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冰孩儿

2、紫薇的话

　　她绝对绝对不是不放心永琪，只是，她对于自己不再有信心了。凝望着眼前的小燕子，我想，我是猜得透她的心思的。这只可怜的小燕子，几年的宫廷生活，磨光了她所有的“锋芒毕露”，而身世的揭穿，又让她觉得，她失去了无限崇敬、无限喜爱的皇阿玛，失去了她所有的快乐。她只有永琪了，只有永琪的爱了。然而，这么快，就有那样一个美丽大方、才气纵横的知画闯进了她的生活，而且是她一直担心和害怕的那种女子，现在，她一定觉得，连最后的永琪，唯一的永琪，她也要失去了。可是……“小燕子，请你相信我，永琪定不会负你的，不会负你的！”我试图解开她的心结，可是我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此时此刻，除了不停的掉眼泪，她已经再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我很无奈，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就这样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陪着她。透过窗户纸，我可以听到从大厅那边传来嘈杂不清的声音，我想，现在，在大厅里，一定站满了人吧：皇阿玛，太后，令妃娘娘，众皇亲国戚，大臣命妇……所有所有的人，此刻，一定脸上都带着无限的喜悦，在等待着一对新人来行礼吧。满洲习俗，侧室进门，是要给正室磕头敬茶以表尊敬的，然而，太后却强行取消了这一环节。小燕子，就这样被忽略了。事实上，她是被全世界都忽略了，不是吗?小燕子是这个景阳宫里的女主人，是永琪凤冠霞帔娶进门的嫡妻，然而，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人记起她，更不用说体会到她的感受和心情了。哎，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在心里忿忿，替小燕子鸣起不平来。
　　小燕子的卧房离大厅比较远，那边的声音也听的并不真切，我觉得这样也好，这个时候，她也许更需要安静。但是……“礼成！送入洞房！”司仪官一道响亮的声音穿过墙壁飞进房间里来，我一怔，进而马上回头去看小燕子。我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变化的眼光突然一闪。老天爷真是闹笑话，为什么一晚上都听不真切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变的这般清晰？“恭喜五阿哥，恭喜五福晋。五阿哥大喜，福晋大喜！”五福晋？大喜？是啊，大厅里那位五福晋确实是该喜的，那么，我眼前的这位五福晋呢？
　　“他们，进洞房了啊！”小燕子终于开口说话了。然而，仅仅是这一句话而已，话音刚落，她眼皮一垂，身子一歪，咕咚一声儿，倒在了地上。“小燕子！”我疾呼一声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抄起她。”不要惊动永琪，不要。我欠知画的，我不能再扰乱了她的婚礼。”小燕子断断续续地嘱咐了这句话，便昏厥了过去，任凭我如何唤她，如何摇她，她再没了响动！“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我搂着小燕子，朝着房门口大声呼喊着。我知道，他们一定就在门外。在这样的景阳宫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们主仆六人彼此了。
　　很快，小邓子和小卓子就从景阳宫的后门请来了胡太医。一阵诊察扣脉之后，胡太医来到我面前：“回紫薇格格，五福晋是因为几日来水米未进，身体虚弱，再加上受到刺激，急火攻心，才会突然晕倒。待臣开上几付方子，让五福晋服下，调理几日，便能有气色。只是，福晋此时身体亏损严重，服药调理只是一方面，平日里还要多加营养补充，补气养血，才能保证腹中的小主子安全降生！”“什么！胎儿！”我惊呼。“是啊，臣已诊出福晋的喜脉，胎儿已有两个月大了！”天啊！胎儿！南儿，小燕子的南儿，终于要来了。小燕子盼南儿，真的盼的好辛苦好辛苦！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呢？
　　我遣了小邓子跟着胡太医去抓药。明月彩霞在床前，不停地给小燕子的额头上换着冰帕子。“不要告诉永琪！我欠知画的，我不能再扰乱了她的婚礼！”我又想起了小燕子刚刚的话。我很欣慰，五福晋小燕子已经越来越懂事了，识大体、顾大局，也许，也是该做额娘的时候了。可是，为什么是今天？我要怎么告诉她呢？我要怎么告诉她，她期盼了已久的孩子，在永琪再娶的这一天来到了人世？她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永琪，你来教教我，我要怎么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