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郑林]小夜曲》莫忘花

6、第 6 章

　　系主任办公室。
　　林更新站了一会儿，犹豫着抬手敲敲门。

　　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如果是别的学生让系主任找去办公室，肯定是忐忑不安，生怕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给抓了小辫子，反正总不会是自己在外做好事人家给送锦旗来的。

　　林更新是不担心自己有啥把柄会被批，但就是挺抗拒不太想去。

　　\"进来。\"

　　深吸一口气，林更新转开把手进门，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咳，主任，您找我？\"

　　主任看看他，又低头翻着手中资料：\"没人在，你还这么拘谨。\"

　　林更新转身关上了门。

　　\"过来坐。\"

　　林更新慢慢走过去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又清清嗓子，终于开口：\"哥……找我什么事？\"

　　两人差了一轮还多，虽然是兄弟但是却长得一点不像，在学校林更新又一直避免和他接触。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兄弟。

　　林更新同他年龄差许多，和这个从小就被作为比较对象，一直在外求学的哥哥没什么交际，现在哥哥已经成家立业，家庭事业都是有声有色的，来往更少。
　　但少年人心里的叛逆种子倒是一直根种，每每有点让人哭笑不得的倔强。
　　如今在学校里更不想被人知道了这层关系说闲话，倒反比陌生人更甚。每每校园里遇见了，林更新连声招呼都不肯打，只管低头走路。

　　对方知道他脾气，所以也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系在毕业季有个弦乐高校巡回演出，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林更新点点头。
　　他们学校的传统，管弦乐团每年毕业季都有个巡回展演，在市里都很出名，以前电视台都来参访过。
　　都是些佼佼者的舞台，每年都有人为了能占一席之位挤破头的。

　　\"原来的大提琴手里有一个出国了，少了一个人。我想让你试试，不知道你愿意吗？\"

　　林更新一愣，眼睛都放出一百瓦的光来，在心里说了一百个我愿意！
　　说出口的却是：\"……为什么选我？\"

　　对方也早料到他会介意，微笑解释道：\"我也是问了几个专业课老师的意见，他们都有推荐你。而且我也认同他们的推荐，这一年里你进步很大，有个平台展示总是好的。\"

　　林更新听着，松口气。
　　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心里自然高兴起来，一直绷着的眼角眉梢柔和起来，弯弯的弧度。
　　少年人的心情是藏不住的，像水一样流淌出来，格外感染人。

　　\"更新。\"

　　\"恩？\"

　　对方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因为你是我弟弟而偏袒你，我看过了，你们这一届里，你确实是最有潜力的。\"

　　林更新看着他，抿抿嘴垂下眼睛，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他也算是半路出家，到了十几岁时才开始改拉大提琴，比不得那些六七岁就开始学的，童子功护体，闯荡江湖。
　　他只有努力，最辛苦时候一天在琴房练七个小时，吃饭都顾不上。
　　能得到认可，怎么不开心。

　　心情一好人都变轻，出了办公室就蹦蹦跳跳的回了寝室，看出去满眼都是粉红色的，世界都变的可爱起来。真恨不得出门扶几个老奶奶过过马路，再给盲人聊聊这春日美景，以昭显世间充满真善美。

　　寝室里就蒋劲夫在游戏，林更新作死的过去拍拍他肩膀乐呵道：
　　\"劲儿，今天不吹萧了？\"

　　蒋劲夫刚输了一局，一扔鼠标回头骂道：\"萧你妹！再说一遍，老子是吹黑管的！黑！管！\"

　　林更新心情一好就特别爱作死：\"还是黑的，劲儿你口真重啊，哎，人不可貌相。\"

　　蒋劲夫气疯了，往死里压住他一顿好打。
　　林更新心情大好，干脆护住要害处随他折腾。
　　蒋劲夫没眼看他那贱样儿，索性停手，把他往床里挤一挤，坐下来道：\"新新你今天怎么啦，心情那么好，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更新和蒋劲夫算是最交心的了，拉着蒋劲夫的手语重心长：\"哥就要火了你子道不？以后哥就是九亿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蒋劲夫嫌弃的用枕头砸他：\"林更新，说人话！\"

　　林更新如此这般的把事情和蒋劲夫说了，蒋劲夫听了也是真心为他高兴，正好寝室其他人也回来，起哄着就要搓他一顿。
　　林更新豪迈，大手一挥：\"哥几个随便点，今儿给你们开荤了！\"

　　酒足饭饱。
　　林更新咽一口口水把皮夹子掏了个空。
　　咬牙暗骂，还真不客气啊，我擦，我下半个月生活费啊！
　　林更新买完单跑回去恶狠狠的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光。

　　几人的八卦话题也终于从系花和各班班花转到了严肃主题。
　　\"对了，听说没，那个新来的乐理老师。听说他才不是代课老师那么简单，人家是香港来的，在香港那边是大有名堂的，以客座教授名义聘来的。据说来这儿是交流一年，我们运气好，这乐理课据说是他主动要求的。\"

　　\"这么牛逼……难怪我听他国语说的不利索呢。\"

　　\"何止牛逼，简直牛逼哄哄！我听小惠说，人家百度百科上可是有名有姓的。\"

　　\"真的假的，这么牛，怎么会来这儿混。\"

　　\"你不懂，人家江湖里的高人不都爱搞个隐居什么的，也许来收徒的。\"

　　\"哎哎，瞧，我查到了，我操，上面说了，人家是香港知名作曲家……\"

　　\"让我看看，哟，真的。\"

　　林更新听着，也没插话。
　　原来是个大人物啊，自己前几天先是没皮没脸的蹭了人家一顿饭，又那么没大没小的管人家叫嘉颖哥，最后还白捞了一张天价音乐会的票子，林更新现在一想到这几件事就头皮发麻……
　　现在跪下来求饶，这门课应该还有希望及格吧？
　　有吧？
　　吧？

　　加入乐团后，每周要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一起排练，已经提前要来了曲目，奋发的练了几天，但多少有点忐忑。
　　毕竟是一个团体，林更新总是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好扯了大家的后腿。

　　林更新算是来的早，排练房里也已经坐了不少人，闹哄哄的各自调音，聊天，练习。
　　指导老师带了他进去：\"来，安静一下了，认识下新人。\"
　　房里瞬间静下来。

　　林更新提着琴盒，接受大家的注视，稍微有点紧张，扯开嘴笑一笑：\"大家好，我叫林更新。\"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大提琴手。\"

　　大家象征性的拍了拍手表示欢迎，指导老师给他指了座位，他过去坐下，支好琴夹在膝间，架好琴谱翻到折角页。
　　小心的给琴弓上擦上一层松香。

　　陆陆续续人也到齐了，大家等着开始。
　　林更新一抬头正看到门打开，系主任带着郑嘉颖过来看排练。

　　一屋子里那么多人，郑嘉颖偏偏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眼神一接触，林更新立刻垂下睫毛看着指尖不抬头。
　　郑嘉颖抬抬眉毛。没太在意，转开眼，指导老师过来和他握手。

　　林更新只觉得自己莫名心跳加速起来，连脸上也一下子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家大哥临时过来视察造成的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手指不由紧了紧琴弓。

　　两人搬了椅子在正对面坐下，郑嘉颖笑一笑，几个拉提琴的女孩子几乎倒抽冷气。

　　系主任抬抬手示意指挥开始。

　　指挥在谱架上轻敲几下。
　　整个屋子忽然一片肃静。

　　指尖轻压，琴弓架起，松香粉散落。

　　指挥棒下落滑出流畅弧度又上提。

　　瞬间，动作整齐划一的数支琴弓滑过琴弦，木质琴体微微震动发出混响。
　　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三种不同乐器的声音协调的交织，融合成丝缎一样光滑的音质。

　　J.S Bach
　　勃兰登堡协奏曲第三号，G大调，第一乐章，中庸的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