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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酸味 ...

  •   经过上次教训,今日我特意让小紫找出从前穿过的一套浅绯色胡服,这种胡服都是窄窄的袖管,这下皇上就是故意想整我,也不会露出胳膊了。
      因今日是上朝日,我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往下楼往紫宸殿走去。刚转过掬霞楼,冷不妨一个太监跑过来行礼,口称:“小人崔喜拜见锦司记。”我站着没动,从没见过这个人。
      他看出我的疑惑,赔笑着说:“锦司记可能不认得小人,小人是宣政殿总管。王大将军让小人给锦司记带封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递给我。
      原来是老狐狸派来的人。我接过信,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公公了。”
      “锦司记折煞小人了。以后但凡有何吩咐,知会小人一声就行了。”我点头答应,他遂告退。
      进了紫宸殿,伺候的太监宫女赶紧给我端上茶来,一个小宫女取来一柄羽扇,要给我打扇。我赶紧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心里暗笑,原来跟皇上闹绯闻还有这等好处,身价倍增啊。
      抽出王守澄的信,只寥寥几句,大意是他听说了皇上宠幸我的事,还夸我呆在皇上处理政事的紫宸殿是明智之举,末了嘱我万事小心,我们两人不能经常见面,有事可通过宣政殿崔喜与他联系。
      估计他是听信了传言的,就连我这个当事人,当时都差点没分出皇上是来真的还是演戏,更何况他们这些只能偷听到无法偷看到的耳目?
      刚把信烧掉,就听到殿外传来皇上下朝的声音。忙出殿迎接,皇上扫了眼我穿的衣服,嘴角勾起一丝笑。我挑了挑眉,看你还能怎么样?他哈哈大笑,甩手进了殿内。
      皇上身后跟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大臣,身材高瘦,面目严肃,他经过我身边时,转目看了我一眼,眼中精光隐隐。
      我扯住跟在后面的高公公,悄声问:“什么人?”
      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郓城节度使令狐楚,前日没见成那个。”说着朝我挤了挤眼。我的注意力全被令狐楚三个字吸去了,懒得理会他作怪。
      令狐楚不是令狐绪和令狐绹的爹吗?也就是商隐的老师?他怎么回长安了?这么说商隐也来了?
      我心里大喜,忙抢过一个小宫女手中的茶盘端进去,径直将茶杯放到令狐楚左手边的小桌上,轻声说:“令狐大人请用茶。”
      他随意抬眼一看,见是我,吃了一惊,忙站起来还礼。
      “锦儿,朕也要喝茶。”皇上清淡但偏偏能让人听出怒意的声音传来,
      皇上的茶都是专人奉上的,找我干什么?我转身疑惑地看他,他桌上明明已经有了一杯茶。
      “朕也要喝令狐爱卿那种茶。“皇上紧盯着我,双颊微微鼓起。搞什么?小孩子抢糖果?
      “是,皇上请稍等,锦瑟这就去给您换一杯。”我忍气说,转身出了紫宸殿。
      打发小宫女给皇上换上茶,我躲到偏殿,一想到商隐也来到长安了,心就突突地跳,恨不能马上飞出去见他。他知不知道我来大明宫了?他还住在开化坊令狐府吗?怎么想法子跟他联系一下才好。呆会儿,令狐楚出来向他打听一下好了。
      主意打定,就跑到廊下张望,一会儿就见令狐楚出来了。等他转过大殿,我赶紧追上去。
      “令狐大人请留步。”
      他停下,转身见是我,面露疑惑:“锦司记叫老夫不知有何事?”
      呃,这令狐楚严肃的样子比他家八郎还吓人啊。
      “令狐大人,是这样的,锦瑟在宫外时与府上两位公子是旧识,不知两位公子现在可好?”
      “犬子很好,多谢锦司记惦念。”他的态度很冷淡。
      “呃,还有一位李公子……”我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宫女就急急跑来叫我:“锦司记,皇上正找你呢。”
      令狐楚听闻立即告辞离去,都不等我问完。
      我无奈地转回殿内。皇上正坐在案前看折子,脸色平静,但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他在生气。他不理我,我也没心情理会他,悄没声地站在一边。
      “啪”,他把折子一下扔到案上,抬眼冷冷地看着我:“你去给朕换的茶呢?”
      “回皇上,不是让小玉送进来了吗?”
      “朕是要她送来吗?”
      “回皇上,上茶本来就是她的活儿啊。”
      “你还知道上茶是她的活儿?那你做什么给令狐楚上茶?”
      啊?闹了半天是为这个?拜托,你可是堂堂皇上,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说完也有些愣,估计是被自己话里的酸味吓了一跳。
      见我看他,神色有丝尴尬,不等我答话,转开话题问:“今日怎么穿胡服来了?”
      “回皇上,胡服比较方便。”我低头忍笑。
      “方便什么?朕就瞧着不顺眼。我们身为汉人,当然要推崇汉族服饰,没道理反而穿胡人的衣服,长他人志气!”他气哼哼地说。
      咦,这不是找碴吗?
      “皇上既然看不惯,那就下令天下臣民不许穿胡服呀。”我也有些气。
      “下旨就下旨,你以为朕连这点都做不到?”他瞪了我一眼,大声传召拟旨官,竟然当场下旨,以后不准穿短窄衣服面圣,先从宫中嫔妃公主宫女等人开始。
      皇上斜睨着我,得意洋洋地说:“听到了?以后不许穿这种衣服。”
      假公济私!我心中暗道,但也无法,谁让人家是皇帝,有动不动下旨的特权?但是——
      第二日,我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薄纱羽衣,将粉色的长而薄的裙子用锦带系于胸部,有点晚礼服的样子,上身不穿内衣,只罩了一件透明的薄纱半袖,脖子、前胸和手臂大部分都露在外面。稍一走动,纱衣飘飘而起,将露未露,欲透未透,直把小紫惊艳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在殿外探听到皇上正在里面召见几位王爷,我施施然地迈步进去,依次向皇上和几位王爷行礼请安。皇上一见我的样子,下意识想起身却又生生压住,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几位王爷更是目瞪口呆,竟忘了还礼。看到就连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颍王都有些绷不住地连连瞟我,我知道自己这贴猛药算是下对了。
      低首一笑,我娇声对颍王说:“颍王殿下,好久不见。殿下可是忘了锦瑟?”
      颍王亦是一笑,爽朗答道:“任何一个见过锦司记的人,都绝不会忘了的。”
      我抛了个媚眼给他,“殿下就是会笑话人家。”
      他一瞬间有些愣怔,盯着我看了几秒,又看了眼铁青着脸的皇上,掩袖咳了一声,没再接话。
      平日,皇上接见王公大臣,我都躲到后面去,今日偏在旁边站着,静听他们议论,大概说的是近几月大旱,皇上明日要去南郊祭天求雨的事。奇怪这些平常口若悬河似的王爷们,不知为何今日奏对都有些结结巴巴,转目见皇上一脸青色,估计不合他心意。果然,还没议定细节,皇上就不耐烦地挥手令他们退下了。
      颍王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不知想说什么。
      “今日为何偏要跟朕捣乱?”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贴得我这么近了。
      原来他知道我是故意的。“锦瑟怎敢捣乱,皇上不要乱加罪名。”我平静地回他。
      “好吧,朕不管你穿什么衣服了,总之不能穿成这样,让满殿都盯着你看,否则,朕……守不了承诺,你可别怨……”他越说声音越低,双手扶上我腰际,唇若即若离地轻触我颈后。
      我不慌不忙地转身推开他,“皇上昨天答应了太后今日陪她用午膳,刚才太后宫里的陈公公已经来问皇上什么时候过去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低头啄了下我的唇,朗声笑道:“以后不许再玩小花样,今日先放过你。”说完自出殿往太后宫中去了。

      回掬霞楼吃过午饭,正坐着发愁,想个什么法子出宫去见见商隐?小紫进来禀报玉筝来找我,忙让她进来。
      玉筝穿一件大红的石榴裙,头发梳成了合欢髻,完全一副妇人的打扮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目光朦胧地像蒙着一层幽怨。
      “玉筝,脸色怎么这么差?在掖庭宫过得不好么?”我拉着她急急地问。
      她不回答,只是盯着我,良久才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很好。倒是你怎么样?听说皇上非常宠爱你。”
      “你也知道只是听说而已嘛。这里面有许多事,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你只要相信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就好了。”
      “是么?可是整个大明宫都在传皇上为了你,破了多少规矩……要知道皇上一直都很洁身自好,就怕被人说成是好色之君。”玉筝小心地观察我的神色。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我跟皇上的协议呢?算了,她知道了说不定反而给她惹来麻烦。
      “玉筝,难道你还不信我吗?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皇上对你怎么样?”
      她闻言一怔,复又幽幽一叹:“皇上对我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他至今都还没去过清辉阁一步。”
      呃,看来我选了个不明智的话题。
      “玉筝,你来得正好,听说商隐来长安了,我想出去见见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玉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令狐绪的笔迹,只寥寥几个字:“义山病重,盼见。”
      商隐病重?不久前才见过他,不是都好了么?怎么会病重?我心里一急,怔怔地发起呆来,连玉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更忘了问她信是怎么来的。

      皇上去南郊祭天的车驾一走,我就拿着王守澄给我的小铜牌出了宫。先去神策军北衙转了一圈,向王守澄汇报了一下这几日的收获,他对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获皇上宠爱大加赞赏,末了嘱我小心应对。我一一答应,出得北衙,直奔开化坊令狐府。到了门前却又犹豫起来,令狐楚在家里,我就这样冒然闯进去,不知会不会给商隐带来麻烦。
      正在焦急时,令狐绪从外回来,见我在门口徘徊,忙把我让进府。
      “大哥,商隐怎么样?”我边跟他往里疾走边忍不住问。
      令狐绪转头看了我一眼,没直接回答,反而说:“宫里都在传皇上如何宠爱紫宸殿锦司记的事儿,衙司里也有了传言,八郎在义山面前漏了嘴,他一急,非要我们想法进宫跟你当面问问,正巧爹进宫面圣,见过你,回来就把义山骂了一通,让他趁早死了心……”
      “那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他,自从知道消息,已经三天水米未进了,劝也不听,骂也不听,整个人呆呆的,就像心魂都飞了似的,我没法才打通关系让人给玉才人递了封信……”令狐绪边说边叹了口气。
      他将我引到商隐住的西厢房,推开门,示意我进去,自己却悄悄地离开了。
      西厢房内窗户轻掩,光线暗淡。商隐仰面躺在床上,双颊凹陷,面色青白,双目半睁半闭地瞪着床顶的帐子,对我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商隐,商隐,是我啊,瑟儿来看你了,你快看看我。”我轻轻地摇动他。
      他迟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却没有焦聚,仿佛穿过我,不知看到了何处。
      “商隐,你清醒一下,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我只觉得喉头梗塞,胸口涨得发疼。他的神色仍是木木的,整个人形同槁木,完全隔断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怎么办?怎么办?上次见面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心里又慌又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模糊了双眼。我把头靠在他胸前,低声祈求:“商隐,你看看我,不要不理我,我是瑟儿啊,你的瑟儿……”
      不知过了多久,商隐仍是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传来。我急中生智,想到他是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也许只有用非常手段才能唤醒他。于是忙爬起来,胡乱擦了擦眼泪,伸手朝他面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厉声说:“李商隐,你个懦夫!你就逃避吧!我现在就去皇上那里,再也不要见你!”
      他神情蓦地一震,眼珠轻轻转了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惨然一笑,用低微地声音说:“你喜欢上他了,我就知道,他样样比我强……”
      我心一下抽痛,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误解我,枉我还在那里费尽心机与人周旋,到头来为了什么?一瞬间,心里犹如被撕开一个大洞,痛得彻骨偏又空荡荡的。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努力使自己平静地说:“原来你这么看我,也罢,我还能要求什么?你,……好好保重吧。”说完,转身就走,眼泪又纷纷而落,真想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一场,但是不行,不能这么没出息。
      我边擦泪,边往门外走去。还未到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传来,忙回头看去,只见商隐趴在地上,正使劲挣扎着想站起来,见我回头,神情焦急地想开口说话,不料却是扑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来。
      我连忙奔过去抱住他,一叠声问:“商隐,你怎么样?我去找大夫,你别动。”我想起身被他死命拉住,缓了一口气方道:“……别走……别走。”
      “好好,我不走,我扶你起来。”我将他扶到床上躺好,他的手一直抓着我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柔声说:“隐,你不相信我吗?”
      他轻轻说:“我相信你,我只是怕,怕他逼你。”
      “他没逼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他不说话,只是紧抓着我的手。
      “大夫看完,我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好吗?”
      他痴痴地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奔出去叫了令狐绪,他一会儿就领着大夫进来,大夫替商隐诊了脉,又查看了吐的血迹,询问了几句,方说:“李公子是气血淤滞胸中导致神思迷离,如今污血吐出,积气化开,老夫再开几副调理的汤药,多注意休息,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以后切忌忧思过重啊。”我们连忙点头称是,令狐绪送大夫出去,顺便找人抓药煎药。
      我于是把如何见到王守澄,以前跟他有什么关系,如今他让我做的事,以及和皇上定下的将计就计之计,以及皇上给的事成之后,放我出宫的承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最后将我的手贴在他脸上,柔声说:“瑟儿,对不起,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做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还说气话气你,对不起……”
      “你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你要做的就是准备好迎接我,忘了吗?我要一个丰神俊朗的著名大诗人。”
      “呵——”他展颜一笑,温柔似水地凝视我:“好,我一定做好准备,不仅给你一个著名大诗人,还……还给你一个家,好么?”
      我忍不住笑了,使劲点点头。呵,他说给我一个家,一个家啊,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家,我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归宿。莫名的一股泪意涌了上来,我努力对他笑,眼泪却扑簌簌落下。他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皱眉骂道:“傻瓜,不许哭,你哭起来好难看。”
      人家感动他还嫌哭得难看,真是!我忍俊不禁,破啼为笑,把眼泪鼻涕全抹到他胸前,反正他这件衣服也不能再穿了。
      他松了口气,轻轻绕着我一缕头发,眉眼含笑地望着我,虽然脸色仍旧苍白,双眸却犹如星光神采熠熠。看着他,我心里突然被柔情溢满,他,是在用整个身心爱着我呢,也许我穿越千年时光,只是为了和他相遇,如果老天真是这样安排的,那么之前遇到再多的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是他在终点等着我,我就不怕翻越万水千山。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俯下身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他倒吸口气,展臂箍住了我,一下子抢去主动权,温柔又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正当我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跳越来越快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我赶紧挣开他坐起身来,朝门口看去,原来是令狐绪领着小丫头端药过来了。令狐绪仿若无事地浅笑着,小丫头却偷笑着低下头,我的脸刷地一下火烫起来,想接过小丫头的药亲自喂商隐,却发现在他缠绵的目光下,手抖得厉害,只好起身让小丫头喂他。
      他乖乖地喝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在令狐绪揶揄的目光下,我脸上的温度一直不见下去,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可他无辜地眨眨眼,仍旧盯着我不放。我低笑一声,算了,由他去吧,谁让这小子那么敏感又霸道呢。
      等他吃完药,又喂他喝了一碗清粥,他的眼皮开始沉重下来,却仍死撑着不肯睡去。
      “隐,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好么?”我轻声哄他。
      “你要走了么?”
      “等你睡了我再走。”
      “你快回去吧,要是让那人发现,怕对你不好。”他口里这么说,手却抓着我不放。
      “隐,最迟五年,我就设法出来,你等我好么?”给他一个期限,他是不是会安心一些。
      “好,别说是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不管多长的时间,我都等你。”我拉着我的手,在我手心印下一个吻。
      我心一震,明白他给了我一个生死相随的承诺。努力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朝他甜甜一笑:“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哦。现在乖乖睡觉!”
      他拉着我又絮絮地说些别的,终于抵不住药力发作,沉入了梦乡。看着他睡梦中犹自带着满足的浅笑的脸,我暗暗许诺:“最迟五年,隐,等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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