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晓竹

7、六

　　第六章、

　　次日，天还只是蒙蒙亮，白羽丹就从床上轻轻走了下来。

　　他实在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出去走走。

　　门外有着随时准备伺候两人洗漱的丫环。白羽丹推开门的时候，两个小丫头连忙迎了过来，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他的一个手势堵了回去。

　　“你们把东西放在这里，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先下去吧。”白羽丹尽量压低声音说道。

　　两个小丫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眼前的人表情太过严肃，那股逼人的气势，生生将她们已到口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不过是个小小药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两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微微福了福身子，便踩着小碎步下去了。

　　白羽丹听得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才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拿进了屋里。

　　房中安神香的气味还没有散尽，甜软的味道让人非常舒服。

　　飞廉还在床上睡着，轻微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楚。

　　白羽丹的眼睛抽痛了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每当自己的眼睛疼起来，就表示，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关于它的准确度，白羽丹却是深信不疑的。

　　上一次疼的时候，正巧就是箕伯大人离家出走的时候……

　　那么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事呢？

　　白羽丹皱了皱眉，走到自己的药箱旁边，拿出了一张符咒。

　　他是学医的，本就对这类法术类的东西不太了解。不过，当年御山的老师却偏偏要他学了些许。

　　当时自己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想想，倒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处。

　　他轻轻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任流出来的血滴在了符咒之上。

　　过了一会，白羽丹将手收回，再从药箱里拿了一些当归研磨成的粉，细细洒在符咒上。

　　当归刚一落在染了血的符咒上，符咒便燃起了紫色的火焰。一股淡紫色的光粉从火焰中扩散出来，散落在了空气中。

　　符咒不一会就燃尽了。空中的光粉渐渐隐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希望……可以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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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廉今天很早就跑到了大殿里来，说是要借茶叶。当时的小丫环看见他一幅神色恍惚的模样，连忙把司徒长歌叫了过来，结果，却是见到了他那一张疲惫不堪的脸。

　　“飞廉大人……你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司徒长歌看着飞廉布满红丝的眼睛，担心地问道。

　　“不……我睡得很好。”飞廉摇摇头，喝了口浓茶。

　　昨晚明明……一夜未眠。

　　屋里虽然燃着助眠的安魂香，自己也的确想睡，可是越躺，飞廉就觉得自己越发清醒。

　　直到今天早上天都快亮了，自己才勉强睡了一小会。

　　等到早上起来，飞廉就感到头昏脑胀。想要问问羽丹有没有什么提神的药，却发现羽丹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而人，早已不知去向。

　　没办法，飞廉只好跑到大殿去找司徒长歌要茶叶，泡杯浓茶提神。

　　飞廉记得，昨天宴会散了之后，姜痕季曾经神秘兮兮的拦住他，告诉他今天有一场非常有意思的活动，请他务必参加。

　　结果自己变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扫了大家的兴……

　　若是羽丹在的话，肯定有办法让自己好一点。

　　飞廉不由得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今天还想让飞廉大人和我们一起去狩猎的。如果飞廉大人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在这里休息算了？”司徒长歌体贴地问道。

　　“狩猎？”飞廉疑惑地抬头。

　　“是的。我们姜氏一族，每年都要为了祭祀而举行一次大型的狩猎，用以准备祭祀用的材料。原本以前都是父皇带队的，不过这次他有事外出，便换成了我大哥。这次出行，所有族人都会一起去，很是热闹的。飞廉大人难得来一次，不去的话，实在有些可惜。”司徒长歌笑着说道。

　　“是吗？！这么有意思的事，我当然不能错过了！”飞廉一听狩猎，立刻来了精神。

　　“可是飞廉大人的身体……”司徒长歌迟疑着。

　　“我的身体真的没事啦！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瘦弱无力，不能为你们出力就好！”飞廉兴奋的摩拳擦掌。

　　“飞廉大人没事就好！”司徒长歌笑了笑，“因为是大型的祭祀，所以会打一些平日里不会打的野物，飞廉大人说不定会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和我们一起去，绝对不会失望的！”

　　“哦？有什么好东西？”飞廉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比翼鸟。”司徒长歌笑着回答。

　　“什么？！”飞廉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呵呵，飞廉大人，你想到哪去了？！”坐在一旁的姜痕季看见飞廉红了脸，多少猜到他心中所想，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这儿的比翼鸟可不是用来祝福夫妻的。”

　　“那是……那是做什么用的？”飞廉尴尬的笑了笑。

　　“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姜氏一族的秘密。”姜痕季神秘的笑了笑，“你要是娶了我妹子，我就告诉你！”

　　“大哥！别胡说了！”司徒长歌用力推了一把姜痕季，站起身来，“既然飞廉大人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尽早出发吧。比翼鸟晨出晚归，我们尽量早点赶到连峰山去。”

　　“去抓比翼鸟还要走很远吗？”飞廉不解的问。

　　“是的。”司徒长歌点点头，“连峰山有些特别，对法术会发生共振。为了不惊动比翼鸟，我们必须骑马步行入山。”

　　飞廉暗自叹了口气。

　　怎么到处都是不能用法术的地方啊？

　　既然如此，飞廉只好拍拍屁股，骑到了马背上。

　　因为是大型的狩猎，所以整个姜氏一族都出动了，整个队伍走道路上可谓是浩浩荡荡。

　　飞廉走在队伍中间，与司徒长歌他们一路。周围的将士们豪迈的唱着歌，让人忍不住跟着热血沸腾。

　　他一路上的兴致很高，比翼鸟他只听说过是一种羽毛青红相间，两鸟各有一只翅膀，必须并合在一起才能飞翔的鸟。

　　世人常常将他们比作夫妻。

　　飞廉的心中免不了多了一层憧憬。

　　一路上，姜痕季带领他的部下捉到了许多珍禽异兽。食人的蕲雀、甚至连九头的毒蛇雄虺都抓到了。

　　飞廉的确很少见到这些动物，第一次看见这些奇怪的异兽，他开心地像个孩子。

　　“看到了吧？我们姜氏一族可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看着用来装运野兽的牛车渐渐装满，一旁的姜痕季很是自豪，“呆会再抓到比翼鸟，就大功告成了！”

　　“是在那座山上吗？”飞廉指了指远处两座连在一起的山问道。

　　“不是。”姜痕季摇摇头，“连峰山现在我们看不见，只有等到比翼鸟快要回来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什么意思？”飞廉不解的问。

　　“连峰山是只有比翼鸟栖息的缥缈山。只有在比翼鸟出巢和归巢的时候，它才会显现出来。其他的时间，我们是看不到它在哪里的。而且连峰山缥缈不定，每次出现的位置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没有办法到一个地方等它出现。”姜痕季皱着眉头说道。

　　“那么我们到时候要怎么上去？”飞廉接着问道。

　　“爬上去啊。”姜痕季轻松的笑笑，“虽然极有可能没等我们赶过去，它就消失了。”

　　“那不是机会很少？”

　　“是啊。所以我们要分成很多小队，分布在各处，以便在连峰山出现的时候，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赶上去。”

　　“可是我觉得这个方法也不是很保险……”飞廉歪着头说道。

　　“的确是不怎么保险。不过不这么做的话，几率就更小了。没关系啦，反正每次狩猎比翼鸟，总要花个十来天的。”

　　“十来天？”飞廉皱起眉头。

　　“嗯，我们狩猎，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的。”

　　飞廉不觉拧起了眉头。

　　“怎么？飞廉大人是担心你带来的那个小兄弟？”姜痕季看着飞廉愁眉深锁的样子，一口道出他心中所想。

　　飞廉笑了笑，点点头。

　　“你放心，我们宫里人绝对是把他当上宾款待，不会亏待他的。”姜痕季拍着胸脯保证。

　　“我不是那个意思。”飞廉摇摇头。

　　“那你是指……”姜痕季有些搞不懂飞廉在想什么。

　　担心什么呢？

　　飞廉自己都不知道担心些什么。

　　都是那么大一个人了……

　　飞廉自嘲的笑了笑。

　　“没什么。”飞廉夹了夹马肚，“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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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丛中突然飞起一大群麻雀，“扑拉扑拉”的振翅声响彻了天际。

　　白羽丹一个人坐在卧房后面的花园里，静静地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

　　他知道，昨天一夜，飞廉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睡。
　　那翻来覆去的声响，实在是太过清晰……

　　白羽丹有些自责，因为这一切，多少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所以早上做完所有的工作后，他没有和飞廉打招呼，一个人摸索着走到了后花园。

　　早上的空气很清爽，感觉得出，今天是个好天气。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飞廉起床的声音。飞廉在房间了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没有回答。

　　“他在叫你呢。”突然，一个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白羽丹吃了一惊，疑惑地说道：“秦大人？”

　　“真聪明！”来人带着明显的笑意答道。

　　“您怎么来了？”白羽丹惊讶的问。

　　“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啊？”秦龙瑛在羽丹旁边悠闲的坐了下来。

　　“不是！”白羽丹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里不是……不是……不准随便出入的吗？你就这么进来了，会不会……”

　　“弄了半天，你是在担心我啊？”秦龙瑛看着白羽丹那副做错事的尴尬样子，忍不住笑开，“今天要进行每年一次的大狩猎，留守的人大部分都去准备去了，也没什么人在这守着，我自然很轻松就进来了。”

　　“你不去吗？”

　　“我？”秦龙瑛指了指自己，“那种武夫的活，我去做什么？”

　　“可是……我听说……姜氏一族的狩猎，所有人都应当参加的。”

　　“我又不姓姜。”秦龙瑛晃了晃脑袋，“我不过是个小部族的人，恰好当上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再说了，今天要去的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会参加？”

　　白羽丹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过来找你干什么？”秦龙瑛神秘的凑到白羽丹的耳边笑道。

　　“做什么？”白羽丹呆了呆。

　　“嘿嘿，当然是有好事情~！”秦龙瑛站起来，抓住羽丹的手，“你这家伙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我亲自作饭给你吃！”

　　“不……不用了……”白羽丹挣扎了一下，想要推辞。

　　“哎呀，你不就是担心你的飞廉大人吗？他肯定是和大家一起出去狩猎了！况且这次出出行，没有十几天是回不来的！你这个笨蛋与其傻子一样在这儿等着，还不如到我家去，我告诉你很多好玩的！”秦龙瑛死拽着羽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秦…秦大人……我觉得我还是……”白羽丹还是不断推托。

　　“哎呀白羽丹！你们白鹏族的人，都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吗？我又不会把你吃掉！走啦走啦！”秦龙瑛完全不理会白羽丹的反抗，强行把他拖走了。

　　白羽丹离开没多久，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潜进飞廉的卧房，在他的床上翻找着什么。

　　“怎么没有……”黑衣人疑惑地叹道。

　　“算了。”黑衣人直起身子，“还是先做那件事……这个飞廉…哼，迟早也是我的囊中物！”

　　说完，黑衣人身影一闪，从窗口越了出去。

　　他没注意到，他飞身出去的时候，一颗白色的珠子掉到了地上，慢慢的，滚到了白羽丹的床下。

　　那是一颗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