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泠汐冷妮

8、惊梦

　　“啊!”杨若琼从梦中惊醒,躺着愣了半晌,还是坐了起来,靠着床头抱着膝盖,脸上是未干的泪痕,连鬓边的头发都微微的带着湿气。
　　她又梦到他了,和以前一样,她在前进,他在后退,她伸出的手,总是和他的手隔了一米的距离,永远都碰不到。不同的是,这次她是穿着婚纱,那件她已经买来,一直收在家中柜子里的那件抹胸的纯白色婚纱,还有已经选好的现在还梳妆台中的头饰;而他穿的是那年,他们一起挑的西装和那双他们跑了无数家店才选中的皮鞋,还有他以前从不系的领带和她偷偷买来本来打算结婚前一天再给他的领带夹。
　　她在梦中还在吃惊,那个领带夹她一直收在她的梳妆盒里,并没有被他看到过,他怎么就给戴上了!
　　她想问来着,想问问他怎么就拿到了那个领带夹,可是还没等她问出来,就被他一直在后退的脚步决裂的表情吓醒。
　　同样觉得悲伤和累,他们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过去呢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过去
　　早春的夜里,她觉得无尽的寒冷。
　　怎么能不觉得悲伤和无力,他们之间,她向他走进一步,他后退两步,她停止不动,他还是在后退。怎么样都无法再牵到的手,再也不会将她抱在怀里,将手藏在口袋里了!
　　窗外的雨在滴滴答答的下的孤独,她知道该是打湿了她养在阳台的石莲!只是她并不想去将花盆收进来,那石莲和她一样孤独着。
　　静静的坐着,看了下手机,才3点,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她却知道她又要和以前一样,在剩下的几个小时里,无声的坐着,直到闹钟叫醒她的孤单。
　　有时候她也会想,为什么她就非他不可可是每次看着在他眼前结巴的说着话的男孩,她总是会做比较----这个人,笑起来,嘴角牵起的高度不对,太高了,显得虚假;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和节奏不对,声音太细,语速太快,不是沉稳的人;这个人上次聚餐时,边吃饭还边挥舞着筷子滔滔不绝,失了优雅和风度。
　　总归,不是他,任何人都是不对的;从样貌到修养,因为不是他,总是失了吸引她的力量和魅力。
　　犹记得,那年和他相遇,她在窗边看书,他走了进来,穿着浅色的休闲服,手中拿着书和笔记本,身后玻璃门外面是春季的柔软的阳光,阳光下白玉兰开的正美。进来看到她对他微笑,也轻笑了起来,眼角带着浅浅的细痕,眼里是淡淡的疏离和温柔。当时她就想,这个人一定很温柔,被他爱上的人会很幸福,她的心里羡慕着那个人。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们的交集变多了,她成了她心中原本羡慕着的人。他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温柔和细心----他见到她时眼里永远是带着微笑的;他的抽屉里永远会备着一见干净的外套;他们约会时,他从来不让她等待,即使她是个守时的人,他也总比她早到几分钟。
　　可是,任谁也想不到,他和她,最终会走到这种地步。那年他要分手时轻声说的“若无事,我两,不再相见的好”总是时时在耳边提醒着那时他的冷淡和决绝。纵然因为误会,再生气,也没有对她大声过,若不是她在他转身之时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和绝望,她真要以为,那才是他的真面目----冷淡和疏离。
　　心中越发难受的厉害,杨若琼起来将平时细细的收在柜子里的他在分手前披在她肩上未拿走的外套拿了出来,套上。两年多过去,衣服上已经没有他的气味了。但总是他的,在她觉得特备难受,要撑不下去之时,总会拿出来披上,假装,还在两年前,他在她觉得冷时,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的挡住吹来的风。
　　她想破釜沉舟一次,若是不成,她就真的死心,或回老家嫁人,或在这孤独,但不会再打扰他。
　　她累了,她也看出,他也累了。她想对他还有影响,但不是让他更显疲惫的啊。
　　她其实在害怕,很害怕,她成功的希望不大,不过是不能让自己死心之下最无可奈何的方法。
　　在床上干坐了一个小时,终于闹钟响起,提醒她该起床。
　　看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的人,杨若琼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永远保证自己的睡眠时间有7个小时的人,那个总是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的杨若琼去了哪里!
　　小心的打理好自己,又画上淡妆,终于将镜子中那个可怕的一看就是被人抛弃了的人的脸折腾的像点样子。以前她从不化妆的,现在化妆频繁的要被曹茗知道了要让她跌破眼睛了。
　　一整天的忙碌使杨若琼没有时间和温博涵说上一句话,下班后终于在公司门外找到他。
　　“温博涵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杨若琼不想再给时间让自己有空思考这样做的对于错,破釜沉舟,破釜沉舟,总要破,才又可能成啊。
　　“什么事”温博涵转过身,没有表情。
　　“博涵,我们能结婚吗”杨若琼闭着眼睛说出,不敢看他表情。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忍不住的睁开眼睛看他,却一眼撞进他的眼睛的冰冷里。
　　“结婚杨若琼,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吗!你哪来的自信!”看杨若琼睁开了眼睛看他,温博涵才冷冷得回到,眼中是一片冰冷,嘴角也是冷冷得笑,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走的绝决,一如那年的离开,没有一点犹豫。
　　杨若琼强撑着回了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斜躺在床上,想哭仍旧是哭不出,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是不一片绝望。
　　他们之间,从此没有任何可能,她终于到了该死心的时候,剩下的不过是怎么让她的单恋结束得漂亮一点,开始得让人笑,不能结束得还那么难看不是。

　　温博涵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照片墙,那上面全是他和杨若琼的照片。
　　温婉的微笑,张扬的大笑,翘起的嘴角,弯弯的眉梢,吹起的裙角,飞扬的发梢,每一张每一面都是他不愿忘也无法忘记得美好。
　　她下午说的结婚,他不是不期待,就是太期待,而变得不敢相信。
　　太爱,也会让人失去勇气,至少,他没有她那么的勇敢。
　　如果,他没有听到她的那个电话;如果,电话的那一边不是顾卿。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说到底,两年过去,他没有一点长进。他当然相信,她与顾卿没有什么,只是,只是啊,顾卿,顾卿。想起他对他说的话,想起他说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放手,放开杨若琼。她应该得到更好的,应该过上他希望她能过上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她该如照片上一样,温婉或张扬,只要她想,随便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