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卖脸不卖笑》步惊尘

5、冬眠

　　“说付柴是个凡人吧，他身体里的凡人之气中，好像掺杂了点其他的东西。”

　　东施把狗鼻子凑到地上，使劲地嗅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向前迈了一狗步，低下狗头继续认真地闻起了平坦光滑的青石板。

　　胖青蠕近东施的狗身，轻声道：“怎么样？”

　　“说他是个神仙吧，他身体里的那股子仙气中，除了有几丝让我颇感熟悉的成分外，貌似还有几分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邪气。”东施说着偏过狗头，亮晶晶的狗眼在黑黢黢的夜色里分外夺人眼眸，“胖青，在六界里面，不是要么是仙，，要么是妖，要么是人么？”

　　“这个问题——”胖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声音很低，“我才活了四万五千年，不怎么清楚。”

　　“嗯。”东施变回人形，将胖青自地上抱起，边往自己的住处走，边摩挲着胖青越来越大的虫头，心酸道：“胖青，我让东榕来接你回施榕宫可好？”

　　“不好不好。”胖青赶紧摇头，抗议的虫声里不由自主地透出几丝疲倦，“我就想待在你的身边。从我睁开眼醒来，就一直是待在你的身边的。”

　　“可是这里快要入冬了。”东施的声音里也流露出丝丝缕缕的不舍，“纵然你现在的仙力微弱，可是你应该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冬日，不是你不想冬眠就可以不用冬眠的。”

　　“我不信！”胖青嘴硬地犟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忽然间瞥见之前吃过的榕树树叶，“你看那棵榕树，这里的寒冷也不适合它的生长，可是它仍旧长得很茂盛。我相信我也可以不用冬眠。”

　　冬眠。这两个字，即便东施和胖青一起生活了四万余年，可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一狗一虫越来越怕在对方面前提起这两个字。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对于凡间的虫类而言，不过是眠醒之后，化身为色彩艳丽的蝴蝶，舞完人生的最后一曲，再堕入下一个轮回……可是对于胖青这种生来凡胎，却在她的教导下，修习了仙术的青虫来说，就是一场历劫。

　　要么是劫后余生，仙力上升一个等级，历劫时的记忆全部消失；要么，就是渡不过劫，之前的仙力全部消失，化身为蝶，像人间普普通通的蝴蝶一般，活上短暂的一段美好人生后，喝了忘川水入轮回转世。

　　无论哪一种情况，胖青拥有的和她相处的记忆都会丢失，而这，正是东施最不想见到的。

　　榕树确实是适合生长在气候潮湿、雨水充足的炎热之地。东施深深地看了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大榕树良久，这才近乎喃喃道：“胖青，你知道，你知道任何有关你的事情，我都是不敢赌的。”

　　“我知道。”胖青低声地应了一句，沉默着在东施的怀中失神良久，而后才回了东施一句高度雷同的话，“任何有关你的事情，我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