《[综]昨日重来》馨宁

30、一帘幽梦（一）

　　深夜，风很大，绿萍一身白裙，拖着那条假腿，一步一步地走上汪氏的最顶层。
　　她画着最服帖的妆容，已经及腰的长发被夜风吹得高高的，她依靠在栏杆上，对着面前已经打开的手机，将自己一生荒唐的经历娓娓道来。
　　说完最后一个字，看着手机按照设定好的步骤暗了下来，绿萍仔细地将裙子拉整理，又拨顺了头发，靠在栏杆上仰望星空，不由地笑了一声。
　　突然间她用力地向后翻去，整个人如折翼的蝴蝶一般，仰身投入到这令人绝望的夜空中。
　　星空依然如此美好，可她的人生却像个可悲的笑话，她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唯有死才能报复那些人，手机上的视频过十分钟就会自动上传各大视频网站，她写的东西也会上传到各大论坛，成与不成，只看天了。
　　绿萍闭上了眼，眼角沁出泪来，她伸出手摸了摸，热热的，原来她还有眼泪。
　　“砰”地一声
　　绿萍重重地落在地上，血染红了一地，如同最妖艳的玫瑰盛开一般。
　　“绿萍、绿萍！“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绿萍睁开眼，眼前却是年轻了不好少的陶剑波，她明明最后一次见他是三年前，他是她后来少数几个仍然相信她的的朋友了，记得三年前他来跟她告别，说他要去美国加盟一家舞蹈学校，还劝她一块离开，重新开始生活。
　　绿萍的眼泪滑了下来，她拒绝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一步一步地被逼成了加害者，她不甘心她一条跳舞的腿比不上紫菱的几滴眼泪，她不甘心所有的人都觉得是她的错，她更不甘心唯一护着她的妈妈不明不白地就去世了，而那两对狗男女却生活得如此幸福。
　　只是，过了三年，她依然没有办法，她错估了人心。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魔鬼而是人心，在不经意中，她失去腿失去舞蹈失去妈妈失去财产，又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所有人的信任，而他们好爸爸好妹妹的形象塑造得太过成功，直接将她这个已经“疯魔”的可怜女人关在家中，一次一次地刺激她侮辱她，还偶尔将她放出去让人笑话。
　　她是最骄傲的绿萍，就是断腿了也不肯哭一哭，这样的侮辱讽刺她如何承受，看着镜子里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人，她崩溃了了，没有勇气再坚持下去。
　　她怕她会真的疯了，她只有乘着还清醒的时候做最后一个了断。
　　但是，为什么眼前会出现陶剑波，还如此真实。
　　“绿萍，你怎么哭了？”陶剑波见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起来。
　　“我哭了。”绿萍愣愣地回道，伸手去擦，却越来越凶，弄得陶剑波越发慌乱起来。
　　“剑波，你怎么着绿萍了，我们可不会放过你。”这时散在四周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指责陶剑波。
　　绿萍几乎呆愣住了，这怎么可能，都是她工作室里的成员，她们一个个是如此的鲜明，如此关心地看着她，可是她们不是都已经唾弃她了，不屑与她往来了吗。
　　“绿萍，待会就要去剧场彩排了，晚上就公演了，你没事吧。”陶剑波也冷静下来，急忙问道。
　　“公演？”绿萍茫然地问道。
　　“晚上大剧院的黑天鹅，是咱们工作室第一次大型公演。”陶剑波这次是真急了。
　　绿萍却依然云里雾里，陶剑波在开什么玩笑，她的腿连走路都困难，怎么跳黑天鹅，什么工作室，什么公演，早就是在梦中的事了，绿萍的手不由得垂了下来，跌在了盘着的小腿上。
　　等等，这么真实的触感，绿萍不敢置信地低头去看，没有残缺，没有假肢，这是完整的两条舞蹈的腿。
　　绿萍猛地跳了起来，没有踉跄，没有摇晃，只有微微的麻痹感传来，绿萍眨了眨眼，两条完整无缺的腿。
　　“你说今天晚上要公演？”她抬头问道。
　　“绿萍，你是不是太累了。”周围人都面面相觑，纷纷关切地问道。
　　绿萍却甩开他们，环视四周，真的是她的舞蹈工作室，她下意识做了个起跳，平稳地落地，镜子里是曾经的优雅自信。
　　“绿萍。”陶剑波小心地唤道。
　　“今天是几号，不，今天是几几年？”绿萍却回头莫名问道。
　　只是她的神情太认真，陶剑波就算觉得奇怪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2004年7月15日。”
　　2004年，绿萍用力地掐了自己那条记忆里应该残缺的腿，疼，很疼很疼。
　　绿萍却笑了，越笑越大声了，2004年，这一年她还只是大三，这一年她创办了舞蹈工作室，这一年她的舞蹈崭露头角，那一年，妈妈还在，那一年，感觉未来是那么每秒可期。
　　可是，绿萍的笑声低了下来，脸上浮上了浓浓的怨恨，也是这一年，楚濂害她失去一条腿再不能跳舞，紫菱泪眼婆娑地让出所谓的真爱成全她，汪展鹏找回了失散的真爱，她的人生从此转了个弯，坠向了无边地狱。如此十年，优雅自信的绿萍成了恶毒的疯女人，她、他、他，还是他，都生活如此光鲜亮丽，这世界是如此不公平。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又重新回到了2004年，她一定要报复那些人，他们别想再踩着她们母女上位，她一定要成功，比任何人都成功，带着妈妈过得很好很好。
　　“今晚公演是吗？”绿萍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下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问了一句。
　　“是。”其他人都被绿萍刚才的大笑给弄懵了，下意识地回道。
　　“还有时间，我要再练习一遍。”绿萍淡淡地说道，便开始做起了热身。
　　周围的人都默默退到了边上，看着绿萍热身完成翩翩起舞起来，没一会，他们都有些呆了，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的完美，情感也似乎更加的饱满。
　　当然完美，在不能跳舞的十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模拟，即使只剩下一条腿，她也会暗地里尽力练习能练习的部分，这是那噩梦般的十年里她唯一能获得安宁的方法。
　　起跳、腾起、落下，每一个动作都跟脑海里的镜像一样，再没有比舞蹈更令她舒畅了，再没有比跳舞更令她热血沸腾，那个时候她真傻，那么挚爱舞蹈，却因为所谓的爱情一点一点地失去。楚濂是害她失去了跳舞的腿，可她自己困在迷镜里失去了跳舞的心，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么多年的刻苦，那么多年的坚持，居然就被她傻傻地放弃，还自以为幸福。其实当时就是失去了腿又怎样，她还有头脑，还有手，她还能编舞还能教舞，她居然就这样放弃了，连陶剑波三年前最后一次机会都放弃了。这世上有几个人的人生可以重来，她再也不会放弃最爱的东西去成全别人，再也不会这么傻了。
　　最后一个动作完成，看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绿萍的眼角又沁出了眼泪。
　　陶剑波第一个上来，递上毛巾，眼中都是倾慕与欣赏，正要说什么，绿萍却突然走到了角落，将包里的手机翻了出来，上面赫然是楚濂五个未接电话。
　　她直接略过，按下了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电话号码，响了三下，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妈妈。“绿萍的眼泪终于溃堤。
　　“绿萍啊，今天晚上我和你爸爸你妹妹都过去，楚濂一家也去。”李舜娟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道。
　　绿萍根本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并不妨碍她越哭越凶，她的妈妈，唯一相信她照顾她的妈妈，为了她一次一次地跟那些人去争吵去捍卫，可是她的妈妈跟她一样，都太单纯，在妈妈已经放弃挽回汪展鹏的时候才发现她们的财产早被搬空了，连她复建的钱都没有留下，妈妈愤而去理论，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告诉她，妈妈因为太激动突然脑溢血就过世了。她根本不相信，妈妈说过因为绿萍她就是再难再苦也要保重自己，因为绿萍不能没有她。妈妈是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的，可是她根本没办法，一个坐在轮椅里被层层监视被破坏了名声的残废，她冲破层层阻难去过警局，人家当她疯子好声好气地送回来。
　　回来真好，妈妈还活着，她们还能重新来过。
　　“绿萍，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妈妈过来看你。”舜娟却发现绿萍的异样，急急说道。
　　绿萍感到心中暖流流过，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忙回道：“不用了，妈妈，我很好，真的很好。”再好也没有了，她是如此地感激上天。
　　那边舜娟依然喋喋地关怀着，绿萍一点都没有不耐，贪婪地汲取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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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不离不弃，我恢复更新，不过可能无法做到日更，抱歉，我只能做到周更。
PS：我的红楼新文，捧个场：[综]琏二爷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