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温馨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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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朋友送回家，姚小千便往约定的公园走。
结果是姚小千先到，在公园门前站了两分钟，便看到林墨和林宣两个从远处的两个黑点一点点放大，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墨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林宣走在他身旁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正和他说着什么。
姚小千显然被这不同寻常的和谐震了一下，呆了一会才回神，低头便见林墨提的一大包东西竟满满都是蔬菜和冷鲜肉。
她哭笑不得，语气可怜巴巴地调侃起这对逃难似的兄妹：“你们是多久没吃饭了？”
林宣不知是真没反应过来还是装的，忙不迭地抢答：“中午才吃了的。”
林墨沉默着，用看弱智儿童的眼神看了倒霉的妹妹一眼。谁知这不经意的一瞥，林宣一脸掩不住的幸福便适逢其时地撞进他墨色的瞳孔里。他微微怔了下，别扭地没再看下去，心情却莫名好了几分。
夜空很远，星辰微亮。一路上，林宣和姚小千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墨默然走在她们身后，落在她们背影上的目光透起了暖。
林墨和林宣的家离约定的公园很近，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
三个人上了楼进了门。
两室两厅的房子显得有些清冷，却收拾的很干净。
林墨把装着食材的塑料袋提进厨房，放在了水龙头旁边的案台上，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回身盯着姚小千看了一会，忽然就冒出来一句：“我们是不是等着吃就可以了？”
姚小千简直要绝倒，随后便立地成佛一般顿悟了林宣的那句——“我哥也认真了！”
把冷冻鲜肉放在盛着温水的玻璃器皿中化上，又挑了些蔬菜洗干净放在盆子里，姚小千铺好菜板便开始切菜。
橙色的胡萝卜，绿色的黄瓜片，她刀法娴熟动作流畅，一看便是经常下厨房。她温上锅，倒了点油进去，又把切好的蔬菜丁装进另一个盘子，把化开的肉切碎，而后开始搅鸡蛋。
林墨站在不妨碍姚小千施展动作的角落，一言不发地看着姚小千辗转在锅碗瓢盆之间的身影，偶尔为她递上一两个她找不到的东西，不知不觉就给她打起了下手。
饭菜的香味悠然从久未生火的厨房一路飘出，林宣早已按捺不住吃饭的热情，嗅着香味一路追到厨房里，洗了三个人的碗筷，便迫不急切地坐等饭菜出锅。
不一会儿，姚小千就端着菜盘出来了。
冬瓜肉丸，宫爆鸡丁，芹菜炒香干，黄瓜片蛋花汤……餐桌上顿时被一片热气腾腾的清淡绿色铺满了。姚小千将一碗盛好的饭放到林宣面前，又回身给林墨盛了一碗，这才坐了下来。
见姚小千没有要一起吃的意思，林宣嘟起嘴问的有些委屈：“姐，你怎么不吃呀？”
“我晚上吃过了。”姚小千托着下颌，脸颊含笑话说的顽皮。“你们吃吧，味道应该还不算糟。”
林墨闻言没作声，直接起身走进厨房盛了半碗米饭，放在姚小千面前，又重新坐回去。
餐桌上，“家”的味道忽然就浓烈了起来。半碗米饭自顾自的摆在姚小千面前，她意思性地扒了两口，然后托起下颌，看着林墨和林宣在餐桌上风卷残云狼吞虎咽，顿时就幸福了起来。
她想起了初中时读过的一本书中的一段话——餐馆里的饭，不管再好吃，总是少了点什么，少了最重要的那点配料，这个配料不是糖，不是盐，而是感情。吃没有感情的饭菜，也不会带感情，然后渐渐淡忘感情。
她看着饭桌上的林墨和林宣一样，眼睛死死盯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肉丁，孩子似的下箸如飞你争我抢。她便微笑起来，心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们做一辈子饭吃。
如果这一咸一淡之间真藏了什么灵丹妙药的话，那便是感情罢。
就在姚小千深思“饭与感情”这个高深度问题的空当，林宣和她哥的最后一轮争食完美谢幕，餐桌一片狼藉，竟像十万大军过境一般，连肉星都找不到了。满满一碗汤只剩下碗底零碎的蛋花，林宣没吃饱似的正意犹未尽地捞着，捞了一会，肚子一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林墨放下筷子，用嫁不出去的惆怅目光深深望了林宣一眼。
林宣遭了嫌弃，翻了个白眼，手指姚小千便义愤填膺道：“哥，你看看人家，你、再、瞅、瞅、你！”
没等林墨做出任何表示，林宣紧跟着就说：“要是有人天天做这么好吃的饭菜等我，我天天都回家！”
姚小千闻言欣然而笑，“那你就多吃点呗。”
林宣不满意地撅起小嘴，像是委屈了似的，还不忘还林墨一个嫌弃的眼神。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林墨忽然开口了。
“我们在一起吧。”他说。
温暖的灯光打在餐桌上，连残存的热气都模糊了起来。
林墨话一出口就把林宣雷了个里焦外嫩——她眼睛睁得老大，反应了半天才转头看向哥哥，又转头看了看姚小千，然后傻傻地笑起来。
被林宣失学儿童盼救助似的闪亮目光望的全身发凉。林墨别过头，墨色的眼眸流转，目光淡淡落在姚小千清秀的面庞上。他欲张口又顿了下，良久才缓缓地说：“然后你做饭给她吃。”
林宣简直要跳脚，姚小千闻言却“噗嗤”笑出了声。
她的反应是意料之外的平静，白净的面容上透着笑意，她笑容干净又带着丝狡黠。眯着弯弯的眼睛，姚小千问林墨：“那你想吃么？”
林墨别扭地错开对在一起的目光，沉默着点了下头。
姚小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我做给你们吃。”
后来，某个在咖啡厅闲谈的下午，夏薇问姚小千：“这样就答应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姚小千抿了口咖啡，弯起眼睛，“不记得了。”
夏薇便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小千这个人对待感情一向淡然，没有别人那些一定要怎样怎样的要求。她对人情是非看得淡，没有半点患得患失的消沉。她不漂亮却干净的脸容若是扔进人群，也许会被埋没，但和她接触长了的人都知道，在她身上，你能找到一份独特的安然与恬淡。她会用微笑告诉你，如何度过一段不卑不亢不争不抢的人生。
后来，事实证明，姚小千选择跟着林墨的时候，是林墨人生中最难也是最坎坷的低谷。当两年后，姚小千拿着姚妈妈买给她的iphone4和林墨一起迈进同一所大学校门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林墨将她送到女生寝室楼下后，悠悠地说了句：“等5出来的时候我给你买。”
纵使姚小千并不在意这些，林墨依旧做到了。
那顿把姚小千吃进了门的晚餐过后，日子渐渐恢复平静。寒假过去，姚小千每天上学放学，林宣则一改“不务正业”的前性找了一份在商场卖童装的工作，工资虽不多却也算安生，没再闹出什么奇葩的幺蛾子折腾她倒霉的老哥。而林墨年后回了工队，待到老孙头走了，便继续跟着刘才干活。
春的气息从地面上一点点清秀的绿意中渗透出来，工地上，高楼渐渐成形，工程也随之渐渐走近尾声。
姚小千没问过林墨放弃读大学而选了去工地的理由，他们两个在一起，仿佛只是一种了然于心的默契。没有约会没有烛光晚餐，甚至平常姚小千能见到林墨的机会都少之又少。通常林墨唯一固定出现的场合就是周末的餐桌——三个坐下来，一起吃一顿简单或者丰盛的晚餐。
转眼四月。
周五的下午，天色黑青，瓢泼大雨在嘲笑了一番天气预报的准确度后疯狂地席卷了整个东北平原，浩浩荡荡地砸了一地银花。
这时，姚小千所在的年级恰好赶在教育改革的第一年，省教育厅为响应国家政策，高举起“低压减负”的红旗，这时候撞在严打枪口上的第一批鸟儿自然就是市一中这样以“高压重负”为美德的省重点高中。不久，文件批下来，晚课便在一片同学的欢呼与家长的担忧中如约取消了，每天晚上，一中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就只剩下高三的学生还在参加自愿性的晚自习。
窗外的雨水漫起偌大的雾，姚小千坐在窗前，托着下颌发愁：她没有伞，却不想耽误周末默契的晚餐。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课堂的学术气氛早已被周末即将降临的欣喜全然冲散。待到下课铃不负众望地响起，姚小千背着包站起来，随着蜂拥的人群往外走，蹭了一路同学的雨伞来到学校大门。
挥手和同学再见，姚小千站在雨里，只觉才一瞬衣服就要完全湿透了。她脱下校服外套罩住头，脚步匆匆穿梭在马路边缘，在纷杂的雨汽中分离寻找亮着空车牌的计程车。
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姚小千回身，只见一把透明的雨伞忽然出现在她头顶为她挡住了雨水。
她身后，林墨一只手撑着伞，套在身上的衬衫湿了一片，牛仔裤的裤腿溅的全是雨水。他默然伸手拽下姚小千背上淋的透湿的书包，抬眼确认了一下姚小千整个人都在伞里，淡淡开口道：“我们走吧。”
大雨倾泻而下，姚小千开心地弯起眼睛，湿漉漉的袖子攥着林墨同样湿漉漉的衬衫，回家的脚步都雀跃了起来。
因为下雨，回去后姚小千只做了最简单的蛋炒饭。
晚饭端上桌后，姚小千本还觉得太过简陋对不住林宣，等看过这对兄妹扒饭的凶残模样后，姚小千顿时就觉得，丰盛简陋什么的，都是浮云。
林宣的一张嘴就是吃也堵不上，这当边吃还边嘟囔，嘴里塞着满满一坨炒蛋含糊不清地说：“我嫂子做啥都好吃！”
感情这称呼变得快。姚小千带着试探地偷偷看了林墨一眼，见林墨只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埋头吃着饭。
晚饭后林宣主动清理了碗筷，林墨则冲了个澡去了一身尘土味，换了件新衬衫，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放在茶几上等林宣和姚小千吃，然后悠哉地走到阳台旁边倚墙而立。
姚小千此时正蹲在在阳台的地砖上把被雨水淋透的课本晾成一排，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压，她转头便听林墨说：“雨要是不停，你就别回去了。”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我睡沙发。”
后来，姚小千真的就没回去家。
大雨彻夜未停，林墨把房间让给了姚小千，自己在沙发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被雨清洗过的世界明亮而温暖，阳光熹微，仿佛能沁出芳香。
这一天，林墨起来的很早，以至于姚小千刚刚睡眼惺忪地飘进卫生间就撞上了正端着水杯一嘴泡沫的林墨。
这一撞，姚小千的瞌睡顿时散了，定睛一看，林墨刷牙的动作都变的轻快了，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前所未见的喜悦中，连那双墨色的眸子都染上了神采。
姚小千便同他一起开心起来，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牙刷在水杯中飞快地涮着，林墨回答说：“顾晨今天出来。”
姚小千眨了眨眼睛，“顾晨？”
这时，林宣穿着睡衣从房间一路拖出来，适逢其时地当了回解说：“顾晨是我哥最好的朋友。”
闻言姚小千了然，“那你去接他吧，我到家以后发短信给你。”
说话间林墨把水杯放回了架子。目光淡淡落在姚小千脸上，林墨嘴角忽然牵出一丝浅浅的笑。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温馨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