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龙门》浪月

1、避水珠

　　“师兄！师兄！”风风火火的殷桥像只猴子一般窜进屋里，嘴里连连嚷道：“师兄，救我！”
　　屋子的主人季丹对此习以为常，不出声回答仅是瞥他一眼，殷桥倒是继续自顾自说道：“师兄，听说邑岛给皇帝进贡的那艘船，沉到南海去了！船上有好些好东西呢！嘿嘿，你知道都有些什么吗？暖香枕、麒麟锁、窥镜盘……都是些顶好玩的东西呢！但这其中有个最好的宝贝，却是我想要了好久的避水珠！没想到供给这人间的皇帝小老儿里头的也有这样的厉害东西，嘿嘿就是可惜船还是给沉了！师兄呀，我没你潜水的好本事，你可得帮帮我抢先取来这好东西呀！师兄！”
　　季丹面无表情听着，听到是去南海，只想了一会儿就问道：“南海何处。”
　　“哎呀好师兄，就知道你好，你能帮我这个忙实在是太好了！据小布的消息说是在南海凝华宫外围三十里地附近呢，你要不快点帮我找来可要被南海的人全拖去了！”
　　小布是只麻雀精，这殷桥整天得到各种小道消息的来源便是这只小小麻雀精，据说消息灵通得很。
　　季丹本在房中打坐练功，被殷桥打断了倒也无妨，只是也无心再继续下去，索性想立即出门，去帮这猴子似的小师弟取来他要的东西。
　　殷桥真身其实是只凤凰，因为幼时顽劣，家里长辈管教不来，就被送上云锦山上来随着紫微真人修习，紫微真人德高望重，不轻易收徒，对徒弟管教起来也是相当严格。能收下殷桥这顽皮徒弟也是看他聪明机灵，最主要一个原因则是与他父母的关系。只他的二徒弟季丹刚好相反，季丹算是从小跟着紫微真人长大，人虽低调却深得紫微真人真传，用功修行，也是个严肃正经的冷漠性子，只对这小师弟有求必应，知他修行不够，无法下水，为了这南海避水珠自然是为了下海胡玩，却也当即就应承下了。
　　待季丹赶到南海边，发现此地狂风暴雨，赶紧下了水去，水深之处倒是不受恶劣天气影响。待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发现那艘沉船的踪影，船体深深陷在在一堆杂乱的庞大石堆中，黑压压看不清，而且被一大团不知名的水草卷住，无怪乎寻不上来。南海虽不及东海地广但是人少，所以船周竟是一番冷冷清清的景象。倒也被那小麻雀精说得对，看来这艘船还未被太多人知道。
　　季丹从腰间掏出夜明珠，进得船上来，发现船内更是静悄悄无人，只许多小鱼儿在其中游来游去，像是寻到个新鲜地方很有趣味一般。往前一段路是宽敞的内仓，看见里面一排的大木箱，个个高于三岁小儿身高，只是里面多是珍珠金子，倒没看见那些奇趣珍宝的影子，季丹只好继续往里走，待到另一间船舱门口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呯呯砰砰一阵声响，进去看了看，居然发现里面有一个人，却不知道是在翻找到了什么，太忘乎所以因此被脚下一堆东西绊倒，于是狼狈摔在板上。这人好不容易慌忙站起来，想要拆掉脚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却看到季丹出现在门口，惊了一惊，差点又摔了，顿时羞红了脸，只可怜巴巴吓呆了似的望着来人。
　　季丹也是默默无声呆站着看了这人好一会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等这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清理身上的东西，站到季丹面前，季丹才清醒过来，皱眉望着这人，发现眼前竟是个清秀少年，一双眼睛躲闪望着季丹，好一会儿才颤颤说道：“你是何人？”
　　季丹扫这少年两眼，一会儿竟似有些狠狠地问道：“你又是谁！在此作甚。”少年闻言鼓着嘴角不正面回答他，只瞪大眼睛说道：“我来找个东西，你呢。”
　　“我也找东西。”说完越过他，匆匆扫过身前一堆事物。
　　少年眼见他不是恶人，又对自己不大理睬，便也放下心来，又说：“我是小玄，想来找个丹药呢。你呢？你找什么？”
　　季丹闻言顿了顿，回过头答道：“珠子。”
　　“额……这样吗，你找什么珠子？”
　　“避水珠。”
　　“哦？避水珠啊。我是来找聚魂丹的。”
　　船上还能有聚魂丹这种灵药？季丹闻言皱了皱眉。
　　“你慢慢找吧，我找到了，急着用呢，我先走了。”小玄说完捧着盒子如获至宝，就要跨出去。
　　“且慢，”季丹悠悠说着：“给我看下你找到的东西。”
　　小玄狐疑看他一眼，握紧手里的盒子问道：“看什么？你也要？”
　　“让我看看你找到的是什么，未必是聚魂丹。”季丹拦住他。
　　“那，那好，我打开给你看看。”说完悄悄后退一步打开一道缝给季丹看。
　　“拿来。”
　　其实还未等小玄拿来，他自己就快手夺过盒子，瞄了一眼说道：“这不是聚魂丹，是我要找的避水珠。”又盖上盖子，拿着盒子一动不动望着小玄。
　　小玄无语至极，看着前面冷冰冰的人又不敢上前把盒子夺回，舍了自己辛苦先找到的聚魂丹又万万不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急着急着水汽都聚在眼里，显然快要急哭了，说话也不利索起来：“你……你凭什么说它是你要找的东西。”
　　“简单，你找一个不会凫水之人，让他把这个带在身上，他就能下水了。”
　　“可是我就住在这海里，哪里找来不会凫水的人？”
　　“那你是信我不信？”季丹忽然逼近眼前支支吾吾的小人，目光犀利地问道。
　　“我……我……我信……”
　　至于为什么信，小玄不敢说出原因。
　　“你要聚魂丹来作甚？”季丹开口问他。
　　“我……我要来，要来……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玄忽然生气起来。似是气眼前这人夺走自己的东西，又气自己无法辨认他话中真假，更气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想着想着竟转身跑出去。
　　浑浑噩噩跑了很长的路，跑回凝华宫中，又一溜烟跑回小公子房中，终于缓缓停了下来，搬来一张小凳子，垂头丧气坐在安静躺在冰床中的俊美的人旁边，一双泪眼望着他许久，心里一阵阵难受，颓然地自言自语：“公子，我对不住你……我……我真的好想救醒你……”
　　冰床上躺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头戴金冠，面容俊秀，嘴角似笑非笑，只是双目紧闭，似是沉睡着。
　　“你什么没用？”正兀自沉浸在自责的世界中的小玄被这突兀响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刚才船上遇到的那个人！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小玄惊魂未定问道。
　　“他是……”季丹不答话却向前走了一步看向冰棺里的人，“果然是敖倾。怎么，还没醒过来？”
　　“公子他……你为什么要跟我过来！”
　　季丹看向嘟嘴瞪着自己的人，悠悠回答：“我自然是跟着你过来的了。看看你煞费苦心找聚魂丹是要来做什么，原来是为了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小玄听他如此形容自家公子，有点气恼，又不知如何回驳，更瞪大眼睛表达他对季丹的不满。
　　“你嘴巴都能挂起一串螃蟹了。”季丹不由笑道。
　　“哼。”
　　“生气了？呵呵，找不到聚魂丹，床上这位公子可怎么办？外面都传闻他已沉睡好几个月了，想来也找不到办法救他吧？不如这样，你今日帮我找到避水珠，省去我一番苦寻，也算帮我一个小忙。为了回报你，我便帮你找到聚魂丹，如何？”
　　这番话似乎有点诱人，小玄也不禁好好思索了一番，才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要怎么帮我？”
　　“要更方便告诉你进展，最好就是你跟我走，去我那儿，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我师父有关聚魂丹的事。”季丹一脸大义回答。
　　“你在哪里住？你师父又是谁？”
　　“云锦山上，紫微真人。不才正是师父的二徒弟。”
　　“啊，你竟然是紫微真人的徒弟？”无怪乎小玄吃惊，紫微真人的名号在三界极响，既是他的徒弟，想来本事也不差。想到这里还有别的很多人能照料傲倾，当下不再犹豫回道：“好，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