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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0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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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马统进门叫马文才起床的时候,一夜好梦的梁月早已醒了,正用一把小刷子刷牙。
马统小心翼翼地叫了马文才几声,他才不耐烦地半坐起来,神情仍徒留倦怠,毫无清醒时候的阴鸷与高傲。他似乎对新的房间很不习惯,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顿时清明,立马搜索起梁月的身影。在见到梁月用小刷子刷牙的时候,眉头又蹙紧了些,开口道:“马统,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梁月早就注意到他们主仆这边,结果听马文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马桶……
“噗……”
奉命走到梁月跟前的马统就被梁月一口水喷的满面……这实在不是一个愉快的早上。
梁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一会儿,试探地道:“马桶?”
马统一抹脸,叫道:“叫什么叫?!梁越,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梁月强忍着笑意,低声道:“谁让给你起这名字的人水平这么高……”
一直黑着脸的马文才道:“梁越,你有意见?”
原来是他起的名字……那好吧。后来梁月才知道这小书童的名字是“马统”,一统天下的统。当然,寓意是好的,就是起名的人似乎没考虑过这马统可是姓“马”……不过,马统他自己都没有因此对自家主子产生怨念,甚至一如既往的忠心耿耿,梁月这个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梁月擦去嘴角的水渍,道:“没有,绝对没有。”
马统哼了一声,还没有忘记主子的交待,旋即又跑回马文才身边,道:“少爷,梁月手中是一把刷子。”
马文才挑眉,却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对梁月哼道:“昨儿的事情还没完!”
梁月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下了结论,对手小心眼,而且……有起床气!手上的动作却很是麻利,收拾好洗漱的用具,便拿着书去食堂了。梁月走后,马文才对马统道:“去查查这种刷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正巧遇见梁祝二人和荀巨伯。梁祝二人不知是怎么回事,两个都无精打采的,荀巨伯朝梁月招招手,挪出了一个位置给她。
“大哥,你和祝公子这是怎么了?”梁月关切问道。
梁山伯哦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的夜枭叫的特别响。我和英台赶了半个晚上的夜枭……怎么你们没有听见吗?”
听梁山伯这么说,梁月立即了然,必是因为祝英台寻不到好的理由不和梁山伯一起睡觉,才出的下策。想起戏文中的描写,梁月莞尔一笑,道:“说起来,我也没有睡好。虽然不是因为夜枭。”
祝英台立即抬眼看梁月,梁山伯倒是无所谓,不置可否。
这时,马文才正好进来食堂,听到梁月的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饭盒放到桌上的时候还闹出很大的一声动静。梁月只顾低首吃着手里的馒头,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祝英台又看了看梁月,最后咽下到嘴边的话。
这是第一天上学,众人的兴致都很高——除了睡不好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众人的座位是自行安排的,基本上的学生都和自己的舍友一起坐。而马文才一去就挑了个最前面的位置,看起来是打算要好好学习!梁祝二人坐在第三排,梁月观察了一遍这三人的位置,最后愉快地决定要坐在第二排,如此前后都能顾到了!因为秦京生一来就和王蓝田坐到一处去了,故而,荀巨伯干脆和梁月一起坐。至于那和王蓝田同宿舍的学子就比较倒霉,磨磨蹭蹭地坐到了脸色臭臭的马文才身边。
今日,陈夫子教的是《论语》,正念到:“子曰,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梁月听他又加重了语气再念道:“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梁山伯!上学第一天,你就在课堂上睡觉!你眼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夫子!”
梁月回头,只见梁山伯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一脸的愧疚。梁月觉得这个陈子俊虽然是尼山书院的讲席,人品却不一定好,从昨天的束脩之事就能看出来。而且后来,梁山伯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到底还是进了书院,兴许这个陈夫子还在气昨天的事情呢……
一开始,他的确是只苛责梁山伯一人,因为祝英台看不下去,说了几句,陈子俊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梁月拼命地朝祝英台眨眼,祝英台却根本不理会。后来,陈子俊火冒三丈,就罚梁山伯去把后院水缸的水都挑满了……
下课的时候祝英台问梁月今天干嘛一直朝她挤眉弄眼的,梁月想了想,事情都发生了,自己总不能说你当时要是不求情,也许梁山伯受的惩罚还能轻一些……何况,祝英台的出发点也是梁山伯啊。
“……我昨天没睡好,眼抽筋……”
祝英台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整理自己的书本。
本来荀巨伯想邀梁月去后山背书的,可是梁月放心不下梁山伯,就推辞了。荀巨伯一下子就猜到了梁月的心思,问道:“阿越,说起来,你是不是认识山伯啊?怎么看你很关心他的样子?”
梁月知道荀巨伯迟早要问的,道:“他很像我的哥哥。”
“阿越不是家中长子吗?”荀巨伯奇怪地道,“莫不是族兄?”
梁月笑而不语,荀巨伯便以为她是默认了。他拍了拍梁月的肩膀,道:“阿越,我和你一起去帮山伯挑水。”
梁月却以为不妥,道:“可是巨伯你不是还要背书吗?”
“哈哈,山伯是你的大哥,可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了,要是老惦记着你们,我这三心二意地也背不了书啊!”
梁月知道荀巨伯讲义气,朝他笑着点头。两人这便往后院去了,只见梁山伯正挑着一担水从山下上来,荀巨伯赶紧上前,帮忙将担子卸下来。梁山伯道:“巨伯、阿越,你们怎么来了?”
梁月二话不说提着水桶往缸里倒水,哪里知道自己力气实在太小,还是梁山伯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水桶,道:“阿越!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不过,夫子罚的是我一人,要是被夫子知道你们帮我,那就麻烦了。”
荀巨伯已经帮忙将一桶水倒入了水缸,这时过来拍拍梁山伯的肩膀,道:“山伯,你放心,你不说,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将这些水缸挑满,可是要费一些功夫,我们得要动作快一点!”说完,他不赞同地看向梁月,“不过,阿越,不许你帮忙了。你年纪是我们中最小的,也干不了这些力气活。”
梁月红了脸,她也想帮忙,可是刚刚连一桶水也提不动……只怕越帮越忙。
她郁闷地跨下肩膀,道:“好吧。”
“谁说你们不说,夫子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王蓝田从哪里冒出来的,指着几人就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谁要是敢帮忙的话,我就去告诉夫子,让他惩罚你们每一个人!”
“那你就去告好了,反正谁都知道你王蓝田恩将仇报,早就看我大哥不顺眼,要刁难他自是正常,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陷害的!”梁月反唇相讥。王蓝田被她的话堵的无话可说,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便指着她道:“梁月,你给我等着!”
王蓝田气呼呼地走后,荀巨伯朝梁月眨眨眼:“不错嘛,阿越。”
趁着荀巨伯和梁山伯下山挑水的空档,梁月就去了一趟医舍。这么山上山下的来回挑水,晚上一定会肩膀痛吧……梁月顿时又懊恼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加快了步子。王家的姐妹正巧都在医舍,听了梁月的来意,王兰蹙了蹙柳叶眉,道:“陈夫子罚的也太严重了……还是梁公子你心细,我这就给你取药来。”
梁月取了药就立刻回去后院了,梁山伯与荀巨伯已经挑了水上山,书童四九正帮忙倒水。站在梁月的角度看去,就见一个水缸破了个大洞,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梁月一面郁闷这三人都没见到一地的水,一面指了破洞给三人看。三人都是惊讶的很,毕竟之前他们都在,就是刚刚四九和梁山伯他们下山去了,梁月又去了医舍,所以……这破洞一定是人为弄出来的!
“必是王蓝田!”梁月看着水缸的水一下子都流完了,一想到这都是梁山伯辛辛苦苦从山下挑上来的,他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挑水上山已是难得,那该死的王蓝田……想着,她难免眼眶一湿。四九急道:“这可怎么办?水缸破了,就是挑到明年也挑不满水啊。”
“没关系……水缸破了可以补啊。”梁山伯注意到梁月的情绪,朝她安慰一笑。梁月也知道现在不是有情绪的时候,想了会儿,道:“王兰姑娘是山长的女儿,她哪里说不定有补水缸的工具!”
顿了会儿,她看向荀巨伯,道:“巨伯,你和我一起去借吗?”
荀巨伯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笑道:“好。”
没想到王兰心善,还亲自过来了。于是,荀巨伯和梁山伯就在王兰的指挥下开始补缸,因为荀巨伯的积极性忽然变得很高,梁山伯也只能靠边站了……梁月趁机拉着梁山伯去一边说话。
“阿越,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梁月看了一眼卖力的荀巨伯,然后收回眼神,对梁山伯道:“大哥,你昨日帮那王蓝田,结果那王蓝田非但没有感激你,还屡次找你麻烦。为了这样的人,大哥觉得将自己的安全置于度外,让自己的亲人朋友担心,是大丈夫所为吗?”
梁山伯没想到梁月会和她说这个……
“……当时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做了。”
“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大哥以为呢?”
梁山伯呆了一会儿,忽然笑开,道:“阿越此番话,英台昨日已经对我说过了。不过,人命关天,我当时也没有多想。”
梁月知道梁山伯没听进去。而前人也说,交浅言深,君子所戒。自己虽然知道他就是哥哥,可是,他不知道啊。便是他真心对待自己,自己在这种相识不过两天的情况下说的再深就显得失礼了。她只道:“祝公子所言甚是,大哥要多听听她的话。”
梁山伯揉了揉她的脑袋,再次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要躲到边上去说?”
荀巨伯似乎和王兰相处的不错,脸上满是笑意。梁山伯和梁月笑笑不说,只见祝英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看着梁月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水缸补好了,荀巨伯主动提出要送王兰回医舍,梁祝二人看着也有些话要说,梁月去哪里都成了电灯泡,只能和四九站到一边数蚂蚁……
“梁公子,你本家是哪里人?我瞧着你与我家公子很是投缘,又同是姓梁的。”
“我本家在杭州。但是,我小时候就去了宜城乡下。”梁月回道,“你家公子很像我的哥哥,是以我们投缘。”
四九闻言倒是很开心,又和梁月说了一会儿话。后来,祝英台先告辞了,梁月怕王蓝田再来捣乱就留下来看着水缸。梁山伯和四九则下山去挑水。等两人挑了一桶水上来,荀巨伯也回来了。于是,在三人同心协力下,水缸很快挑满了。
梁月给三人都递去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嘱咐三人现在就回去宿舍上药。又说自己去厨房给他们弄吃的。一番话说的是一派长辈的语气。荀巨伯和梁山伯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出了无奈和温馨……
梁月先是回自己的宿舍换衣服,因为到最后三人都没了力气,梁月好歹也帮着他们将水倒入水缸,因此弄湿了衣服。巧在马文才没有在宿舍,梁月便将里衣都给换了……
就在她刚刚穿好亵裤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梁月吓了一跳,却因她前世的病情不容许她的情绪变动太大,养成了个淡定的性子,这才不至于慌乱而露出破绽。马文才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脚上。
梁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只见到自己光着的脚丫子,实在想不明白怎么马文才的目光就变得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