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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有尽期 ...

  •   夜半时分,西山行宫的有果苑后院,正屋并未点灯,只原先宁晖住的寝房,亮着一盏昏昏暗暗的琉璃灯。翠微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好运过,竟能逃开那些人的看守,有惊无险的逃回了有果苑。虽是被关押了一天一夜,但翠微在锦衣卫手里并未受什么苦,便是关押的地方也是行宫一处十分干净的院落,离此并不远,吃穿用物一概不少。

      白日里,虽然四周都有些冷清,可来往的守卫有些多,翠微并不好脱身,可傍晚时分,翠微便听见院外有侍卫说太子因病,被送回了住处。翠微忧心不已,便想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来看看。

      翠微很小心的绕开了守在门外靠在柱子打瞌睡的太监,悄然无息的推开了门,快速的闪进了去。她跟在萧璟年身边四年之久,自然知道他所有的习惯,那时与宁晖冷战时,只要他宿在沈宁晖的房间里,便不许小诚子和翠微进这个房间守夜。

      萧璟年下午时便觉得十分难受,回来后喝了药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期间醒了一次,发现身边有人,一阵惊喜,看清后却知竟是小诚子,萧璟年又是一阵恼火,将小诚子赶了出去,再次沉沉睡去。

      此时,屋内很昏暗,翠微坐在床边摸了摸太子的额头,又看了看他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伤心。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划过萧璟年削尖的下巴上,一滴滴的落着泪,当看见萧璟年便是在睡梦中还紧蹙着眉头,不禁啜泣出声。

      萧璟年在这一番动静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在抹泪,但看得并不清晰:“这是怎么了?”

      翠微听见萧璟年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赶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的扶起了萧璟年喂了下去。萧璟年只觉得那泪水打在手上,有些烫,却又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恍惚间只想着不能再让她哭了:“好好的,哭什么?”

      翠微低低的啜泣着:“这才多长时间,殿下怎么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萧璟年闻言,攥住了翠微的手,情不自禁的低笑了一声:“哪里算是病了,我若不病,你会回来吗?我都觉得长到要过不下去了……”

      翠微怔了怔,轻声道:“殿下醒了吗?”

      萧璟年抿唇而笑:“莫不是我睡着和你说话呢?”

      翠微顿时大喜过望,再次红了眼:“醒着便好,醒着便好,殿下也忒狠心了些,也不想想你这样待……”

      萧璟年捂住了翠微的嘴唇,温声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为了你都病了,你便不要同我闹了,等我好了,咱们再慢慢想办法,可好?”

      翠微点头连连,又忍不住的落泪。萧璟年叹息了一声,将翠微拉入了怀中,闭目抱了一会,抬手开始解她脖颈的盘扣,翠微有些紧张,却并未阻止萧璟年的动作,心里隐隐带着几分踊跃和期待。

      萧璟年仔细的褪去了翠微的外袍和长裙,有些凉的唇划过翠微的额头和湿润的眼角:“莫哭了,睡吧,明日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翠微轻应了一声,满怀喜悦的抱住了萧璟年的腰身。萧璟年想动一动,只觉得累的很,便慢慢的闭上了眼眸。

      宁晖天不亮时便起了身,沈太傅与宁珏哪里还躺得住。两人也跟着早早的起身,打了会五禽戏,又凑在一起,心不在焉的看了会书。辰时,早膳摆上了桌,祖孙二人面对面的坐着,谁也没有心思吃饭,宁晖收拾好一切,姗姗来到前厅,乍一进门,祖孙二人眼前就是一亮。

      宁晖一扫往日的颓唐,今日里格外精神。一袭白袍分外精致,金色绣纹压边,腰间汉白玉的束带,赤金色的珊瑚压襟,束着少女的双平髻,翠金若隐若现的点缀发间,脸上还上着淡淡却极为精致的妆容。这般的打扮放在宁晖身上,不显突兀怪异,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惊艳。便是看惯了她的宁珏和沈太傅,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赞叹不已。

      宁晖坐了后,不等沈太傅说话,便开始吃东西。沈太傅抚了抚胡须,怎么看宁晖怎么满意,心中十分的骄傲。宁珏有心说上几句,但见宁晖脸色还不错,也不愿打断她难得的好心情,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陪着宁晖吃了饭。

      宁晖放下饭碗,心不在焉的沈太傅和宁珏也忙放下饭碗,急切的命人撤去了早膳,上一些茶点。宁晖抬眸扫过看似若无其事的两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祖父着人给皇上告假,咱们回京吧?”

      沈太傅的手抖了抖,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突然的要回京,你有什么打算吗?”

      宁晖抬了抬眼眸:“祖父若是心疼我,咱们便先离开这吧,我本以为来此并不会怎样,可西山这个地方……我不想待了,也待不下去了。”

      宁珏蹙起眉:“嗯,不想待就不待了,我也不喜欢这地方,一会咱们回京去!”

      “福根,让人收拾好行礼。”沈太傅长叹了一口气,“一会你出门,祖父便亲自去给皇上告假……你若真不愿,祖父可帮你再周旋周旋,尽力搏一搏太子妃之位……哎,若不是太子妃定下是林家姑娘,祖父也不必如此束手束脚……”

      宁晖笑了笑:“祖父不必哄我了,莫说咱们家还欠着林家的恩情,便是不欠,祖父对上林家也没甚胜算,何况圣旨已下,如何还能挽回?且,祖父该是懂得,我不是要挣太子妃,也不是要争夺后宫之位,我要的……我要的,太子殿下已是给不起了。”

      宁珏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是他有眼无珠!”

      宁晖淡淡的开口道:“今日我若和他说清楚,只怕要以最快的时间回漠北去,否则……他那样内里执拗的性格,不知会做出如何善罢甘休的事。”

      宁珏咧嘴道:“真得要分了,这是好事。你也不用回漠北啊!”

      沈太傅眉眼微动,抚了抚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道:“我虽是不喜太子,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生性宽容大度,该是做不出太过火的事。成亲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家若是不愿,他还能抢亲不成?”

      宁晖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祖父糊涂了不是?君是君,臣是臣,哪有你喜欢不喜欢太子的道理?今日我家拒了皇家的婚事,皇上虽看在祖父这些年的功劳上没说什么,但也等于打了皇家的脸面。我沈家虽有功劳,但不足以践踏皇室的尊严,更何况拒婚一事,皇上并未告诉其他人,想来还瞒着太子。”

      “昨日我倒是见了太子,看样子是不知我家拒了婚。”沈太傅挑了挑眉,“皇上本有皇子六人,如今仅剩下……也只有他能胜任太子之位了,若是以前……罢了不说了不说了,不管说怎么说,那些皇子也活不过来。”

      宁晖看向沈太傅道:“祖父当真糊涂,莫说那些皇子都已夭折,便是都活着又能如何?萧璟年五年前便被立了太子,趟过了这些苦难和恐惧,和皇上遭受相同的一切,莫不是皇上还朝后,还能废了他不成?祖父这些年与皇上共患难,想来早将他当做最亲近或是能话家常的人,若皇上未还朝还好,但还了朝的皇上就只是皇上,不再是祖父的学生,更不是祖父最亲近的人,废立太子这事,更不是祖父能私下指手画脚的。”

      宁晖见沈太傅变了脸色,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只怕昨日祖父不光是见了太子,还见了别人吧?”

      沈太傅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宁晖所说的何尝不是事实,自己所作所为早失了一个臣子的谦卑,只当皇上是在西山的时候,说拒婚便不找理由直接推拒,甚至……甚至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在立储的大事上,还能说上几分话,左右皇上的心思,若放在以前,自己不喜太子也绝不会放在面上了,现在可不是糊涂了吗?

      沈太傅心里虽暗叹不已,但更多的却是失落。孙子聪慧是聪慧,但到底不如孙女敏锐,光是这份心细如发,若要为官,不知会有多大的造化:“林家的孩子正当值,碰见了便多说了几句,他邀了去冠礼。”

      宁晖不置可否,只微微挑了挑眉:“林家虽是和我家算是门当户对,但我劝祖父还是莫要动这些心思了,林三哥年岁不小了,等不了。”

      沈太傅并未听出宁晖有反对之意,笑道:“自然是不小了,可你也不小了,有什么好等的?祖父还想早点给你办了婚事呢。”

      宁晖侧了侧眼眸:“祖父说过皇上身体大不如前了,如今朝中大事俱是太子做主。祖父前脚刚拒了皇家的求亲,后脚便要将我嫁给林家,皇上会怎么想?太子又会怎么想?祖父虽与皇上有些情谊,自然可以依仗这些,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我不嫁给太子,祖父和太子也算不上亲近了……到时太子会如何?”

      宁晖见沈太傅蹙起了眉头,再次开口道:“我虽不知林三哥许诺过祖父什么,但想来这都是林三哥一个人的意思。林家一门双侯,五个嫡子,武安侯三个,承恩侯两个。林三哥在族里行四,不用承宗祠,素日里自由了些,又是武安侯的幺儿,定是很受宠。他在像你求亲之前,定会觉得父亲与叔父会如了自己的意。可他忘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都要在不妨碍家族大事之下。”

      沈太傅道:“笑话,莫不是娶了我沈家的嫡长女,还能辱没了林家儿子不成?莫说不过是个不上不下的嫡子,若年龄合适,你的身份,那林家的宗妇都做得!”

      “大梁朝的文官最讲究出身,朝廷的文官哪个不将祖父这个老师当做荣耀。但祖父已是这般的年纪,珏儿还未入仕,沈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将来珏儿会走多远,谁能预料?太子登基是可见的事,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媳妇和君主离心,是如何的得不偿失,林家人又怎会想不到?”

      宁珏脸上俱是失望之色:“林三哥挺好的……噢,对我特别好,我总觉得,他想迎娶你也是真心的。”

      沈太傅脸上的怒气逐渐散去,沉了口气道:“你不必回漠北去!那林家若真不敢要你也罢了,这京城多得是好人家,祖父若连你都保不住,白当了这些年的太傅了。”

      宁晖摇了摇头:“我说了那么多祖父怎么还不明白?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和皇家硬碰硬,祖父现在赌一时之气,说不得便会因此得罪太子。你自然可以告老还乡,可珏儿的仕途必然会受影响,为了我一人而耽误你们两个仕途,我心里也不会好受。为今之计只有让我回漠北待上几年,等到太子大婚尘埃落定后。到时我若未嫁,便回来听从祖父的安排。”

      沈太傅紧蹙着眉头,落在宁晖身上的目光溢满了不舍:“你十八了,再过两年……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莫不是让祖父眼睁睁的看你给人做续弦,或是下嫁寒门不成?我沈家子嗣单薄,便是女儿也是矜贵的很……祖父固然舍不得宁珏,可也舍不得你啊。”

      宁晖轻笑了笑:“祖父多虑了不是?漠北的男儿大多成亲都晚,说不得我的缘分根本不在京城。我沈家不必为了我一人的拒婚,将你和珏儿的仕途搭进去,祖父也知道,对于京城来说,我更喜欢漠北,外祖母最疼的是我,定不会亏待了我,我也不觉得回漠北是委屈,不知多开心呢。”

      沈太傅嘴唇动了动:“那也不必……不必着急回去。”

      宁晖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宜早不宜晚。若皇上拗不过太子强行下旨赐婚,祖父又有什么办法反抗不成?难道还要和皇家鱼死网破不成?”

      宁珏豁然起身:“什么仕途和将来!我根本就不想入仕做官!姐姐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宁晖瞪了宁珏一眼:“你搀和什么?你不做官,是想送我入宫,光耀沈家门楣不成?!”

      宁珏立即气弱了不少:“哪有,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门楣,我家不就我们三个人,还有什么门楣……好好好,我知道还有老家的族人要供养……我不说了,我考状元我考状元就是……”

      沈太傅抿了抿唇:“你去见太子吧,剩下的事……祖父会和皇上好好的说说。”

      宁珏见沈福根领命而去,越发的焦虑了:“祖父不等林三哥的消息了吗?姐姐不过是担心咱们罢了……祖父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以前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如晖儿所说,储君虽然性格宽和,但也绝不是没有脾气。祖父也是老糊涂了,昨日还提醒林家要依着储君的心意,不曾想自己却做得如此轻狂……只怕此时,在储君眼里我也不是个善臣忠臣了。”沈太傅看了一眼垂眸喝水的宁晖,“皇上还朝后,锦衣卫的权柄越掌越宽。勇毅侯自小与太子十分亲厚,年轻轻轻却十分有手段。到底是太后亲自教养出来的……王家失势后,他便不动声色的接掌了大半个都尉府,现在虽只是个同知,但头顶的上司不过形同虚设罢了。”

      宁珏咬着唇,好半晌才说道:“都尉府的手段,龌龊的紧……但这和祖父有什么关系,非要送姐走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太傅沉着脸道:“都尉府不光手段龌龊,且手眼通天。不管如何,先回漠北避一避总是好的,又不是不回来了。若非是祖父想得太好,当初咱们打算拒婚的时候,便该将你姐送回漠北了。我现在即刻动身草原同皇上告假,行礼打包后,你们先走跟着马车……回漠北的事,到京城,我会立即着手安排。”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尽,行宫外不远处的山林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清新的空气中带着醉人的香甜,西山行宫的守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宁晖这样悠然踱步的在行宫主道上,并未引来询问的守卫,直至走到有果-苑门口,宁晖站在原地却步不前了。

      阳光温暖而美好,站在此处,透过高墙还能看见当年种下的那些树,高低错落生机勃勃。四月本是个花开的季节,梨花桃花粉红粉白,从墙头蔓延出来,远远看去颇有意趣。在有果苑的日子,宁晖最喜欢就是这个季节。

      春日当头,萧璟年一袭白袍坐在花树下读书品茗,宁晖躲在一处时不时的偷看,或是干脆找个事来,坐在一旁光明正大的看。院中春意盎然,千万朵繁花间,坐着那么个与世无争的美人,这样的景色宁晖愿用一生看着。直至此时,宁晖还清晰的记得,他的抬眸间,顾盼间,不经意的微笑,都让宁晖情不自禁的喜欢着,更加的爱怜着这样的人。如此美好的人,在所有人都未曾来及注意的时候,竟已属于了自己。宁晖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至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人也有些晕眩。

      小诚子从门内匆匆的跑了出来,看清来人是宁晖,已是满眼的惊喜:“奴才给小姐请安了。听守卫来报,奴才还觉得不大可能,没成想竟真是小姐。您是不知道,这段时日奴才都想死您了。”

      宁晖看着熟悉的笑脸,和往日无二的谄媚,一时间只觉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每日回到有果苑,第一个迎过来的便是满脸堆笑的小诚子。宁晖看了小诚子许久,扬了扬嘴角,轻声道:“殿下在吗?”

      “在在在!殿下昨晚有些不舒服,睡得有些早,这会该是醒了。”小诚子躬身在前面带路,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真切了,“殿下若是知道小姐来此,定会很开心。小姐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殿下有多忙,不说睡觉的时间,便是用膳都没甚时间,不然早去看您去了。”

      宁晖淡淡笑了笑,仿佛没听到小诚子的话,又仿佛专注的听着他的话。一双眼睛贪婪的打量着四周,这个自己亲手布置的院落,每一棵树每一株花都是自己种下的。女墙和厨房也是自己亲自画图的,找人砌起来的。铺在花园里的鹅卵石,是自己和小诚子一起洒在泥土里的。小路的尽头那棵故意种歪了的桂花树,似乎更歪了,快要长到对面的墙上去了。

      小诚子看见那株桂花树,笑了起来:“这小树长得多快,转眼便这么粗了,想来过几年殿下当真能躺上去。到时候便真成了小姐所说——美人醉卧花树间,煞是惹眼煞惹眼。”

      宁晖脑海闪过种这株花树的情形,郑峰带了许多树苗,这一株歪的最厉害,萧璟年便让宁小诚子丢掉,宁晖倒是觉得那么多花树间,有一株歪倒的,倒也别有趣味,于是便将它种在最显眼的地方。当时还曾笑曰,待到十年后的花开日,美人醉卧花树间,煞是惹眼煞惹眼。

      小诚子将人带到了宁晖当初的卧房门口,小声道:“这两日殿下一直歇在您的屋里,前日还和奴才说,等过春搜最后几日,怎么也要去见见你,没成想你便来。”

      宁晖点了点头:“去通传吧。”

      小诚子推开了门,笑道:“小姐又和奴才说笑了不是。到了您这,哪里还有通传的规矩,你且等等,奴才看看殿下醒了吗?”

      宁晖抿唇而笑,点了点头。四个月没见,小诚子是一点都没变,对着人的时候还是这般的精乖,规矩照样要守,可依然让你觉得自己是不同的那一个。若说站在院外的宁晖还有些紧张,可入了院的宁晖似乎有些想明白了。有时候猜来猜去,何不去看看那人是不是还站在原地。虽过了四个月,可周围的一切,和有果苑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待在原地,人又会走多远呢?

      宁晖跟着进了门,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变,桌上的茶具还是宁晖最喜欢的那一套粉色官窑,椅子上半旧不新的坐垫。桌上的青瓷瓶里一如往年春日般,插着一支水灵灵的开得正艳的桃花,所有的摆设都是宁晖的东西,一样未变,看到这些,宁晖的心情也逐渐变得好一些。

      小诚子在此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紧张无比的挡住了宁晖的去路:“小、小姐,殿下有些不舒服……噢,殿下还没有醒!不如你……你下午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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