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练习曲》沈飞天

10、吃货

　　周岳不干，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被搀着那画面太诡异太难看了。不过林苏很坚持，周岳实在拗不过她。她一边要搀着一个186CM的高个子，一边身上还挎着个包包，一只手上还拎了个小桶，桶里面装着周岳方才的战利品，周岳看着桶里的那十几尾鱼虾，有些哭笑不得。至于那些遮阳伞，鱼竿什么的，林苏就顾不上了，丢了也就丢了，想来这么点东西，周岳也不会心疼。

　　两个人就这么湿漉漉地回了别墅，工人之前就被提前支走了，所以连喝杯热茶，喝点姜汤都成了奢望。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真理。

　　“你还好么？”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一脸诚恳，看起来颇为关切的样子，周岳有点小感动，原本一直无波无澜的内心竟然微微起了涟漪。相比之下，他干的那点事儿，和他之前那点龌龊的小心思，真是太上不了台面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搞成现在这样很丢脸，因此只是含糊其词地“唔”了一声。

　　林苏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等会的专访没问题吧？”

　　哦，原来如此，人家心心念念的只有采访，刚才是他想多了。咳。他似乎又丢脸了一次，尽管这次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

　　周岳赶紧说：“我一定知无不言，你放心。不过咱们俩都各自先洗个澡吧。其他的事情一会儿再慢慢聊。”

　　两人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当务之急，是得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周岳上楼东翻西找，很是捣鼓了一阵，林苏看见他下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堆东西。

　　“喏，给你。”他将浴巾等一众物品塞给林苏的时候，里面居然有一件就这么轻飘飘地掉了下来，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上一秒她还为自己的反应敏捷而自豪，下一秒她整个人就都不好了，原本嘴边的浅笑也立刻就僵在了那里。她捞住的，居然是一条用料非常节省，看起来很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裤。仿佛有一把火从脚底烧起来了，连耳垂都红得发烫，林苏傻愣了片刻，半晌之后才想起把它裹在了浴巾里面。

　　周岳也是尴尬得不知所措，他发誓，这是他这三十多年来最尴尬的一次。他方才明明已经很用心收拾了，怎么，怎么它竟然就掉出来了呢？

　　周岳忽然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但又有些甘心，极力想解释点什么，“这……这些，都是，新的，新的。”天啊，他究竟在胡扯些什么呢？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侃侃而谈的他居然结巴起来了。

　　林苏什么都没说，当然，无论接什么话都只会让两人更加尴尬。她“砰”地一声就关上了浴室的门，整个人靠着墙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一件一件将手上的东西挂了起来，他递给她的，里面除了浴巾和内/裤之外，居然还有文胸和一件黑色的小洋装。林苏没有任何换洗的衣服，从理论上说，周岳准备的这些，还是相当体贴的，但林苏心里却总是有点怪怪的。毕竟他只是她工作上的采访对象，而且他们不过是第一次碰面，他就替她准备这么个人这么私/密的东西，她心理上还是挺不适应。林苏下意识地去翻看那件文胸，尺码是80C，OH， My god！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胸围的？林苏不知道该说他观察细致入微好，还是评价他“风月老手”更恰当些。林苏的脑子里立刻跑马灯似地出现那十二个女生的画面，嗯，这就是他恋情太高调的下场。

　　其实，这真的是冤枉了周岳。他完全不是故意的好么？之前他有时会带女友来这里度假，所以有一些女生日常用品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在这方面一向很大方，也很有品味。度假嘛，难免会穿得比较SEXY一点，他刚才几乎把里面的东西都翻遍了，那几件已经算是最保守的了。至于胸围，咳咳，这不是很明显么？方才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当她红着脸将东西抱进浴室的时候，他蓦地想起了徐志摩的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一时觉得用来形容此刻的她竟是妥帖无比。

　　林苏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穿上衣服的时候心里有些小害羞，她之前虽然谈过一场恋爱，但只限于牵牵手，偶尔KISS一下，这些衣服的尺度，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她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发现并没有走光的危险，而且，这些衣服她穿在身上居然还挺好看的。

　　林苏走出浴室，东飘西荡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有发现周岳，她心里有些慌了，喊道：“周先生，周先生……”

　　听起来活脱脱就像迷路的小羊羔，周岳心想，可这里也不是狼圈好么？在社交场合，他一直都以家教良好，彬彬有礼而闻名好么。他承认之前他做得有点过分，但也不至于如此杯弓蛇影吧。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也朝外面吼了一声：“我在这里。”

　　林苏循声过去，找了一圈，最后竟然在厨房找到了他。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头发上还带着沐浴后微微潮湿的水汽，那背影看起来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也许是厨房这种家常的氛围吧，让他不再那么商业精英，也让他不再那么客套疏远，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她觉得有点温暖。林苏心里一直在嘀咕，咦，不是说君子远疱厨么？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也会做饭？不会把厨房的房顶也给掀了吧。

　　周岳回头一笑，说：“放心吧，我在呢。都十二点了，怎么都得先弄点东西吃。工人们都不在，我好几年没下厨过了，一会儿您就凑合着吃点。”这倒是没有在客套，是真的只能凑合了。因为没有让工人们提前预备，冰箱里面只有他们平时吃剩下的青菜和几个鸡蛋，工人们平时过得太俭省了，周岳上下都找遍了，连一片肉片都找不着啊。

　　林苏轻轻挠了一下头，说：“周先生，你不用太客气。我吃泡面就可以了。以前在宿舍，我最喜欢吃那个红烧排骨面了。”

　　泡面？！这也太侮辱他的厨艺了吧。周岳的自尊心立马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嘴角抽了一下，“这里没有泡面。刚才我动手擀了点面，希望不会比那什么什么红烧排骨面差。”

　　林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她捂着嘴，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来。周岳看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便知道她在笑他，他有些莫名其妙，指着案板上的面条说：“笑什么呢？这些也真的是我刚才自己擀出来的面呢，也没那么差吧。”

　　林苏又转过身来，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她摆摆手，说：“不是说面，是你的鼻子……哈哈。”

　　周岳赶紧冲出去，找了面镜子照了一下，嗯，果然，那造型略喜感啊。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些许面粉，估计是擦汗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看起来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儿，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周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岳一边敲鸡蛋，一边问道：“荷包蛋吃么？”

　　林苏看他统共只敲了两个鸡蛋，估摸着他这是一人一个荷包蛋的意思，就赶紧道：“吃呀。没想到你除了会擀面，还会做荷包蛋呢。”她迟疑了一下，又说：“那个，呃，请问可以多做一个么？一个我不够吃。”林苏早饭吃得特别早，现在早就饿坏了，一个荷包蛋真的不足以安慰叫嚣的胃啊。

　　周岳见惯了女生在他面前优雅地进食，每次她们的饭量都少少的，不过吃了一丁点就饱了，他心里知道她们多多少少是在装，其实情侣之间，大可不必这样。此时骤然听到林苏的请求周岳心里还是有点意外，心想这个女生倒是有点可爱呢。

　　于是他又多敲了两个鸡蛋，他一边忙碌一边说：“你先到外面坐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唔，一人两个荷包蛋，这样才对嘛。一个大男人，吃饭哪能吃得那么少呢？更关键的是，如果她吃得比他还多，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虽然是吃货，可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是吃货。作为吃货，也是需要尊严的。

　　林苏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老老实实地饭厅里面等着。过了一会，周岳就端着面条过来了。除了冰箱里面剩下的青菜，里面还搁了一点虾，喏，就是今天周岳钓上来的那几只，上面还横卧着两个荷包蛋，周岳已经尽量地将所有的食材都组织了一下，看起来卖相居然相当不错，让林苏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小瓷碟里面装了一点炸好的鱼，其实鱼很小，清理不易，但周岳还是不厌其烦地处理了一下，裹上了面粉，放到油锅里面炸了一下。林苏挟了一块吃了，觉得这鱼既香且脆，不由地赞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