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隐秋山

5、前尘往事

　　转眼阿璃已嫁入王府三个月，与荀世翎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难得他来一次玉澜苑也只是稍坐半刻，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完全不见新婚夫妻的甜蜜，徒惹得在一边服侍的月梅干着急。
　　阿璃身边的月竹是个惯会交际的丫头，没几日便和勤思堂的丫头静岚混熟，隔三差五也从她那儿了解些许荀世翎的起居生活。只是唯独对于荀世翎身体的具体情况，只知因中毒之后因损伤了肺腑、经脉，身子虚弱，时常生病，其余均是讳莫如深。
　　有一回，阿璃因听月竹说是从静岚那儿打听来：王爷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便去了勤思堂探望。却被小厮华安挡在了门外，只说王爷吩咐过“非勤思堂的人一律不准入勤思堂内”。
　　“就连王妃都不行吗？”月梅禁不住争辩，可是那小厮只管伏低做小的给阿璃陪不是，却就是不同意阿璃进入勤思堂内。
　　阿璃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算了，月梅咱们回去吧”阿璃失落的转身离开“也许王爷是真的不想有人打搅！”阿璃不知是安慰月梅还是安慰自己。
　　不去思虑这些，阿璃在王府的生活应该算是满足的。
　　太妃秦氏对待阿璃颇为喜欢，除了每日的晨昏定醒，阿璃也时常陪着太妃绣花、下棋，在与婆婆的交谈中也渐渐知晓了一些有关荀世翎的事。譬如荀世翎天资聪颖，活泼好动，六岁拜师学武，十岁已经背熟好几本兵书，十二岁就跟随老王爷去了北漠历练；譬如荀世翎最喜欢牡丹花，喜欢牡丹的雍容大气；譬如荀世翎喜欢紫色…凡此种种阿璃默默地都牢记在心。
　　“阿璃…有什么心事只管和太妃说”这几日太妃见着阿璃始终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若是为那翎儿，哎…”太妃长叹一声 “自从毒伤之后，翎儿的性子是变了许多，不爱和人言语，只每日把自己关在勤思堂内，有时就连皇上和太子来了他也不见。你既已是他的王妃，也就多多担待他些，太妃看的出你是个好孩子，心里有他，慢慢来，过些时日他会体会到你的好的。”太妃拉着阿璃的手轻轻拍着 “六月三十是翎儿的生辰，咱家摆个家宴什么的，热闹热闹。”

　　“月梅，月梅，你还记的三哥和爹给我的那块白狐皮吗？放哪儿啦？前些时日我还见你晒它来着”一进了玉澜苑阿璃就忙不迭地催促月梅找东西。
　　“王妃，这大热天的的，你找它干嘛”月梅奇怪道“晒好了，早就收进箱里了”
　　“快些去找出来，我想把它裁成块毯子”
　　“这么热的天？等天冷了再裁也不迟呀”月梅越发的觉得怪。
　　“哎呀，你这丫头今儿怎么这么多话，叫你拿，你就去拿出来”阿璃不耐烦。
　　“好好好，您别急，奴婢这就给您拿去。这大热天的…要什么狐狸皮嘛”月梅嘟囔着去找白狐皮。
　　这白狐皮本就稀少，还是这样大的一块就更是罕见。是谢清琅在北漠时无意间猎得，皮毛纯白水滑没有一根杂毛，带回上京本是要送给自己亲爹谢昌言的，可谁知那日被谢清璃先见着了，就爱不释手。谢昌言三个儿子，老来的女，平素里就惯是宠爱这个幺女，见她喜欢，自是比自己得了还喜欢， “咱们阿璃喜欢，那就给阿璃吧”
　　阿璃轻抚着柔滑厚实的白狐皮，眼前似乎看见它已盖在那人的膝上，身着深色的外袍，膝头盖着纯白的狐皮，又暖和又好看，阿璃竟然自顾的笑了起来。
　　“王妃？”月梅看着自家姑娘那痴痴的模样，心中已然知道了这张狐皮将来的去处。
　　“月梅，六月三十是王爷的生辰，我想把它裁成块毯子送给王爷，叫徐记的老掌柜亲自来裁，千万可别给裁坏了。”
　　总算落实了这白狐皮的事，夜间阿璃又开始描花样子。
　　“王妃，这瞧着像是是牡丹吧，牡丹花瓣太繁杂，要绣好看了可要费些功夫”月梅在一边看着。
　　“嗯…，我想给王爷绣个荷包，紫色荷包，金线描牡丹，怎么样？”阿璃似乎已经看见了成型的荷包，“一定会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可是今儿已经是十五了，三十前能绣成吗？”
　　“赶几个晚上一定能成的”阿璃胸有成竹。
　　“王妃，仔细您的眼睛，这要是搁以前家里，太太知道了，丫头们还不又得挨打。”月竹心有戚戚焉。
　　原来谢清璃的女红是出了名的好，丫鬟们爱跟着学，三个哥哥也时常向阿璃讨要些荷包香囊之类的玩意儿，有时多了，阿璃就夜间在灯下赶制，早起红了眼睛，谢夫人见了，那是一个心痛，自是要责怪下人们服侍不周。
　　“现在娘亲不是不在嘛，不会知道的”
　　“可是王妃自个儿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是？”月竹反驳
　　“好月梅，好月竹，就这一次还不行吗？以后一定不这样啦”阿璃开始讨饶。
　　阿璃用了一整天时间，反复修改花样子，直到满意才开始着手绣制。牡丹的花瓣，纷繁复杂，每一瓣都各有特色，在紫色的锦缎上，一朵栩栩如生牡丹花跃然绽放，整整七个日夜，终于绣成了阿璃此生最为满意的一个荷包。月梅、月竹也不禁赞叹阿璃的手艺越发精进，“王爷一定会喜欢，我看呀，如此精致的荷包，也只有咱们王妃才绣的出”。

　　六月三十的一早，宫里各色人等都派人到宁王府送上宁王的生辰礼。一阵繁忙热闹过后，等着勤思堂门前清静了，阿璃这才携了月梅来到勤思堂。
　　阿璃初次进勤思堂，这里没有秀林苑的富贵，也不似自己的玉澜苑精致，只是淡泊洁净甚至有些清冷。正中挂一匾 “勤思堂”，三字苍劲有力，又别有一股洒脱清隽之韵。
　　再看堂内，右手只设了一处半榻，想必供休憩之用。左手边有格柜，格上只放些书匣、瓷瓶之类，正中有一大案台，上置笔墨纸砚。荀世翎只端坐于轮椅上，看着阿璃并未开口。
　　“今儿是王爷的生辰，阿璃也有薄礼送给王爷，是阿璃自己绣的荷包送给王爷，还请王爷不要笑话阿璃的女红粗劣；还有一张白狐皮裁成的毯子，天冷时给王爷盖于膝上，即好看也还可阻挡寒气”阿璃有些惴惴的说。
　　静彤从月梅手中接过阿璃送来的礼盒，放置在荀世翎身前的大案上。
　　“谢谢王妃的一片心意”荀世翎只是淡淡的说，阿璃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随后目光就转移到了脚下，竟都没有向那案上的盒子看过一眼，心下不觉又冷了十分。正在阿璃想着是否要离开勤思堂，华安来报：定远侯府世子秦道正来给王爷贺生辰。
　　原来这太妃秦氏就是定远侯府的三女儿，现在的定远侯是秦氏的长兄秦科，秦道正是秦科的长子，论辈分是荀世翎的表哥。
　　阿璃见来了客人便欲施礼告辞，今日阿璃身着淡粉色妆花绣缎短衣，当胸用白色宽束带束了同色的高腰软缎长裙，打扮雅致俏丽，妩媚明艳，秦正道进入勤思堂时正好见着阿璃离开，当下便看直了双眼“弟妹可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