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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所不知道的我 ...

  •   周日,夜。

      车子停在雅典娜酒店街口等红灯。

      音响已经自动切换到无线电台,喋喋不休的节目里面正在抱怨火山灰对法国的影响。

      月爽行嫌吵,顺手关掉了电台。她的指尖伸出去宛如一朵玫瑰花,优雅又充满危险的美感,海东来分神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他被后面的车子按喇叭了,灯已经变成了绿色。

      两人各自进了房间,沐浴完就睡下了。

      海东来整夜都梦到一个红色的背影,头发披散在脑后,湿漉漉的每一步之后都有水珠滚落,滴在沙地上,水痕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记忆中的那个夏天和此后所有的夏天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那之后会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衣柜里面多添置红色的衣物。对于一个时常紫外线过敏的患者来说,一年四季撑着一把红色太阳伞这种举动其实很傻逼,又太过行为艺术,只是他不在乎。

      有什么可在乎的,他一向不畏惧别人的目光。能用血海滔滔赤帝东来当ID纵横江湖的人,又有钱,人生如此,还要在乎人家的看法岂不是天下的笑话。

      周一,清晨。

      在房间用完早饭,喝过咖啡,海东来拨月霜行的房间电话,没人接。

      虽然不想猜测月霜行是不是又跑了,他这次倒是心中一点焦虑的感觉都没有;一个优秀的程序员在面对新出现的测试结果第一反应一定是再跑一次程序而不是关机,以月霜行的职业素养,她断断不会再次消失。

      他晃荡着出门下楼想去花园散步,走到二楼巨大的透明水晶屋顶,随意一看,瞥到游泳池。

      巨大的游泳池内,红色的纤细身影在水中游动,宛如灵活的鱼类,雪白的水花随着游动的身影飞溅出来。那个身影海东来几乎都不用思考就已经知道主人是谁。

      泳池内,刚刚结束五公里自由泳锻炼的月霜行觉得自己终于活动开来。她站起身来,准备上岸,已经有人在池边递给她雪白的浴巾。

      她抬起头,红色的衬衣跃入眼帘,于是笑意就浮现出来。其实她一直想说海东来皮肤不够白,穿红衣实在显得有点……质朴。

      海东来当然不知道月霜行这心中的一个插曲,他把雪白的浴巾递给月霜行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月霜行这一身红色泳衣应该是刚在酒店里面买的,红色的泳衣金色的流苏腰带垂下,简单的款式又因为胸口金色的花纹变的妩媚起来。

      “这泳衣很适合你。”海东来开口。

      月霜行点点头接受赞美,然后随意的把浴巾披在身上,坐在池边的躺椅上。已经有侍者上来问两位要喝什么,她点了一杯苏打果酒。

      远处是酒店著名的花园,游泳池的清晨客人稀少,一身西装的海东来和一身泳衣得月霜行坐在泳池边喝苏打果酒。月霜行突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这回可真是度假了,过往这么多年都没有悠闲到一大早游泳喝酒的地步。”

      海东来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技术人士他也向来是工作狂,别说一大早在游泳池畔喝苏打果酒,通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工作了。所以这次就叫做:色令智昏?

      他抬头看天花板呢,巨大的路易十四宫廷风格吊灯上千万片水晶装饰同时闪耀着光芒,无声的回答了他内心的自问;没错,海东来,你就是色令智昏才会跑出来追月霜行然后被困在巴黎动弹不得。

      这叫做:报应。

      月霜行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既然是度假,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错愕的抬头,月霜行已经把浴巾丢在一旁,我去换衣服,稍后大堂见。丢下这句话后就大步走向更衣室。

      海东来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的时候,月霜行已经在大堂里面。

      她一身黑色连衣裙,领口是红色丝巾,英姿勃发,连门童都时不时偷眼看她。

      海东来刚要去取车,月霜行拦住了他:今天走的地方都不方便停车,你还是和我一起地铁吧。

      八月的巴黎,清晨的阳光从大片梧桐树影中投下,有一种意外的清凉感受。

      月霜行熟门熟路的走进地铁,买了十张单程票,递给海东来一半。她的身上散发出阵阵茉莉花的香水味道,明明应该是洁白柔弱的小花,在香水业却总能产生最有侵略性的香水调,暗黑中无声无息便侵占入人的心脾。

      地铁站里面行人三三两两,有黑人戴着耳机听着RAP,有拎着公文包面色苍白的白种人,亦有游客们背着巨大的背包,满脸期待的准备展开自己的花都之旅。

      花都,浪漫之督,蜜月之都,世人赋予了她如此之多的名字,每年有无数人来进行朝圣之旅一样的游览。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们可以一起来巴黎;如果你想和人分手,你们也可以一起来巴黎。

      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地铁终于晃晃悠悠的开了进来,车子里面弥散着混合的香水味和体味。月霜行安之若素的站在车厢里面,拉着栏杆稳住自己。显然地铁司机对于清晨的节奏有所期待太高,几乎是不耐烦的合上车门,就开始一路狂飙,古老的铁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换乘,出站,随着游人们走进略显凌乱的集市,然后爬上高坡,一座白色的教堂出现在面前。

      一路上不停的有黑人拦住他们要为他们绑上红绳,月霜行不耐其烦的拒绝了无数次,海东来直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从黑人里面穿了过去,身后是众人的喧嚣。

      她们一路走到了教堂的拱门下,海东来才放开月霜行的手腕,他的指尖和手掌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记忆。月霜行冲他笑笑,然后穿过圣女贞德的雕像,走进教堂。

      教堂里面有不少的游人,也有虔诚的信徒跪在圣相前祈祷,穹顶上是巨幅的耶稣画像,张开双臂宽恕众人;他身后的光环,头顶的和平鸽,斜上方的天使们都俯视着教堂里的众生。

      月霜行既没有下跪,亦没有走开,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穹顶的壁画。在四周柱子和灯光的映衬下,她的身影仿佛也散发出光芒。

      “这座教堂是献给公社保卫战中牺牲的人们的。”月霜行开口,“很有意思吧,同年之后德意志帝国宣布统一。而这座教堂属于巴黎市政府而不是教会。”

      海东来没有接话,他并不熟悉教堂的由来,但是他觉得月霜行这段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导游词,所以非常有耐心的灯月霜行把话说完。

      月霜行却就此打住,她转身去买了一堆明信片,寄给国内的关灵儿这些人;她扭头问海东来要不要。海东来本来想说自己不需要,想想还是接过一张,龙飞凤舞的写了月霜行的地址再塞回给她手里。

      月霜行看了一眼明信片,看了一眼海东来,到底还是把明信片一起丢进了外面的邮筒。

      日头渐渐厉害起来,两人穿过越发热闹的集市,无数的街头艺人正在进行表演。有扮成雕像和法老的,有拉着小提琴的,更有无数的画家们支开摊子帮人画画。人群渐渐拥挤,海东来和月霜行几次被挤开,于是海东来再度拉住了月霜行的手:手掌心接触的瞬间有一种异样的电流通过,月霜行瞥了一眼两人交握着的双手,亦没有挣脱。

      两人就像所有的游客一样慢慢漫步在集市里,品头论足画家们的水平,月霜行偶尔露出捉弄人的顽皮笑容;通常是她发现某位作品品味非常堪忧的画家时候。海东来只是不动声色的接着她的话题,感受自己手掌心处的热源。

      站在高地最高处,俯视巴黎市区。这里看出去的巴黎不像是铁塔上俯视下来的那座花都,倒是充满了市井气息。海东来依旧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月霜行暗暗使劲了一次,没有挣脱。

      二人终于正视彼此的眼神。月霜行的黑眸在烈日下微微眯了起来,看着自己身旁的男子。明明是透明有如琉璃灯盏的双眸,此刻有点深不见底。

      海东来,你想要的月霜行,不过是你过往美好记忆的幻影。真实的月霜行是什么样子的你从来不会知道。就像是这座白色教堂,你只能看到他得外墙永远洁白,却不知道这里是巴黎治安最混乱的地区之一。

      你所不知道的月霜行,也是如此。

      海东来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牵着月霜行的手,看着她的眼眸。

      “有什么关系呢,我所知道的你,我所不知道的你,都是我爱着的你。”他的嘴角卷起一丝微笑,带着点微微的讽刺意味,“我们无法了解别人,正如我们无法了解自己。”

      然后他轻轻的吻了月霜行的唇。

  •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某些私人原因本来都打算出坑了……暂且就先这样,慢慢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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