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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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那份文件是她整理的……嗯……可是……是，我明白了。”
关上手机。忍足长长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落在阴影里面。
“侑士，你一个人在更衣室偷懒，真可恶啊~”搭档向日猛然推开门，阳光在更衣室里洒了一地。
“岳人的训练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笑笑，虽然搭档有点孩子气，但是不惹人讨厌，相反，还像阳光一般灿烂，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这么活力十足的。
“什么啊，训练都结束了，你居然除了报到之外就缩在这里，太狡猾啦。”向日三下两下换好衣服，“步未今天可是特地来网球部帮忙，现在她要走了，你还不去送她？”
“她来了？”有点意外地起身，把完全没有派上用处的球拍收好，却没有换衣服的打算。
“嗯，跡部有事请跟她说，现在还在球场上吧？下次可别再逃训练啦。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咯。”向日随口回答，然后几个飞跳就跑开了。
跡部找她大概是因为那份文件吧？他有点不解地坐回原处。
没想到她居然把当年的一些文件都留下了复印件，还标明了交易不合理的地方，说是“和迕氏有冲突的时候”就会有用，难道是要把当年侵占的部分还回来？
还有，虽然最近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努力表现出对自己的“爱”，但是总给人一种绝望的错觉。确实是细致入微的照顾，不管是午餐的便当、训练的后勤还是每天上学放学的同行，几乎是温顺到让人觉得无奈的地步。昨天更加夸张，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说想要让她陪一个晚上，她竟然真的大半夜地打电话问地址……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家里面催着自己快点订婚的事情也很麻烦。总之，订婚的事情也顺便问一下她吧？迕氏虽然和家里有些龌龊，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勉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才对。
想到这里，他终于起身，向着阳光下的网球场走过去。
还隔着很远就可以听到那两个人争辩的声音。
“……不需要。”步未的语气里满是疲惫。
“啊嗯？本大爷的话你也不肯听？”跡部似乎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我告诉你只是……”步未顿了一下，声调明显提高，却不再继续解释，“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是让你有知情权而已。”
“你不要后悔才好。”好像跡部难得地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冒出来一句有些服软的话，“桦地，走了。”
“是。”
估计那两个人已经走远，忍足才忍住心里的疑惑走过去。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眼皮下眼球的轻颤。脆弱得仿佛随时都能捏碎：“猜一下，这是谁？”
“侑士？”她的声音又变得和平时一样。
他有些烦躁，用力深呼吸了几下，才把手移开：“这么确定？”
她转过来，手还抓着他的食指，仔细地盯住他几秒才开口：“因为侑士的右手上的茧位置很特殊。”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她就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柔和的微笑绽放开来：“夸奖我吧。”
他抿起唇，伸手拍拍她的头：“好孩子。”
她享受一般眯起眼，却有些隐忍地皱着眉：“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侑士一起回去了。”
他忍不住抓起她的手，心里的不安猛然扩大，竟然已经不能顾及到她轻声呼痛：“今天可是第四周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深色的眼眸里满是张皇和无措。
他微微咬了咬牙，有些愤然地甩开了她的手。他失控了，他清楚地知道。
“对不起……”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他转过身，看到那位珠光宝气的迕夫人：“迕夫人。”
容光焕发的母亲冲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礼，随即就转向步未：“回去了。”
他看着她有些踉跄地后退了半步却努力地维持微笑，忽然想要上前带走她。
迕夫人的出现太过于突然，也有些不真实。他不记得冰帝什么时候让家长如此自由地进出了。
“步未，跟我回去，我就不计较你私下转移的帐目。”视忍足为无物，迕夫人居高临下地开口。有些低沉的声线带着妩媚的磁性，不难想象，如此张扬的女性确实能让人疯狂。
“母亲……”她摇了摇头，额前苍蓝的短发微微有些汗湿，咬了咬嘴唇之后，她终于干涩地开口，“二叔那边我已经确认过了，货源没有问题。”
迕夫人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她。
“母亲您不应该和神田组合作的。”她深呼吸，胸前的校徽随着急促起来的心跳微微起伏，“他们没有要帮迕氏的意思。暂时给了好处也许能压下去，可是……”
“你说完了？”答话的是忍足。他伸出右手，有些迟疑却还是按住了她的肩膀。
“……”迕夫人还是倨傲的微笑面对着两人。
他感觉到她微微地靠近了一点。
然后她推开了他，站到他面前：“母亲，你带了神田组的人来是吗？”
迕夫人摇了摇头，淡淡的唇彩映出锋芒：“就和你三年前做的一样。三年前，对跡部家的少爷。”
他感觉到身前的人颤抖了一下。她捂住了胸口。
“母亲，他是忍足家的二少爷，无论如何，神田组都不会动他。”她有些断断续续，却还是口齿清晰，“医院是不能得罪的。”
“但是迕氏可以。”迕夫人微微侧歪过头，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我说过，你不能违抗……”
“母亲，”她几乎带着哭音，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对不起。”
他仿佛看见时间变慢，感觉到灵魂离体。
被淡淡夜幕笼罩的网球场，响起女人的声音：“抢过来。”
四五个人影从球场外进来，也没有忘记锁上球场的铁网门。
身前瘦小的女孩子跨出一步，伸出右手拦住他前进的步子：“那是二叔的人，怎么会听母亲大人的话。”
他站在原地，尽可能地联系一切。
四五个人影顺从地在她面前停下。
迕夫人的微笑在夜幕里变得模糊。
“母亲，账目我们可以再向二叔要回来，可是请不要……”她没能说完。
迕夫人手中的分明是管制物品。
其实那发子弹没能击中任何人。
在枪声响起之前，她就已经倒下去。
他能做的不过是制止几个人盲目地移动她，及时拿出手机联系自家医院的急救室，然后坐在急救室的门外等待结果而已。
在他身旁同样焦急的是跡部一家人。
跡部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做了一回八卦男。
她五岁开始的一切。到今天，他都没有想要知道的意思。
迕步未就是迕步未。为什么要在意她做过什么呢？
他曾经如此安慰自己，不过问，不多想。
结果，他错得彻底。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一切。有些懊恼地站起身，他接收到这家人带着感激的目光。
“……不要对我说任何感激的话。”他甩下这么一句，再也忍不住冲动找个无人的地方安静一会儿。
忍足维持一个人的时间不长。
一个月之后，带着温暖微笑和冰冷眼神的迕步未又回来了。
他带着她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迕夫人的墓地。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墓边。
忍足轻拍着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却发现，她并没有流泪。
“你可以哭出来……”他低喃着，和那天送她上学一样，自己的立场尴尬得无以复加。
“嗯……我会的。”她只是温顺地点点头，眉眼之间依然流转着的淡定温和衬出一张憔悴的苍白笑靥，“不过，可以不在你面前吗？”
“我不接受。”他闭起眼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怀中。
“嗯……如果我再强硬一些，一切就不会这样了。”她顺从地贴在他胸前，透明的泪水却在闭眼的一霎那跌碎一地。
“然后呢？”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未来么？”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
“对，你的未来。以后……”他想说点什么感人的话，却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
听到了他的话，她轻轻地推开他：“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疗养，幸福地活到死去的那天为止。”
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你的未来难道可以没有我么？
“谢谢你特地来安慰我。”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怪异的轻快，“有跡部那样的哥哥和你这样的朋友真好。那么，我走了，一切保重。”
她说完，转身落荒而逃，连一句再见也欠奉。
“步未，你给我站住。”他赶紧跨出几步伸手捉住她的肩膀。
她任由他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地开口：“我利用了你。”
“我知道。”他不放开，却也不想吓到她，“你利用我激怒了你母亲。”
“我还利用你，掩饰我转移迕氏资产的事情。”她继续。
“没错，你湮没了当年迕氏涉嫌非法侵占、绑架、敲诈和勒索的证据。”他也继续。
“我利用了跡部。”她似乎要和他比赛。
“你利用他制造绑架案，最后还被送去英国躲避风头。”他无奈地点头，绑架跡部却又不勒索，实在是亏本了。
“……一个月过了，我没有……”她发泄一般还想要继续。
可是他不愿意她继续自怨自艾了。
“我当你的星光。”他难得的严肃，“代价是，你不能再当迕步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