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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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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旅,其实重点是参加Jess的婚礼,虽然刘曦显然玩得有些昏头了,忘了这回事。他们在奥兰多的迪斯尼世界玩了一个礼拜,紧接着又飞去了好莱坞的环球影城。这几天程瑨总算见识到刘曦,虽然难以想象,但的确是动若脱兔的一面。可比起刘曦平常那受拘束,温柔娴静的样子,程瑨倒更爱她这充满童心,开朗活泼的一面,他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刘曦。
婚礼前一天,他们终于从那充满童真童趣的忘忧世界回到现实生活。到了洛杉矶那Jess早早为他们预定下的酒店后,刘曦便被Jess拐走了去那最后的单身一夜,临走时还不忘向程瑨保证,“别担心!我会把Faye完好无缺地还给你!”只是可能会有点醉醺醺的……
那一晚,他们下榻的R酒店一楼酒廊正是那属于女孩的单身派对的所在地。程瑨又怎会不知道单身派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外乎就是聊天,大哭,喝酒,无限循环……想到那一天醉酒后份外诱人的刘曦,程瑨只好到那派对地点,静静地守候,免生意外……
昏暗的室内,射灯打在酒柜上的大小各异的酒瓶上折射出金棕色的光,爵士乐在空中飘荡,和平常那些以震耳欲聋的音乐撼动人心的酒吧不同,这里反倒弥漫着一种迷离而蛊惑人心的气氛。
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吧枱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那俊美的脸,白晰的手指时而无意地一下一下敲打着枱面,时而拿起那放在身前的威士忌加冰送入口中,以冰凉却又辣喉的酒精洗涤着食道,彷佛那样才能平息心中的郁闷。
“帅哥,可以请我喝杯酒吗。”又是一名身材火辣的外国女人走来,用英语大胆地向那男子搭讪。男子挑眉,唇畔生出一丝魅惑的笑,酒保识趣地向美女送上了一杯调酒后,只见那男子用着流利的英语向女人说了句,“美女,抱歉,这杯酒送你,我想一个人坐坐。”女人笑了笑,软若无骨的手在那男人肩上流连了一会儿,才拿着调酒离开。
酒保疑惑地看着身前这艳福不浅的亚洲男子,不明白为何他竟选择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威士忌加冰。”一道男声在旁边响起,那口音地道得并不输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人。
俊美的男人向声音的来源一瞥,低笑了一声,“怎么只有你,Faye呢?”半响,又自言自语的回答,“啊,Jess肯定拉着她去什么单身派对了,真是爱玩。”
程瑨看了纪启文,没有回话,只看着手上那杯酒。拳头大的冰块被敲出了些微的裂缝放进了宽口的酒杯里,加上金黄的威士忌,那酒精沿着裂缝渗入,那冰块美丽得像有些冰裂的黄水晶,在迷离的灯光下闪烁着。
两人沉默着,可彷佛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而纪启文正是那个先忍不住扬声的人,“你和Faye认识多久了?”
“可以说认识很久,也可以刚认识不久。”因为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纪启文显然不满意程瑨这回答,却又不想再追问,他为什么要问他和她之间的事!可想起中午在酒店大堂看到她那容光焕发,明艳照人的样子,心里的妒火又烧起,拿起了酒杯闷了一口酒。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闷酒不但伤身而宜易醉。
酒保送上第三杯酒时,纪启文已经有些醉了,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见他那红通通的脸。“别喝了。”程瑨拿开了纪启文的酒杯,他可不想照顾一个醉酒的男人。
纪启文手撑着头,对程瑨拿走他的酒杯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聒噪的性子起了,“你知道她喜欢和讨厌什么吗?”纪启文的头低着,程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时而浅笑地说着,“她,最怕蜘蛛,最讨厌是苦瓜,心情好的时候喜欢看书,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听摇滚乐,最喜欢长跑……”
纪启文滔滔不绝说着关于刘曦的事,没有丝毫的停顿,没有片刻的犹豫,彷佛他像是生来就知道这些事一样,脑海中一件又一件的事不断地回放着。
“啊!!!!!!纪启文!!!!有蜘蛛!!!!”
“哇去!那么小一只你都怕哦!你的小指都捏死牠好不好!”
“啊!!!你滚开!!!你快扔了!你快扔了牠!!!”
“喂喂,难得我今天下厨,你怎么都不吃!”
“Jay,你不是不知道Faye最讨厌吃苦瓜吧?”
“啊?!我不管,本少难得做饭,你们都要给我吃光光!喂喂,刘曦,你别像个小孩一样挑食啊!”
“你管我!苦瓜恶心死了,要吃你自己吃!”
“哇靠,刘曦你转性了啊,听什么摇滚乐啊?”
“你管我!”
“喂!甩门没礼貌啊喂!哎……我不过说说……你……你怎么就哭了……喂……不要哭了,我带你去吃In-N-Out,好不好?”
回忆不停的回放着……
原来已经七年了,刘曦,我跟你认识七年了。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会有七年之痒,可我为什么即使远离了你你三年,却还是那么喜欢你……
“纪启文,谢谢你,守护了她那么久。”
纪启文低声笑了起来,这两个人还真适合在一起,总是那么客气地对他,却连一点余地不给。
纪启文,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纪启文紧闭着有些湿润的眼,用着戏谑的声音回答,“要知道她会落在你手里,我才不要守护她呢。”纪启文潇洒地转身跨着长腿离去,那背景那么的轻松。
“如果你对她不好,小心我揍你。”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程瑨耳边回荡着他对他的警告,眼中有着错综复杂的情绪。
“反正,我不会给你揍我的机会。”
毫不意外地,程瑨的确是拖着一个毫发未伤,却醉得连站都站不稳的刘曦回去。
“程先生,我可是给你制造了很好的机会哦!Faye这种骨子里那么保守的女生,没有酒精,你怎么可能搞得定啊!”Jess扬着得意而清醒的脸,狡黠地对程瑨单了单眼,“不要玩过头哦,明天十点钟记得准时来我的婚礼。Bye,have fun!”
……
程瑨抱着软成一滩泥的刘曦,在经过许多人的侧目和意义不见的窃笑后,刚回到房里的那一刻刘曦便冲到浴室去,吐了……
“咳咳咳……”吐了后的刘曦像是比刚刚的毫无知觉要好多了,还懂得要洗澡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要洗澡却往洗手盆那边走……
程瑨笑着一把捞住了眼神迷糊,双颊嫣红的刘曦,在刘曦异常配合之下把衣服脱个清光扔水里去了。
在水汽氤氲间,本来闭着眼的刘曦忽地睁开了眼,而程瑨正坐在浴缸外的地上。刘曦一双大眼彷佛也染上了水汽,突然就皱起了一张脸,程瑨见状急了,跪在了地上,“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在程瑨关切的语气下,刘曦顿时泪如雨下,打着嗝抖着哭音,“程瑨呃!我是不是很呃!坏……”
“怎么了,谁说你了吗?”程瑨用手拭掉源源不绝的泪珠,顾不得身上的衣服就把刘曦抱住了,“别哭别哭。”
刘曦抱着程瑨的肩膀,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真的很坏呃!没有良心……他竟然为我放弃了那么呃!多……都是我不好……”
程瑨大概猜到了那个“他”是谁,刘曦哭得抽抽噎噎的,连话都说不清,他只能抱着她让她平静下来。那四年,纪启文对她的好,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有纪启文在她身边,所以他才会没有在那四年里去找她。
冒着热气的水渐渐凉了,刘曦也渐渐停了哭泣,才意识到自己正不着寸缕地抱着他,羞红了脸,“你先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程瑨看着这个清醒了就开始害羞的女人,也不逗她,笑了笑便出去了。
放掉浴缸里的水,看了看镜子中哭肿的眼,刘曦觉得她大概是疯了,不但喝醉了,还抱着他为另一个男人哭泣。
她在心里无声吶喊……
浴缸内,刘曦闭着眼站在花洒下,脑中又想起了Jess的酒后真言。
“他当初是为了你才忤逆了父亲,自作主张从心外科转去了精神科,还特地去念了两年的心理学。我们分手后的那三年,他都没有找过女朋友,我知道他是在等你。”
他为了她的病,从心外科转去了精神科,为了陪在她的身边,特地留在大学里多念了两年书。
纪启文,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刘曦脱力地蹲下了,抱着膝,流水垂直地打落下她的身上,热水滑过她脸颊,泪也像是滚烫的。
她对不起他,因为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爱情里不容许同情,或许是因为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怜悯还有犹豫不决只会令爱你和你爱的人都痛苦。
那一晚,刘曦洗完澡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程瑨没有再追问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替她吹干头发,抱着她睡觉。
只是刘曦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后,程瑨一整晚换了无数的热毛巾,覆在她的眼上替她消肿,隔天她的眼才没有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