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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无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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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年感觉到宁晖柔顺的依在怀中,心中的喜悦和爱怜慢慢荡漾开来,似乎怎么对怀中人的好都不够一般,如何也舍不得放开怀中的人。
屋内早已放好了火盆,温暖的宛若春日一般,萧璟年帮宁晖褪去了斗篷,有些心疼的说道:“说了早点回来,怎么还是忙那么晚?我让人给你煲了汤还热着,你先喝两口,暖暖胃在用膳。”
宁晖整个人瘫坐在贵妃榻上,叹息了一声:“明日便是三十了,御林军都忙了一年了,今夜之前把所有的地方都看完了,地形图完工,也能让他们好好歇上几天,年后再重新安排巡防。”
萧璟年侧了侧眼眸,将一杯水送到宁晖的手中:“最近这一个多月,都在忙些什么?”
宁晖接过茶水,抿唇笑了起来:“看殿下的作态,真有种家有贤妻万事不愁的感觉。”
萧璟年佯怒:“胡说八道,本殿服侍你那是关着门的事,开了门,你该有贤妻的自觉才是。”
宁晖点头连连:“是的是的,殿下说得极是,可谁家开门过日子啊,不是一直关着门的?”
萧璟年捏了捏宁晖冻得通红的手,有些心疼的斥道:“少给我插科打诨,你还没说最近在忙些什么?为何要重新布防?”
宁晖不在意的说道:“每日跟着郑统领查看行宫各处房屋与地形,过了年他打算在上西山的必经之路上设关卡,如此这般,宵小之徒想接近行宫有难了。年前要忙的事太多,好在明日便是三十了,大家总能休息几日,剩下的事也是大工程,估计得忙完正月。”
萧璟年捋过宁晖耳边的碎发:“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宁晖眯眼一笑:“我们所做一切,还不是为了能让殿下安安心心的看书习字,哪里有什么事需要劳烦殿下的。若殿下真想做些什么,明日便给将士们亲自送些过年的东西,犒劳犒劳他们便是。”
萧璟年坐在宁晖身边,捏起了宁晖的下巴,挑眉道:“犒劳他们年年都会,但沈小将军忙碌了一年,本殿不该犒劳一下呢?”
宁晖瞪了萧璟年一眼:“便该让那些将士们知道知道,自家的太子殿下平易近人下的真面目!”
萧璟年亲了亲宁晖的侧脸,轻声道:“那可不行,本殿的真面目只能让沈将军一个知道,不过,光看面目怎么够,要不要看看别处?”
宁晖顿时红了脸:“殿下若在胡闹,我便……我便继续住到校场里去。”
萧璟年却丝毫不惧,嘴唇划过宁晖的脸颊,轻吹了一口气:“沈将军好狠的心呢,这就要弃本殿而去……嗯?”
平日里,萧璟年在外人看起来是个十分正经,从不曾说过逾越的话,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自来和宁晖在一起时,隐藏的小调皮和小邪恶便会不自主的冒出来。自昨夜开始更是肆无忌惮,宁晖总感觉自两人定情后,便这样被萧璟年压住,十分不服气,她忍着要垂下的头和涨红的脸,狠狠的瞪着萧璟年:“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璟年挑了挑眉头,又朝宁晖身边靠了靠:“本殿就是要得寸进尺了,不光进尺,还要……唔……”
宁晖翻身将萧璟年压在贵妃榻上,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身上:“殿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不要太嚣张了。”
萧璟年惊讶了片刻之后,双手叠在脑后,笑眯眯的看着宁晖:“沈将军这是要动用死刑吗?”
宁晖学着萧璟年的模样,捏起了他的下巴,俯身轻声道:“你说呢?小书生还是不要逼急了本将军,否则……各种刑罚只怕你可是吃不消。”
萧璟年半张着嘴唇,一双凤眸凝望着宁晖,那漆黑如墨玉的眼眸潋滟着层层叠叠波光,水波荡漾间却有种说不出的专注,他的手指细细的划过宁晖的脸颊:“将军若想怎样,本殿都依你便是……”
眼前人本是世间最尊贵的人,却宛若世间最卑微的人一般伏在自己身下,他的专注的眼神宛若一江春水般将宁晖泡在了其中,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软弱,充满了乞讨和祈盼,似乎要将自己献出来那般。
一时间,宁晖宛若被这样软弱又卑微的姿~~态~诱~惑~~了,她慢慢的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萧璟年微微半张的薄唇……
萧璟年动也不动,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清浅的微笑,他侧了侧眼眸,凤眸闪过一抹柔弱,望向宁晖,嘶哑的开口道:“将军饶我,好不好……”
宁晖心中的暴戾已被这样姿态勾了起来,她想也不想便咬上了萧璟年的嘴唇……
萧璟年并未阻止宁晖撕,反而轻轻的搂住了宁晖的腰身,任她妄为。
宁晖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自主的皱了皱眉,浑浊的双眸似乎有清醒的意思,时刻观察宁晖表情的萧璟年自然注意到了这些,却不许宁晖逃走,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压住了宁晖的腰身,求饶道:“将军轻些……有些疼……”
“殿下!勇毅侯有急事……”两道身影掀开门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先进来的郑峰话未说完,抬眸便看见了这一幕,脸上溢满了惊愕,尴尬的便想朝外退,正好和后面的人撞成了一团。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宁晖与萧璟年同时惊了一下,望向门外,却见郑峰垂着眼眸,朝外退,而他身后却站着愣在原地的蒋鹰。
萧璟年舒了一口气,并未放开宁晖,空气宛若在这一时间凝固了,待到萧璟年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这才揽着身上的宁晖慢慢坐起来。萧璟年将宁晖遮掩在自己怀中,不紧不慢的给她脖颈上的纽扣,整理好凌乱的衣袍,而后站起身来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襟,侧目看向郑峰与蒋鹰。
蒋鹰的目光紧紧盯着萧璟年的一举一动,待到看到他有些红肿的嘴唇,目光紧了紧,双手不自主的在衣袖中握成了拳头,直至被郑峰拉了下,慢慢的回过神来,但却并未敛下眼眸,而是侧目望向垂着头红着耳根的宁晖,他狭长的眼眸微眯了眯,眉头轻动了动。
萧璟年皱眉看向蒋鹰,虽有三年多没见,蒋鹰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但还未来及看他,萧璟年却感觉他目光中的锋芒,并极为不喜。他半挡着宁晖,有些不悦的叫了一声:“鹰弟,深夜来此,出了何事?”
郑峰见蒋鹰许久都不语,忙答道:“大皇子带了三千人马,午后从京城来此,想来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到此了!侯爷连夜从山路上来,这才赶在了他们前面!”
“什么?!”宁晖与萧璟年同时喝道,宁晖急忙从萧璟年身后站了出来:“如此一来,便是想在山腰设下伏击,为时已晚!”
“大皇子来此,却并未做甚,如果郑峰伏击,不说挡不挡住这三千人,便是挡住一时,也挡不住十个时辰,如此一来,便给了大皇子诛众人的借口。”蒋鹰看着宁晖的双眸,逐字逐句,极为缓慢道,“为今之计,殿下即刻换上夜行衣,找村民带路从山麓离开,我在此处牵制住他。”
“不妥。”宁晖沉吟了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萧璟桐既敢带三千人马上山,必会在上山后,堵住所有下山的路,此处除了官道,便只有山涧的悬崖峭壁,天黑路滑又有大雪,走山麓无异于九死一生。为今之计,殿下不是跑,而是藏。”
郑峰点头道:“宁晖所言极是,今夜风雪蔽天,山麓陡峭,殿下不可如此涉险。但行宫建立之初,为防刺客,便不曾有何遮蔽之处。三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搜起来一时两刻便可走遍所有宫殿,躲藏更是不易。”
宁晖抿了抿唇,朝外走:“跟我来。”
小诚子与翠微一左一右站在门外,见众人出来,忙跟了上去。宁晖看见两人,脚步顿了顿,目光更显出几分凝重。如此看来,自宁晖与萧璟年进门,小诚子和翠微便站在门外,方才郑峰与蒋鹰进门,两人却没有通报,宁晖心里有种突兀的极不好的预感,却不及多想。
宁晖将众人待到萧璟年的书房,从架子上拿出一卷油布摊开桌上,赫然就是一张西山围场的细节图。宁晖指着地形图道:“上山总共两条路,若侯爷早来几个时辰,也许还能让殿下试一试出路。大皇子上了山,定能看见这两条路,不会留下缺口,他虽带了三千人马,西山行宫还有五百御林军,在大皇子看来,三千五百人困住太子殿下绰绰有余!”
郑峰皱眉:“大皇子若没有对御林军生疑,便不会带那么多人前来,轻装出发岂不是更好?”
宁晖抿唇,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不,也许他要的是震慑!大皇子深夜亲自前来,必然是瞒着皇上的,他带出来那么多人,非只是为了殿下,还有震慑朝中及皇上的意思,他并未对御林军生疑。”
蒋鹰点头,不紧不慢道:“若大皇子稍有疑心,御林军不会留至今日。”
宁晖赞许的看了蒋鹰一眼:“前次之所以替换了锦衣卫,只因那批人里,有太后的内侄林奕远。大皇子此番前来,并非只为太子一人,而是为了事后回朝,威胁皇上和有异心的臣子。他想做太子,皇上本心不愿,自然需要武力和人命震慑朝廷。”
萧璟年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到这般精密的地形图,又喜又惊。他专注的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和细细碎碎的标记,侧目望向宁晖时,眼眸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在桌下攥了攥宁晖的手,轻声道:“他若想威胁皇叔,区区三千人够做什么?京城没有兵马,三百里外的禁军又不是摆设。”
蒋鹰见萧璟年眉宇间不见焦急之色,反而饱含着淡淡的喜悦,心中极为不喜。他显然也认出了地图上的字迹,皱眉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萧璟年:“皇上被刺后,失血颇多,几日茶饭不思,虚弱的起不来身了……”
宁晖怔了怔,惊道:“大皇子这是要篡位?……宫中可有人保护皇上?”
郑峰不可置信道:“王皇后与大皇子便是再歹毒也不敢弑君吧,想来这次是冲着殿下来的……毕竟大皇子一日不得太子之位,便一日不能安心……大皇子这是要不留余地啊!”
蒋鹰点了点头,侧目看向萧璟年:“大皇子有破釜沉舟之意,存了必杀之心。”
萧璟年的目光一凌,眉宇间终是露出了凝重之色:“那该当如何?”
宁晖抿着唇,手指下意识的敲打着桌面,看向郑峰道:“为今之计,只有将殿下托付给郑统领照顾,待大皇子来时,郑统领可见机行事。我换上殿下的常服,在大皇子的人能看见的地方,朝山中内跑。”
“胡闹!”萧璟年回过神来,隐有怒色,“此计万无可能,风雪那么大,又天寒地冻的,你朝深山里跑,不是找死吗?他们便是抓不住你,在野外冻上你两日,冻都冻死你了!”
郑峰摇了摇头:“不妥,西山行宫是狩猎之处,没有隐蔽处,且侯爷在此,殿下躲了,侯爷又朝那里躲?”
宁晖沉吟了片刻,端起了蜡烛:“你们随我来。”
萧璟年下意识的护在宁晖身边,摒退了欲跟随的翠微。蒋鹰挑眉看着两人的默契,侧目看了小诚子和郑峰一眼,小诚子轻轻的点了点头,郑峰侧了侧眼眸,却并无表态。众人各有心思的跟着宁晖来到了有果苑中的厨房。
蒋鹰看到厨房,脑海中闪过一些细节,但却又无迹可寻。待到小诚子挪开了厨房的碗柜,打开了地窖时,蒋鹰虽是面上不动声色,眼皮还是微跳了跳。这厨房正是四年前,锦衣卫临走时搭建的,地窖是宁晖特意让人挖来放粮食的。当时,蒋鹰还道宁晖多此一举,没成想,居然成了最好的藏人之处。只是不知,那时是宁晖未雨绸缪,还是无心插柳。
郑峰双眼一亮:“此处甚好,只要没有别人知道,此处再安全不过了!不过……只能藏一个人,侯爷又当如何?”
“我本打算引开他们……”蒋鹰与萧璟年两年前的身形是极为相仿的,许是蒋鹰两年如一日习武的缘故,此时他比瘦弱白净的萧璟年英武高挑了不少,从身形上,已再无半分相似之处了。
郑峰见萧璟年蹙眉不语,有些为难的说道:“沈公子历来和殿下形影不离,若只有一人朝深山里跑,定难取信于人。勇毅侯……若是愿意……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与沈公子一同朝深山里去。”
萧璟年眉头蹙的更紧了,心中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想也不想道:“不可!冬日山中变数过大,宁晖……和鹰弟若有个万一,本宫如何给皇祖母交代?”
宁晖侧目望向萧璟年,抿唇一笑,柔声道:“殿下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西山的深林有什么我不熟的?你只管放心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帮您照顾好小侯爷的。”
蒋鹰挑眉望向宁晖,昏暗的光线下,并不能看清她的脸,可这样的声音和气息,竟是如此的温暖和舒缓,全都给了萧璟年一个人。虽只有一盏茶的功夫的相处,蒋鹰也是明白了,此时的宁晖的一颗心都在萧璟年的身上,自己要做的还有许多许多,好在自己多得是时间。而萧璟年回京后,却什么都会有……
蒋鹰面无表情,陈述道:“有我在,殿下放心,逃过今夜就会得救,周律就来。”
郑峰听闻此言,沉稳的脸上露出几分遮不住的喜色:“禁军能来,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禁军定会先赶去京城,如此一来,时间就会很长,下面阴暗的很……呼吸该是没事?”
宁晖道:“柜子下面虽黑了些,呼吸却是没事的。”
蒋鹰道:“周律折转而来,要一天的时间。”
萧璟年紧了紧手,不舍放开宁晖的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你为我涉险。”
宁晖侧目笑道:“这怎么算是涉险?西山的林子,我比那些御林军不知熟悉多少倍,只当出去跑了一圈,倒是殿下在此,不知要经历多少风险。”
“殿下放心便是,公子这些年来没少勘探地形,否则也画不出那么详细的地形图。西山行宫地域广阔,若熟悉地形,想绕开追兵再容易不过。末将有件狐裘,一会给侯爷他们带上,再备上几日的干粮。禁军离京城不过三百多里,便是京城有所变故,救兵最晚也不过是两三天便可到达此处,风险虽有,却并没有殿下担忧的那样多。”
萧璟年若有所思道:“本宫总感觉有些不妥,本宫不想宁晖涉险……”
“殿下放心,我保证会照顾好侯爷和自己……。”宁晖感觉萧璟年的手有些凉,侧过脸凝视着萧璟年,笑道,“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躲在此处若有万一,你跑都跑不出去,我不在殿下身边,殿下自己要多小心些。”
萧璟年对上宁晖水润柔和的目光,胸口一阵阵的难受和不舍。今日这般的险境,让他再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与弱小。他明知道也许宁晖又把自己当个孩子一样哄,可却还是无能为力的反驳,甚至不得不同意的看她去赴险。萧璟年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攥住宁晖是的手,身体逐渐紧绷的身体。
许久许久,萧璟年看着宁晖的双眼,俯到她的耳边,极轻声又郑重的说道:“你若真有万一,我不会独活。”
宁晖偷偷的握了握萧璟年的手,望向郑峰道:“殿下在宫中却是最危险,他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此处犹如入瓮。郑统领若有一个不小心,只怕殿下便会有性命之忧。大皇子可能在此待上许久,若风雪阻挡了援兵,便是住上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殿下的性命,宁晖全交到统领的手里,不管出了何事,郑统领都不要紧张,不可犹疑!大皇子便是再得势又能如何……有殿下,才有我们。郑统领说,是吗?”
郑峰垂眸拱手:“侯爷和公子放心便是,兹事重大,郑峰定会尽力护佑殿下安全。”
宁晖显然不满意郑峰这样的回答,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不是尽力……若真有万一,便是放弃所有人,也要保证殿下的安全!”
萧璟年看向垂眸的郑峰,眼眸中闪过一抹冷色,他从腰间抽出那把从不离身的纯金镶宝石的匕首,递到了郑峰面前::“郑统领所求之事,本宫允了。若我们能逃过此次,便给予你嫡次女的侧妃之位。有此信物,婚事便是走到太后那里,也是作数的。”
蒋鹰不自主的勾起了嘴角:“先皇所赐,从不离身,曾说过,要送太子妃,定情。”
宁晖见萧璟年拿出匕首时,还想着要怎么将此物留在他身边防身,可听到这些话的瞬间,犹如被雷击中,几乎站不住身形。她愣愣的看着萧璟年递出去的东西,脑海中阵阵轰鸣,一声声凄厉狰狞之音缭绕耳边,胸口宛若有什么被狠狠的砸了一下,剧痛至极,冰冷刺骨的寒风蜂拥灌入了心间……
——“哼,殿下当真小气。”
——“自然小气,这是进贡的匕首,天竺的东西,整个大梁朝不出三把,将来本宫娶太子妃用来下定的,你还要吗?”
——“不敢不敢,小民现在都只觉得它烫手。”
——“可惜你沈家子嗣稀少,没有女儿,你若有个妹妹,这个给了你也成。”
郑峰不是第一日跟着萧璟年,知道这匕首的价值,自然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太子本人用代表身份和朝夕不离的匕首亲自定下侧妃,虽还是侧妃之位,但分量却不一样。郑峰甚至不愿有丝毫的推辞,躬身无比慎重的双手接过匕首,郑重道:“殿下如此看重,郑峰万死难报其恩,末将定会保殿下万无一失。若真有万一,末将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将殿下护送出去!”
郑峰虽得了萧璟年的保证,可何尝不知自己所做,有些过于急切,要与东宫联姻,应该早早图之,如今这般的逼迫,实然是落了最下乘。但时不待我,如今这般的缘故,何尝不是因为今日之后,便再无半分把握了。
郑峰身为一个男子,心中也没有那么多柔情万种,只要女儿入了东宫,得了不算低的分位,以后的事还可徐徐图之。太子自十多来岁,便被幽禁在西山行宫,便是有个姿色普通的宫女,还比他大了许多岁,又怎么如京城娇养的小姐。
沈宁晖姿色一般,性格强硬,常年混迹军营,于争宠来说,真是没有半分可惧之处。自家女儿长相,在众多贵族小姐中都属中上,又是正经的名门闺秀,到时候只要使些温柔小意,先别人产下皇子,从此后万事大吉了。皇家的宠爱与真心,不过都是女儿家梦中的浮云罢了。
宁晖觉得浑浑噩噩的听不清周围的话语,她的脑海中闪过种种,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整个人都好像空白一片。她侧了侧眼眸,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手上似乎还有陌生的触觉。宁晖不自觉的松开紧握在手中的东西,不想那陌生的东西却又缠了上来,这样冰凉的触觉的,让宁晖升起莫名的惧怕,不自主的朝后退了两步。
萧璟年心疼无比的看着宁晖,若非事态紧急,他绝不会当着宁晖的面许诺,更不会交出打算送给宁晖的匕首。可若不如此,萧璟年多怕自己和宁晖便没了以后,天人永隔的结局,萧璟年不能接受,更不能让宁晖为自己殉葬。实然,萧璟年对这婚事起了极大的反感,他为保命不得不许婚,心里本就充满了耻辱感,又让宁晖伤心成这般模样,这都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与郑峰的见风使舵。
萧璟年的手轻轻的抬起,打算抚过宁晖的鬓角,不想宁晖又连连退了两步,避开了。萧璟年不觉尴尬,只感更是难受,整颗心都揪着痛:“宁晖……”
宁晖茫茫然的抬眸,望向对面,只觉眼前的人似乎还是方才的人,又似乎不是,但宁晖一时想不起来为何了,方才似乎出了什么事。她轻应了一声,可瞬间红了眼眶,努力的压下了莫名的泪意,却压不住心中的噩梦般的无望和悲伤:“殿下……”
萧璟年被这样茫茫然的眼神看得心都要碎了,他性格中的强烈自尊与自卑,仿佛在这瞬间都迸了出来,缩了缩手,突然不敢触碰此时的宁晖了,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宁晖保重。”
蒋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收拾了,快走。”
宁晖茫然的点头,侧目打量着屋内的人,当看到郑峰手中的匕首时,她的目光停了停,几乎是一瞬间想起了方才所有的事,她的人慢慢的清醒了,几乎用了全部的意志,才压住眼中蜂拥而至的泪水。她心中除了浓重的悲伤,还有一丝可笑,对曾经幻想一切的嘲笑,与自不量力的嘲笑。她将目光定在了萧璟年的身上,两人便这样对视着,她似乎听见萧璟年的眼睛在求饶,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并非是萧璟年求饶,而是沈宁晖在求饶,沈宁晖在求乞,求着萧璟年将婚约收回去,哪怕是即将赴死,都不要如此……可萧璟年那眼中的伤痛,甚至比宁晖还要深刻,很多很多话,宁晖都不能宣之于口,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别的话来。
冥冥之中,萧璟年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又在宁晖的预料之中。
宁晖知道,今天中午小诚子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好大一会,也知道郑峰的打算,她没有阻止,不过是为了看到结果。也许她早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也许她根本没想到,结果竟是来的这般的突兀,这般的快。她总是不肯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总以为萧璟年是深爱自己的,不会那么做,甚至丢了性命,也不会舍下自己伤心。
许久许久,宁晖对萧璟年拱手道:“宁晖要走了,不能继续继续保护殿下了,若再有事,殿下自己万要小心。”
明明只是一句道别的话,萧璟年莫名的心慌不已,却不知为何会如此心慌,他温柔至极的说道:“我在此,等你回来。”
“殿下脱险后,定要随众人回京的,便不必等了。”宁晖话毕收回了眼眸,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外走,蒋鹰不言不语的紧跟其后。
萧璟年望着宁晖的背影,心中突然空落落,明明知道宁晖是去引开追兵,可突然有一种她再也不回来的错觉的。
“宁晖!”萧璟年快步上前,急声喊道。
宁晖回眸:“殿下还有何事?”
“你……我在京城等着你,若是脱险便立即去找我。”
宁晖如往日般,勾唇一笑,轻声道:“来日,宁晖定会亲去,贺太子殿下重回东宫之喜。”
萧璟年望着宁晖掀帘而去,忙追了过去,待掀开门帘,只看到宁晖与蒋鹰一前一后走在暴风雪中,头也不回的背影。
院中寒冷凛冽,狂风暴雪,重重打在人脸上,犹如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