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算什么，光头才是真绝色！》楼夜草

12、番外.世界之于你我（一）

　　彼时，柳墨还只是一个孩子。

　　有天，他突然看到了周围人头上的数值和等级，至此，世界向他开了另一扇门。

　　“妈妈，那些人头上的纯白度是什么呀？”小小的柳墨一脸不解的问着自己的母亲。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脸上可以出现那么复杂的表情，以至于当时的他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规则告诉过人们，只有审判者和拯救者可以看到世界的黑白两面。那是每个人懂事后就会自动从脑海中得到的解说，但是人们并不知道审判者和拯救者是如何看到的。

　　规则会限制审判者和拯救者告诉人们具体数值和等级，也不能提醒人们数值达到某个临界值。

　　所以柳墨仅仅只能告诉自己的母亲他“看到”了，但是无法说出具体看到了什么。

　　然后，柳墨就被疏远了。

　　他不懂，为何一直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家人开始对自己不冷不热，也不理解被称为天才，一直是周围人眼中榜样的自己突然被所有人无视。

　　他只知道，自从他能“看见”以后，自己就被所有人讨厌了。

　　柳墨虽然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是毕竟年纪还小，于是认为被抛弃的自己，也不用再理别人了。

　　于是，他变得很沉默，对，他也学会了漠视别人。但是毕竟还是心有不甘，所以打算找到关于“看见”的真相。

　　两年后，他知道了真实的一部分。

　　似乎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脑海中得到的规则给他的信息就越多。

　　这个世界存在着审判者和拯救者。审判者负责消灭不该存在的黑暗，吸收世界负面的力量。拯救者负责在世界快要毁灭的时候拯救它，吸收世界正面的力量。

　　按常理来说，无论是身为审判者还是拯救者都应该是被整个世界的人推崇才对。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拯救者确实是被敬畏着爱戴着，但是审判者却不一样。

　　身为审判者肩负着消灭黑暗之责，在人们眼中却和杀人狂魔没有太大的区别。所谓的黑暗是什么？人们并不懂，只看到了身边一个很亲近的人突然被杀掉，亲人、朋友还有爱人，那些前一秒还存在的人，下一秒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审判者干掉，甚至尸骨无存。

　　你眼中的黑暗，是别人眼中的珍宝，你所看到的的真实，在别人眼中并不重要。

　　所以人们虽然无法反抗，无法抹杀掉审判者的功劳，但是仍然无法从心底接受他，于是，对审判者只有畏却没有敬，甚至有些人还带着恨。

　　那么只有远离审判者了，冷酷无情的审判者甚至会毫不留情的杀死自己的亲人而没有一点预兆，也许躲远点就可以避免被杀害的结局了。

　　此刻柳墨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审判者还是拯救者，因为规则告诉他，到合适的时候，会分别交给审判者和拯救者一本契约书，契约书会告诉他们谁是审判者谁是拯救者。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啊。”柳墨合上书，虽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但是其他的书籍也很有意思，比如心理学什么的。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惧怕，在无法判断柳墨会成为审判者还是拯救者之时，只有远离才能安心。

　　柳墨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发现图书馆外面正下起了雨。他撑起早就带着的雨伞，缓缓而行。

　　也许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他在经过一个喧闹的小巷子时停了下来，头一次凑了回热闹。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女孩用力踢飞了一个少年。

　　雨水落到女孩有点青肿但是带着倔强的脸上，被路灯一照，倒是显出了几分柔和，她踹着粗气，扑到另一个少年身上，用力扒着他不放，然后用自己的头去撞他的头。

　　......好凶残，但是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看出女孩似乎不会输的样子，柳墨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被踢飞的少年躺在地上吼道：“该死的家伙，你这个杀人魔！狗屁审判者！你等着！看我不收拾你！”说完就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木棍，就想向女孩砸去。

　　但是他办不到了，柳墨用伞尖捅了他的菊花，于是他只能慢慢回过头，然后捂住屁股倒下了。

　　柳墨回过头，发现女孩已经把另一个少年放到了，虽然自己也是惨不忍睹。

　　女孩用手擦了擦嘴角，似乎疼得“嘶”了一下，但是马上抬头看着他：“谢谢你了。”

　　“不谢。”柳墨看出女孩向他头顶看了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是审判者？”

　　女孩似乎有点为难，半响点了点头：“嗯。”

　　还没等柳墨继续开口，女孩已经有点忐忑不安了：“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的纯白度看起来很......总之你很安全，快点走吧。”

　　柳墨知道自己的纯白度是40%，比那些少年的纯白度28%要高多了，也知道自己不会被审判，但是他还是很好奇。

　　为何女孩会说自己是审判者？明明契约书还没到手，还是说这个女孩先得到了契约书？也就是说他自动是拯救者了？柳墨不禁这样想。

　　但他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把伞丢掉了，然后对女孩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听到这话很开心：“好啊好啊。”然后又马上有些不安的说道：“你真的不怕我么？”

　　“呵，你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柳墨调笑道。

　　“切，什么嘛，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啊！”女孩不服气。

　　“是么，我十岁了，你呢？”

　　“......我九岁。”女孩有点气馁，马上又振作起来：“对了，我叫杨绯，杨柳依依的杨，绯红墨水的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么？”柳墨笑了：“柳墨，杨柳依依的柳，黑墨水的墨。”

　　这就是他们的相识。

　　后来知道他们住得很近，杨绯就常常来找柳墨玩。柳墨并没有拒绝，他觉得这么活泼的杨绯很有趣。

　　柳墨想知道这个审判者到底有什么不同。

　　但他发现，杨绯并没有什么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她脑袋不聪明，做事冲动，没有什么特长，除了比一般人会打架以外，也就是正义感强了点。

　　对，正义感。

　　柳墨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杨绯同样被人们排斥，甚至因为她的性格，她常常被没有切实感受规则的孩子们欺负。

　　她会为别人打抱不平，舍弃自己珍惜的东西来成全别人，甚至想提醒那些纯白度有些低的人改过自新，但是因为规则的原因，无法说得很直白。

　　即使是没有朋友，被亲人漠视，救了别人也不被感激，被人们惧怕排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发挥自己的正义感，从来没有动摇过。

　　观察了杨绯很久，柳墨还是坚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绯肯定会变的。

　　直到有一天，柳墨亲眼目睹了一起事故。

　　那天也是下着雨，地面很滑，杨绯陪着买完书的柳墨在街上走着，杨绯打着一把粉红色的伞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说着学校发生的趣事，虽然她没有参与，但是看得很开心。

　　柳墨漫不经心的听着，间或应和两声。

　　耳边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还没等柳墨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杨绯推开了。

　　那瞬间时间似乎变慢了，他感觉自己慢慢倒到了路的另一边，手上的书撒了一地，黑色的伞也飞到了一边。

　　他似乎看见了那辆大卡车急刹车时溅起的雨水，司机惶恐的神色。周围人还来不及尖叫出声的恐慌。

　　最后定格的是杨绯丢掉自己雨伞后被雨水淋湿的脸，上面没有恐惧更没有后悔，只有焦急和庆幸。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回过神的时候，柳墨正坐在地上，脚边的雨水已经被血染红了，他看见杨绯整个身子已经被大卡车盖住了，唯一露出的是一只苍白的手。

　　这时的他才是真的开始惊慌起来，他很快爬了起来，想朝杨绯走去，可是等他刚刚踏出一步的时候，那辆大卡车再次发动了起来，他马上跳到一边避免大卡车再次撞来，等他站定，大卡车已经开远了。他来不及追赶，只能马上回头向杨绯跑去。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杨绯从腰部断成了两节，内脏流了一地，混杂着泥水和血水，已经分辨不出具体的内容了。

　　但是杨绯并没有死，她惨白着一张脸，还忍不住吐了几口血，上气不接下气对俯身盯着自己的柳墨说道：“还好...还好你没事......”

　　“你会死的。”柳墨忍不住落下泪来握着杨绯的手。

　　“不会的......我可是......审判者啊。”杨绯说着，气似乎慢慢顺了。

　　柳墨发现此时杨绯的身上发出了淡淡的光芒，那些破损的地方慢慢开始复原，那些肉渣和内脏慢慢回到了杨绯的身体里。

　　虽然杨绯被疼痛折磨得咬紧牙关，但是真的在好转，柳墨觉得没有什么比杨绯活着更值得庆幸的了。

　　“她还好吧？”杨绯问道。

　　杨绯的头上被疼得出了汗，柳墨有心想抱着她，但是怕伤到她的伤口，也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闻言有些奇怪：“她？”

　　“对啊，那个小女孩，我刚才也把她推出去了。”杨绯解释道。

　　柳墨回过头，发现路人无不惊惧的看着他们，甚至还有人在叫着“怪物”，但是也有明白人提醒道这是审判者或者拯救者，毕竟只有审判者和拯救者是杀不死的。

　　发现有个小女孩确实在不远的路边坐着，马上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抱起她然后迅速跑掉了，没有留下一句话，那些围观的人也一个不留的跑走了，似乎是怕或许是审判者的人大开杀戒。

　　柳墨冷笑了一声，抱起了好得差不多的杨绯，说道：“这样的人值得救么？你也该把那些无谓的正义感舍弃了吧。”

　　“才不是无谓呢，我救到人了呢，你看，她活着，你也活着，多好。”杨绯闭上眼睛笑了，笑得有点无奈。

　　柳墨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头顶的雨水消失了，而代替的是一把黑色的雨伞，一个男人把伞递给他，不远处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等柳墨接过以后，男人迅速的走回了女人和女孩的身边，他们转身离去的时候，小女孩朝柳墨他们挥了挥手：“姐姐，谢谢你了！”

　　杨绯睁开了眼睛，兀的从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此时她的眼睛就像盛满了全世界的光芒，然后她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你看，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