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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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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份的时候,有一部名叫《来自星星的你》的韩剧红遍亚洲,万千少女无不为里面的全能都教授疯狂,也许故事,就应该从这里开始。
帝都依旧是雾霾天气,天空灰的好像随时都可以掉下来,限单双号已经挽救不了瘫痪的交通,于是,作为一名新时代的优秀会计师,每天在报表里摸爬滚打,6点钟起床,7点出门,堵一个半小时的车,才会在八点半的时候准时打卡上班,我,从来没有迟到过。可是有一天,起床已经7点13分,或者可以精确到47秒,在我吓的惊声尖叫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经坐在了办公司,报表已经统计完毕,财务方案受到老板的肯定,然后我身边的都教授对我说:颂伊,你为什么不做亚洲女神却跑来这里来做会计?于是场景一换,教授穿着清装梳着辫子教我骑马,马儿长了翅膀可以飞到月亮上,再一转身,教授不见了,一个长的像阿凡达的怪物对我说:“你把嫦娥姐姐藏哪里去了?”我说我不认识嫦娥,我应该是维也纳女神,不属于这里的,阿凡达突然变成绿色的,他好像很生气,他把我握在手里,说:“你骗人,浩克也不属于这里,可是我就在这,你手机响了,一定是玉兔打来的,你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我很想告诉浩克你握的太紧了,我根本拿不出来电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声音,我觉得自己就要被浩克扔到宇宙里了,我觉得教授应该来拯救我了。
读到这,如果你觉得这是一部因为中都教授的毒太深又带美国正义英雄情节的穿越言情小说的话,那么恭喜,这只是我的一个梦,不着边的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的眼睛生疼,翻个身,才发现耳旁的手机正以一种疲惫的声音让我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拿起来一看,一个有两年不曾出现在我的最近通话里的名字在电话屏幕上闪啊闪啊,一瞬间,困意全无。
“徐正回来了,晚上有时间,聚一聚吧。”
亦如五年前一样,大家很久没见了,出来吃饭吧。
好像我们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以为毕业了就可以跟过去画句号;又好像我们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以为自己想要的未来,总会有自己想要的模样;好像我们才刚毕业,好像生活才刚刚开始,好像,从来就是这样,不需要理由的。
挂了电话,翻了一下微博,看到那个远在加拿大的女人发了一张钻戒和玫瑰花的照片晒幸福,她说,要结婚了。本是想着告诉她,徐正回来了,却在点击发送的瞬间,全部删除,换成了“祝你幸福”。
我想,总有一个人,需要被祝福。
于是,起床,拉窗帘,伸懒腰,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我当然没有那么成功的可以在帝都做一名出色而伟大的会计师,在东北这里的一个没有夏季又春秋不明的沈城,做一个清闲的会计已经很知足,不是没有向我向往的公司中建投过简历的,五年我投了10次,没有一次成功的。当然,五年后都教授已经不作为教授出名了,沈城的冬天不带帽子还是会冻掉耳朵,我还是在那条名为生活的道路上跌跌撞撞,或许灯光并不璀璨,街道也不浪漫,可是突然就这么舍不得了。
“想什么呢?”天琪用她五个纤细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又晃,成功的把我视线的焦距定在她那一身白色的露肩长裙上。
“我在想,这裙子这么白,万一真脏了汰渍管用么?”
“那好啊,等我买回去穿脏了你用汰渍给我试试。”
“叶可葳也订婚了。”
“看见她发的微博了,挺好的。哎,咱们几点吃饭啊?”
“晚一点吧,怎么也得等安老板的D字头到啊,你以为都跟我俩一样闲啊。”
天琪换下长裙,又选了一款去试穿。高中毕业后她考进了一所外语学院,而我在一所三流大学游手好闲,记得大一那一年,我俩都迎来了人生的初恋,然后不幸的在大二那一年,我们一起失恋了。我们在□□上互相鼓励,决定要脱掉稚气,做一个小女人。终于在七年后的今天,天琪也可以踩着她最难驾驭高跟鞋,穿着她觉得很别扭的连衣裙,长发飘飘,唇红齿白,不仅以小女人的姿态嫁了人,还以最快的速度荣升妈妈的级别。
跟着天琪逛完街,路灯已经亮了,总觉得城市繁华的已经遮住了星星的光芒,呼一口气,一团团的白气向四周散去。到达“老地方”的时候,安加瑀和徐正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天琪去开门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昨晚做的梦,不管是都教授还是阿凡达,是浩克还是别的什么英雄,求求你们,把我带走吧。天琪见我停下脚步,也停下了看门的动作,她拉着我的手,安慰的说:“歌谣,总是要面对啊。”
五年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能逃避的就不想面对。每一个关于成长的地方都会有一个老地方,虽然年轻的时候觉得这种叫法真的是土的掉渣,但是五个人还是默契的把这里变成了我们的据点,所谓的老地方,其实是我家之前住的小区,后来国家出台了土地保护法,这一片本来是要拆迁的老楼就这样的被闲置了下来,搬家的时候我央求妈妈留下家具,于是在每一个我们集体出动的日子,这里就成了我们的革命根据地,后来安老板还托朋友弄来了一套二手家庭KTV。几年下来,小区里已经没人在住,该有的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闷了还可以跑到楼顶去看星星。
你说时间多讽刺啊,8年前我还和父母住在这里,6年前我跟这些闲置的家具邀请好朋友来做客,5年前我们还在楼顶吃炸鸡和啤酒,聊天到天亮,3年前我们拆了墙装了KTV,放了一张台球桌,2年前我们还在这里聊工作里的开心和不开心,怎么到今天,我连门都不敢进了呢?
“我说天琪啊,我还没有准备好,你进去就说我突然有急事,下次再聚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门被在里面的安加瑀推开了:“怎么不进来?”
两年没有来过这里,地面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徐正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和以前一样,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像个孩子,安加瑀靠在沙发上,双手摊开,翘着二郎腿,天琪挂好衣服,拍了一下安加瑀,让他往里坐,不要一个人占着两个人的地方,可葳应该是坐在徐正的旁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要我坐在天琪身边就好,然后嘲笑一下徐正的新发型就像个大爷,安加瑀的新大衣就像老大爷穿的,多么理所应当又顺其自然,可是怎么就说不出来了呢?
这将会是28年来最难熬的一个聚会,我甚至连光明正大看徐正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上高中的时候,徐正就爱跟我拌嘴,我向来好面子,觉得不管什么事,人多面前就得听我的,大庭广众折了姐的威风,姐以后还怎么混,也只有徐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跟我说不,偏偏我们就成了前后桌,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要上晚自习,10点到11点的时候老师已经基本不在,只剩下苦逼的高三党在这里熬时间,而我们班,这个时候几乎就是宵夜时间,那天我真是饿的不行,就管徐正要吃的,我眼看他把一个诱人的面包放进了书包里却硬是跟我说没有,“我明明看见你书包里还有一个面包呢,给我吃一下,明天还你。”这才是正宫娘娘应该有的魄力,哀家又不是白吃你的,借我而已,哀家会还的。“还也不给你吃。”一瞬间,正宫娘娘就成了冷宫娘娘,天底下也只有徐正如此不知好歹。“你给不给?”“不给!”然后徐正同学背着书包,潇洒的从我眼前消失了,消失之前,还有我的震天一吼:“徐正,你他妈就不是个男的!”
此后的一年里,我和徐正几乎没有说个一句话,见了面都当做没看见一样,毕业的时候流行写同学录,徐正悄悄的走到我面前让我给他一张,可是毕业赠言却是一句“你逃不掉了,毕业以后我还会找你吵架的。”完美收官,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而现在的徐正已经不会跟我吵架了,他说他现在在做高中地理老师,看见那些不听话的学生闹来闹去,总会想到当年我们也是疯疯癫癫,最后他说他要结婚了,和他学生的姐姐,这个消息,确实让我们三个都很震惊。
“那女的怎么样,哪天出来吃顿饭,让我们给你把把关。”安加瑀收起二郎退,哈下腰,严肃而认真的说。
这是安加瑀不曾变过的姿态,高三那年我不务正业看小说的时候,安加瑀总会拿出一本画好中点的五三让我帮他抄书,还会加一句别看了,学习吧。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叶可葳,偶尔英语考不好,他也会敲着人家的脑袋问是不是最近没有背单词。然后每次考试之前都会喊天琪打赌比谁考的好。跟着徐正一起研究从东八区飞到西五区需要多长时间。大学毕业后,被单位分配到北京飘着,住地下室吃泡面的时候也会打电话过来问你初级会计师的证有没有考下来。偶尔失意,他会坐最晚的一般火车回沈阳,在楼顶跟我们喝啤酒看星星,然后坐最早的一趟火车赶回北京。就像为了当年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执意要考去北京一样,纵使结局不如人意,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爱好摄影的他在北京开了一家影楼,大大小小,现在也是个老板。
“是啊,我也想看看那女的什么样,漂亮么?做什么的?”
天琪瞪着圆圆的眼睛,很好奇的问着,徐正微微一笑,略带嘲讽的意味,他喝了一口啤酒,咂一下嘴,叹一口气,看着我,反问道:“许歌谣,我能结婚,还真得谢谢你呢。”
我忽然间觉得这世界天旋地转,压得我喘不过来气,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畔是风呼呼吹的声音,突然,我看到两年前徐正晃着我的肩,哀声请求着我。
“许歌谣你知道的,不是我做的,歌谣你说话啊,你可以证明的,我是清白的,歌谣你说话啊。”
哗的一声,是杯子摔碎的声音么?
太好了,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