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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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皇甫卓决定带姜承往江南一趟时，还未满一月。
姜承思量着自己这次远行也不晓得要去多久，便想同温岚打个招呼，结果瞧瞧皇甫卓听见岚字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只好作罢。私下遣小厮去温府送消息，小厮嘴上答应的勤快，心里却愤愤不平道自家少主生性纯良，被温家坏小子骗了都不知道，阴奉阳违到温府前门走上一遭就只管回来复命。
又待半月，温岚门禁解除跑来找姜承玩儿，不禁被皇甫门下集体怒视、防狼似地碰了一鼻子灰，还被告知皇甫门主带少主出门修行历练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温岚自知月前那事儿在皇甫家拉足了仇恨，只好摸摸鼻子回家找姐姐诉苦。
温文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思飞了老远。
温文同翰林院直学士喻家的女儿喻想容自幼相熟。大抵越是任文职的官家小姐越易向往豪情万丈的侠客，两人自小爱听江湖上的奇闻秩事，对那些稍有名望的世家门派都能如数家珍，更妄论皇甫家这般江湖地位，加之数十年前皇甫门主带弟子驻守开封城抵御魔教进攻之事一直被城中人们传颂至今，自是难免生出倾慕之情。
皇甫卓起意为姜承定亲，原是递了拜帖要私下拜访，也不想怎的走漏了消息。得知皇甫门主有意为自家备受宠爱的养子选亲，立刻有人迫不及待携了女儿的生辰八字上门说亲，最后皇甫卓只得接了各家小姐到府上小住。
这喻想容原是收了拜帖的，她不认得姜承，但一直来听了许多姜承的好话，又凭着打小对皇甫家的向往，欢欢喜喜去了皇甫家。
温文将姜承当亲弟弟，看好友被接去皇甫家倒也开心。直至后来温岚满脸不爽地悄悄同她抱怨说皇甫门主一把年纪，姜承都养这么大了，这会儿忽然要成亲也不知怎么想的，害姜承蔫蔫的，怎么逗都高兴不起来。
喻想容接的拜帖上只提到拜会，选亲这等坊间流言自是比不得弟弟从姜承那里得的消息准确。
莫非选亲是真，只不是给姜承，而是皇甫门主自己要成亲？
温文尚不及细想，温岚就拐着姜承演了一出精彩大戏，闹得整座开封城鸡飞狗跳。
十几年来第一次被父亲毫不留情地训斥，第一次又惊又怕地在外人面前忍不住落泪，却意外见到皇甫卓温柔的一面。
待风波散尽，这才觉着心中酸涩。若是给姜承定亲便罢，可皇甫门主自己要成亲，论家室论才貌她哪点都不比喻想容差，又同皇甫卓有数面之缘，难道人家瞧不上她？
为此，温文郁郁了好几日。谁想心塞感还未能淡去，好友喻想容就红着眼圈上门来同她哭诉。
原来皇甫卓以选妻不过掩人耳目，实为保护各家千金安全的托辞将府上客人全打发了回去。
“这么说，皇甫门主当真是想为姜承定门亲事？”温文心情霎时轻松不少。
喻想容抹着泪点点头。
“不哭了……你若真喜欢了姜承，他同我弟弟好着呢，回头我帮你们牵个线就是。”
喻想容摇了摇头，这才缓缓道出她在皇甫府上，除去第一日与姜承认识后，就再没见过姜承踪影，倒是同皇甫卓交流多些。一日晨起的早，散步时偶然遇见皇甫卓练剑，一袭蓝白立于漫天簌簌红叶之中，剑气如虹，道不尽的潇洒凌然，自此丢了一颗心。
“他只问我们些诗书礼仪，并未有过半句多言。我也知自己是痴心妄想，可……”女孩子水蒙蒙的眼中又滚落几大滴泪珠：“可就算是痴心妄想，我也希望让他知道。离开那日我去他书房，本欲将画赠与他……不想、竟、竟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皇甫门主同姜承少主在房内亲吻。
哎？
是亲嘴的那种！女孩子看温文一脸迷茫，绞着手帕着急道。
哎？？？！！！
扶哭花了一张小脸的好友上轿时，温文拉住她的手，小声问她：
“那事儿你没同别人讲过吧？”
喻想容摇摇头：
“这种事我怎敢乱说，若非姐姐自幼与我亲近，我信得过姐姐……我只告诉姐姐一人。”
温文点点头，又说了好些安慰人的话，才送她离开。
那晚温文翻来覆去睡不安稳，迷迷糊糊记起初见姜承的时候。
白白圆圆的一团被温岚牵着小手领进来，木着脸腼腆的要命，一起玩儿了大半天仍不好意思同自己说话，见到来接他回家的皇甫门主，却立刻软软地扑过去要抱。金红的斜阳下，蓝白衣袍的男人轻轻将团子拢进怀里，神色间盈满宠溺。夜幕猛然降临，周遭燃起簇簇火光，丹枫林中二人紧贴的身形模糊于晦暗不明中，只有那仿佛盛了月色的井水般深邃的温柔目光，始终清晰不变。
原来如此。
耳边，温岚已从姜承出远门竟不告诉他抱怨到皇甫门主年纪越大越暴躁，那副温和样子一定都是装给人看的：
“扔的哎！真的是用扔的哎！他当时可是毫不犹豫、直接把我扔出去了！”
“谁叫你拐人家的宝贝孩子私奔，不揍你一顿已经是给爹面子了。”
“都说了不是私奔！”
温文同情地拍拍弟弟的脑袋：
“好啦好啦，姜承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真不知道皇甫门主怎么想，普通来说都会把孩子留在家里吧这种时候……”
“是啊……”
温文若有所思的点头，若说姜承会喜欢上皇甫门主，她尚可理解，但皇甫门主的想法……当真是，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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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支着下巴看窗外正与人交谈的皇甫卓，心下奇怪万分。
皇甫卓原说要带他往明州办事，谁知出城后却往另一个方向，今日更是申时未过便落脚在这萍山下不知名的村落。
诸事安排妥当，皇甫卓推门进来正对上姜承写满疑惑的目光，微微笑道：
“此处不远是司云崖，明日与我上山祭拜旧友。”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