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郑林]小夜曲》莫忘花

29、第 29 章

　　29

　　浴室里哗哗响着水声。

　　即使已经春末，郑嘉颖也不放心把这个被雨淋了个透的年轻人放走。
　　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大约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他太弱小，时时需要自己照顾，担心他冷热，担心他饱饿。
　　舍不得他有半分不好。

　　把林更新提上楼，塞进浴室让他赶紧洗个热水澡。
　　林更新扭捏了半天，最后还是听话的进去洗。

　　郑嘉颖等听到里面响起了水声才走开去给他找衣服。
　　自己的衣服林更新应该都不太合身，稍微顿了一下，他从柜子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购物袋。
　　里面是一套新衣服，连标签都还没拆。

　　曾经是准备送给另一个人的。
　　前尘往事，郑嘉颖几乎都快忘记。

　　看一眼衣服，拿过剪刀，毫不犹豫的剪掉标签。
　　他呼出一口气，这个尺码，林更新应该能穿。
　　拿着衣物去敲浴室门：“更新，我能进来吗？”

　　很久，里面犹豫的应了一声。

　　浴帘拉着，雾气蒸腾，帘后是水声哗哗和若隐若现的人影。
　　郑嘉颖看一眼帘子上印出的人影线条，收回目光，提高声音道：“呐，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了。”

　　里面动作顿一下，半天嗡着声恩了一句。

　　郑嘉颖退出去，靠在门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回房把自己半湿的衣服换了，又擦了擦被雨淋到的头发，不知怎么的，竟有点……心神不宁。

　　客厅只亮着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灯光昏暗，地板反射出一圈模糊光晕。
　　窗外雨声淅沥，雨滴沿着屋檐一滴一滴落在阳台的扶栏上，滴零滴落的声响。

　　郑嘉颖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最终坐在了钢琴前。
　　习惯性的翻开琴盖，把右手手指搁在琴键上，漫无目的的抬指，又按下。
　　起初的凌乱声响后，旋律逐渐浮现，仿佛从一团打结的线中被拣出的线头。
　　而后抽丝剥茧。

　　是小夜曲。

　　记得第一次弹奏时的那个春日早晨，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感情尚蒙昧，像未冒尖的嫩芽，只远远看一眼，不说话。
　　什么时候起，竟已经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近。

　　也许感情如水，最柔软亦最无法控制。
　　等回神，早已在水下三尺。

　　林更新在浴室就听到了外面的音乐声，琴声缓而慢，似乎演奏者正在想着别的事，只是随性的按动琴键而已。
　　不是郑嘉颖的风格。

　　他轻轻打开浴室门走出来。
　　白色的上衣，卡其色裤子，皮肤和头发上还带着一些蒸腾的热气和未干的水份，整个人是干净而润泽的。
　　他远远站住目不转睛望向郑嘉颖弹琴的身影。
　　一如曾经郑嘉颖注视他。

　　那夜他一个人在昏暗的琴房演奏时，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隐秘心事：爱一个人，却不敢说出口。
　　有人说慧极必伤。所幸林更新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
　　懵懂，所以才会格外义无反顾的情深。

　　林更新轻轻走过去。

　　郑嘉颖似有所觉，手指顿住。
　　琴声戛然而止。

　　林更新本能的停下来，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郑嘉颖一转头，就看到刚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林更新。昏黄灯光给他镀了一层洇开的金色光芒。那一双眼，因为年轻，眼底竟隐隐泛蓝，带着湿润的水光。
　　郑嘉颖凝视着他，几乎不舍得眨眼。

　　林更新倔强的勇敢着，不躲不闪，直直看回去。

　　被这样干净澄澈的一双眼注视，郑嘉颖发现自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移开目光，随口说：“你的衣服裤子都湿了，就放我这里吧，洗干净了你再来拿。”

　　林更新点点头，慢慢走过去蹭在他旁边坐下，含含糊糊说：“嘉颖哥……我好像病了。”

　　郑嘉颖诧异：“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林更新咬住嘴唇，没说话。

　　郑嘉颖担心，把自己的手心贴上林更新的额头。
　　好像，不烫啊？

　　林更新抬手覆上郑嘉颖的手背，气氛微妙起来。
　　他红着脸抬起睫毛看郑嘉颖一眼，又立刻垂下来，不安的眨动。他拉住郑嘉颖的手向下，贴在自己的胸口靠左。
　　隔着一层棉布料，温热的体温。

　　心跳，那样的快。

　　林更新不说话，只是紧紧按住郑嘉颖的手。以为那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全部传达过去。
　　他所有的迷恋，不知所起的喜欢，还有说不出口的期待。

　　郑嘉颖看着少年微红的脸颊，嘴角慢慢弯上去，笑意渐起。
　　多奇怪，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却都懂了。

　　郑嘉颖欺身过去亲吻他的额头，羽片般轻盈。如同最亲近的长辈，给予温柔的安慰。

　　林更新眨眨眼。

　　郑嘉颖被他愣愣的表情逗笑出来，然后吻便落在了林更新的脸颊，棉花糖般柔软，仿似最温柔的兄长，给予怜惜的爱护。

　　林更新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抬起面庞，顺从的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小心翼翼的吻终于落在唇上，是最亲昵的情人，给予相爱的证明。
　　温软的唇瓣相贴，带着长久期盼之后的，满足感。

　　从彼此陌生，到互相欣赏，也曾患得患失，却仍慢慢靠近。
　　如今终于能得以相拥互吻。

　　吻。
　　细腻而冗长的吻。
　　倒影重叠，客厅昏昧，雨声淅沥。空气忽然粘稠，温度陡然升高，让人脸红心跳。
　　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不再，吻从来都比任何的语言更能表达爱意。

　　唇舌缠绵，缱绻辗转，试探着，追逐着，肆无忌惮的需索，再毫无保留的付出。
　　直到无法呼吸，两人才慢慢分开。
　　额头仍相抵，鼻尖暧昧轻蹭，呼吸滚烫交融。

　　郑嘉颖轻笑：“我也病了，好像还是和你一样的病。”

　　林更新猛地退开一些，张大眼睛错愕的看着郑嘉颖。
　　一会儿回了神，傻傻笑起来。

　　郑嘉颖用指腹抚摸他的脸颊，忽问：“你会后悔吗？”

　　林更新怔一下，明白过来。很认真的用力摇头：“不会！”

　　郑嘉颖苦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他珍惜这个单纯无畏的男孩子，不希望很多压力过早的压在他身上，折其羽翼，成为众矢之的。
　　他侧头亲一亲林更新的头发，那上面有自家洗发水的味道，他贴住他耳朵轻声道：“要后悔还来得及。”

　　他们经历的时光还短暂，未来是迢迢长河，带着各种不可预知。

　　林更新的脸全埋在郑嘉颖的颈窝里，耳朵发烫，低声咕哝：“喜欢嘉颖哥才不会后悔。”

　　郑嘉颖心里一软，不由收紧手臂，牢牢拥住怀中人。不再放手。

　　无论未来怎样，他都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疼惜他，陪伴他，守护他。

　　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