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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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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希伯里?”我就猜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那么下一句:
——“跟我走。”
但是在这一瞬间,我的大脑像被锐器贯穿,全身的任何一个关节都无法动弹。这声音和语气好像很熟悉,但是其实并不应该由我来听。
我蜷在墙角一动不动,他亦一言不发。终于我的眼睛只剩酸疼。
我吸吸鼻子,抬起头去看他。
他背对着我,修长挺拔的身子站得笔直,黑色的头发显得更有英气,一手插在侧兜里,一手在身前,该是在看时间。
我想可能这个房间的确是把我弄疯了,但是我怎么就会觉得这真的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我又要怎么说呢?
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因为长时间的安静,嗓子发出来的声音又低又沉。
我咳嗽了一下,鼻子却先酸起来,有东西开始往眼睛里涌。
这时他放下手转回身,看向一直盯着他的我:“我是来救你的。”
我看着他的脸,那硬生生把桃花眼弄出严肃样子的气质,与记忆里不停折磨我的少年在这一刹那融合。
他正面对着我很久,我却看不清他什么表情。我揉揉眼睛站了起来,腿麻也是小事儿了。
终究我鬼使神差地低声叫他: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
于此同时他长叹一口气,明显压住了我的声音:“走吧。”
他又转过身,很干脆地。
这样子肯定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也许这是囚室新型的逼供方式也说不定,事已至此我并不奢求能从这里完好无损地回到家里,或者可以说出去。
他在等着我跟着他走,不是带我一起走。
不知道我的数据被这间房子做了什么手脚,但是那么多年之后,即使是在我揭自己的伤疤谋生时,都没有见过如此真实的,单独立在我眼前的他。
我跟着他走过像是把空间撕裂的门,走在冰冷的金属回廊里,我知道这是走不到尽头的梦魇。
怪不得说这房子会把人弄得精神崩溃。
我跑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那触感就像昨天我在飞行器上打开他的手一样,冰凉冰凉,如此真实。
他偏过头错愕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桃花眼依然严肃。即使明白只是假象,我依然摆出记忆里练过很多次的、想在他面前露出的、无辜又纯洁的笑。
“兰西……”我声音明显在颤抖,又低哑又不响亮,很难听。
他的瞳孔皱缩,好像真的吓一跳似的。
“我是安琪,你记不记得?”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晕了之后我会不会被提取数据,在得出结果之前晕了过去。
这破房子是加了什么磁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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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一直不醒,少爷也不去请医生,这样下去她的数据会全部紊乱的。”一个放低了的女声。
还有个稍微尖一点儿的声音:“是啊,少爷总是过来看,可是光看有什么用,数据紊乱是你用眼睛能看出来的吗?”
另一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一睡过去会不会再也起不来了,照我说,咱们少爷好像是要负责的样子,但又不是那么的负责……”
“任谁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未婚妻都要抓狂吧,就看现在这样子我估计八成成不了。”尖声音道。
“怎么成不了?她要不行么。”
“这是其一,其二,你想想少爷那个样子……”
我想睁开眼睛,却依然觉得睡意朦胧。闭着眼睛听见耳畔的声音渐渐都沉下去,最后只剩下安静。乔戈太太又在看连续剧了,声音还是调的那么大,她肯定知道我睡觉不关窗子借机报复我往楼下扬尘。听这剧情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得了个莫名其妙的还有病的未婚妻,接下来未婚妻该醒过来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一番惨虐。
经过内心每秒数万次的挣扎,我动了动被子下的手指,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我睁开眼睛,看见铺了一地的演算纸,扯到床上的洛尔撒报。
窗外没有飞行器的轰鸣,依旧灰蒙蒙一片。
这是熟悉的世界,尽管我在灰霾里。
瞥了一眼表,五点二十七。起的真早啊。
等等不对!
我是……
我拉开门,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再度昏过去。
半空中几十辆悬浮着的飞行器整齐罗列着,纹丝不动,十来个穿着整齐护卫服的人低着头站在我的门两侧。我猜想在我拉开门之前整个场面绝对严肃而安静,然而随着门的打开——
“咔嚓——”
“嘟嘟!”
“咔嚓——”
“希伯里小姐!请看这里!”
“希伯里小姐,您对……”
漫天的闪光灯与尖叫迎面扑来,门两侧的人迅速向我靠近,为首的人高大的身躯把我挡在身后:“希伯里小姐,请回。”
我气儿都不带喘的火速关上了门。
坐在地板上,我的手都是颤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进了局子,然后晕了,对没错,我还意丨淫了兰西来救我。
但,但,但是我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有私人护卫队和记者呢。
这不可以,我,我还没梳头发换衣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外面乱成一团的人群和飞行器,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是数据陷阱还是现实?
外面的一片嘈杂传进耳朵里,我站起身去关窗子,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这时我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慢慢地,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的手顿在窗帘上。
似是明白了我的察觉,那人停在我身后不远处不再靠近了。
随即我听到他的问好:“希伯里小姐,在下弗雷尔•赫奇威辛。”
想了想窗外的人山人海,赫奇给我的联想只有一个。
压着心惊肉跳,我慢慢地转过身。
他收起胸前的手,抬起刚才随着弯腰而低下的头,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我愣在原地,一手还揪着窗帘。
他向前走了几步,在我面前单膝跪下,金黄色的刘海微微颤动,我只盯着他被挡住的白皙的脸觉得天都塌了。他捧起我还打哆嗦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也是您的未婚夫。”
我觉得天崩地裂莫过于此了。
“咔嚓——”刺眼的闪光灯又开始亮起,沸腾的人群更加高亢,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已经打开了,门卫放进的几个记者正在不停地拍照。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低下头看着他。终于我放下了揪着窗帘的手,痛苦地遮住了眼睛。
我刚才坐在地板上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头发梳梳把脸洗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