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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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帷幔从两边拉开，它从圣殿高得空寂的天顶垂下，即使以撒拉芬的目力，也极难确认它的边界。冷寂的柔光流转着，随着他们一步步前行，变得愈加辉煌炽烈。
在整个圣殿恢宏到难以用言语形容庞大建制中，这里是唯一一处可以用狭窄来形容的路径，也是前往至光明处的所在。不知名的金属流动着比蕊金秘银更美的辉光，长长短短的发音管从两边垂下，难以也无需细数，根据克拉丽蒙的记载，它们从圣殿立起就存在着，粗细不同的圆管在底下收拢为尖锥，共有一百四十五万两千根，象征天界史的一纪；再由两万两千个音栓统御音色，象征天界史的一轮。
无序的风流转着，在这架巨大的管风琴上无意识地飘荡着几不可闻的乐响，仿佛父神沉郁的呼吸。在至高者无法前来的空间，它的繁复和瑰丽，演绎出了圣殿最神圣的声音。
不断聚集的光元素已经不适合非六翼的任何天使久待，而作为神所创造的撒拉芬，这样近乎白炽化的光芒却让梅丹佐觉得发自内心的温暖和愉悦。是的，父神。
在红海流传的圣经中这样写道，“……要为我建造圣所，使我可以在他们中间居住……要用十幅幔子来做会幕；幔子要用捻的细麻、蓝色紫色朱红色的线做成，并用巧工绣上基路伯……你要告诉你的哥哥亚伦，不可随时进入圣所的幔子里面，到约柜上的施恩座，免得他死亡，因为我在施恩座的彩云中显现……”
是的，红海的人类无法承受父神的力量，直到圣子被献祭，帷幕裂开，代表人和神可以以属灵的方式相‘见’。
由于法则的限制，父神没有形体，也不是可以直接会面的存在。在它离天使最近的时候，是借用最光辉的撒拉芬的形体，以他的容为容，以他的声为声。也因此，光耀晨星受到极端的宠爱，他甚至任性地反复修改神圣管风琴的音色，让立于御座下的诸天使无所适从，而真正在御座上显现的，其实只是父神力量所凝聚成的光明的‘影子’罢了。
然而，被它挑选的天使，最终却辜负了它的信任。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在圣殿休朝的时候，再也没有美妙的管风琴声从御座后的圣所传来，那是父神和撒拉芬神殿主人共同演绎的音乐，只存在于他少年时代久远的回忆里。
神圣的光辉从极高的天井投射下来，这处位于走廊尽头的半圆形殿堂，是世界最光明的地方，也是天界最神圣的地方。其实，红海人间的圣所，天界圣殿的圣所，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就曾跪在这里，以最虔诚的心愿，忏悔他最愚蠢的坚持。他知道，他以实际行动表达的不信本身，就是对父神的宠爱和信任最大的亵渎。然而他又自以为是地不得不那样做，不仅做了，而且妄图以先斩后奏的方式，腆面强求父神的原谅。
最开始漫长的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父神已经完全停止给予他任何‘言语’上的回应。直到最平静单薄的回声谕示他退下，据他所知，这也是父神心情起伏最大的时候。
此时此刻，同样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巍峨的殿堂中振动回响。
四战之后，父神对天使的谕示已经极简，特地将他们招进圣所内，便已属极为正式严肃。
基本上，父神无所谓“恶言”，然而神威千重，庞大的威压及冷漠的语气所昭示的震怒已不言而喻。
“去年以来发生的诸多动乱，属梅丹佐管理不善，尤利耶儿御下不严，行事不当，笞刑一百，一并重罚。亚纳尔……”
“在。”
“守卫不慎，罚俸三百年，不可再犯。”
“……亚纳尔听命。”
“尽快尽最大可能寻回亚列，以保天界无虞。”
亚列？也就是说父神不收回法罗尔.亚列的赐名么？
梅丹佐和诸位天使面面相觑，同声应是。
“退下吧。”
回声停止了嗡鸣，殿堂空寂，天井的光芒从上收回，圣迹不再。
加百列轻抿下唇，看看梅丹佐，率先离开。
亚纳尔闭目起身，脸色发白但表情镇定。
拉斐尔扶起梅丹佐。
然德基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乌列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眉头微皱，深紫的眼睛转向与他一同受罚的天使。
“梅丹佐你……”
被乌列点到的撒拉芬果断挥手，落在队伍的最后一位。
淡漠到极处的叹息，听不见，却从灵魂深处响起——麦塔尔，你希望我像宠爱路西斐尔一样宠爱米迦勒么？
父神，他羞愧而惶恐道，对不起。
我对米迦勒的爱，一如对你，一如对你们。牧好你手中的羔羊，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父神，他在心底虔诚回应，近乎祝祈。
小会议室内
“亚维娜。”沉重的桎梏像废铁一样被扔在地上。
重获自由的喜悦无需更多的肢体表达，何况，她看向卡西尔怀中，对方迎着她希冀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点头确认。
走廊中
“梅丹佐？”绕过繁复的帷幔，在诸位御座天使分开后，来到他的面前。金色的长发因疾走有些凌乱，蔚蓝的眼睛慎密而热切地凝望着他，试图不被觉察地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太过熟悉对方的梅丹佐让过了拉斐尔的目光，即使知道他并无恶意。这样的时候，他只想自己静一静。“没有关系。因去年至今的动荡父神有所责罚，理所应当，不用替我担心。”
“嗯。”感觉到隐隐的排斥，拉斐尔干脆低下目光，随意看着圣殿地面华丽的拼花大理石图案。“哦，我明白。那么，我先走了，梅塔，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看你挺累的。”
“唔。”不提还不觉得，连夜赶完圣石再长久跪地，之后又和乌列争吵，再加上被父神的话所勾起的回忆也让他身心俱疲。“那么，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吧，拉斐。”
“嗯，明天见，梅塔。”
站在岔道的路口，拉斐尔强逼自己止住脚步，看着对方以快于平常的步伐飞速离开。
你总说米迦勒坚强，自以为可以扛起一切，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完全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我会沿着你的步调，试着在你的前方铺平道路，在你的后方扫去阴霾，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我自私固执的干涉，请不要拒绝。
圣殿深处
没有羽翼的短发男子走向庭前，透过晶莹的水晶镜，一棵奇异的树在生长在义人之园的中央，斜对着生命之树，被众多果树环绕着。巴掌大的叶片闪耀着柔光，每一片都欣欣向荣，叶面是深绿，代表善，叶背是深红，代表恶。这原本是一棵生命之树，自魔王污染生命之树，不得不选择其中一棵，令克拉丽蒙施法，将其中的灵魂移出，将魔王的恶念驱赶封印到这里。加百列为它做了净化，路西斐尔为它注入了善的理念以作抵冲，然而，与善相对的理念来自最初魔王的意志，牵扯了他的法则，只要世界存在着，就不会消失也无从驱散。知善恶树，在刚开始的时候，仅仅是一个象征，他为它取了名字，却不知它会产生那样可怕的作用。
自从克拉丽蒙归原，数百列纪，它结出的果子，也只有那一枚罢了。
这个名字，他仅仅是从最古老的书本中看来，在分族时代末期，每隔一列纪就要修养一千年的白翼撒拉芬，谜一样的前契约天使，也是，不复存在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