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如殇》一枝小花

2、第 二 章

　　李诚玺这辈子就追过两次女孩子，第一次是向蕾，第二次还是向蕾。
　　他从出生就顺风顺水，很早便懂男女之情，从初中开始，女朋友就没断过。
　　高二时，他看上舞蹈班的一个女生，那女生跟他说：“让向蕾考不了第一，我就做你女朋友。”

　　……向蕾？
　　他第一时间浮现的是一双清冷的眼睛，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有些冷漠和孤独。

　　大概高中生活太枯燥，大概他那时太儿戏，当天下午他便观察起这位全校第一。
　　书呆子……
　　没有谈过恋爱……
　　长得不难看……
　　身材不错……
　　家境不好……
　　孤僻、人缘差……
　　自我保护意识强……
　　只用了两天时间，他便像看透了向蕾，第三天，他朝她展开一抹友好的微笑。

　　她愣了一下，左右看看，直觉这微笑不是冲她。
　　等确定是对她之后，她竟……直接走了！
　　李诚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失笑，他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该刮胡子了？

　　有一种人，不接触永远不会有想法，一接触便难以自拔。
　　对李诚玺而言，向蕾就是这种。
　　她像一个沼泽，他只是轻轻踏了一脚，便被牢牢锁住。
　　他关心起她的生活，她的喜好，想参与更多。
　　他知道她对他动心了，也看得出她很矛盾，他不逼她，她的成长环境令他心疼。

　　那天他不是故意吻她，只是一直都想那么做。
　　他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影响！
　　放榜之后，他不敢去见她，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起初的接近确实心存不良。

　　她竟在篮球馆外！
　　多少次他幻想向蕾能主动走进他的生活，她一定是非常喜欢他才会迈出这一步。
　　那一刻，听到她朝他嘶喊，他连呼吸都忘了。

　　他没想过那天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准备了两天如何解释，结果全成了泡影。
　　他跑过校长室，要求查看向蕾的转校申请，他飞到那个城市，去了那个学校，却找不到她。
　　他在那里呆坐了三个小时，才起身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知对谁说的。

　　事别五年，再次相见，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要给他机会！
　　喜悦，激动！

　　她从他身边走过，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她是不在意？还是依旧在生气？
　　他希望是后者。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消失，不会让她……失望！
　　李诚玺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追女孩子，从图书馆追到公寓门口，从她视而不见追到她气得跺脚。

　　“你到底要干嘛！”向蕾被他堵在学校门口，走也走不了。
　　“能再看到你生气，真好。”比起消失不见，他宁愿像现在这样。
　　向蕾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气笑了，“让开！”
　　“不让。”他耍起无赖。

　　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一直持续了三年，向蕾透过窗户，看着楼下打伞等她的李诚玺，心里乱成一团。
　　他追了她三年，她冷了他三年，她的性格像刺猬，一有危险就缩起来，如今很难对他再展开。
　　即便他真的喜欢她……

　　要毕业了，向蕾的学院有一个晋升的机会，她期待了很久。
　　导师告诉她，校方会在她与李诚玺中间考虑，关键还要看最后的面试。
　　今天，她答应和他吃个饭，外面下着雨，他就那么傻傻地等着。

　　下了楼，她站在门口，他走过来，原来怀中还护着一件外套。
　　他给她披上，笑道：“走吧。”
　　“为什么不上来，或者待在车里？”她站在原地不动。
　　李诚玺看了她一会，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面对任何人我都能应付自如，可只有对你，我一筹莫展。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行为让你相信，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我只能把我能做的事都做出来。”

　　他眼眶有些湿润。
　　向蕾忙别开视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走吧，餐厅预约在七点，别迟到了。”
　　她率先上了车，一路沉默。

　　红色葡萄酒在杯中晃动，向蕾突然抬眸，问道：“教授找过你吗？”
　　听她问这个，李诚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藏好，“找过了。”
　　“嗯。”她点点头，“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把晋升的机会给我，你退出吧！”
　　“好。”他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只定定地看着她。

　　向蕾擦擦嘴，把自己的饭钱留下，起身，“我吃饱了，还有事，失陪。”
　　他坐在那里，闭上眼，心中苦涩。
　　一朝错过，就永世错过吗？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一个月后，向蕾获得了晋升的机会，毕业典礼上她成了焦点。
　　当晚的Party仿佛为她准备的，每个人都来道贺，向蕾多喝了几杯，眼前人影有些晃动。
　　李诚玺一直站在她身后，怕她摔着。

　　走到花园中，向蕾望着头顶的月亮，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她就像这个月亮一样，自从三年前母亲过世便孑然一身。
　　“你和我一样……孤独呢……”她伸出手，探向月亮。

　　重心不稳，她欲摔倒，一只手及时的伸了过来，搂住她。
　　她知道是谁！
　　自从三年前，她身边就除了他再没别人。

　　“李诚玺，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她嘶吼着推开他，自己却坐到了地上。
　　“向蕾……”李诚玺站在那里，想扶她，又不敢。

　　她自己爬起来，抓着他胸前衬衫，压抑太久终于哭道：“我不会因为你放弃晋升就感动的，我讨厌你，你明白吗！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我也只是玩玩而已。所以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喜欢我的生活里总是有你！”
　　“你骗我！”他抱住她，“也在骗你自己！”
　　向蕾大笑，“骗我自己？李诚玺，你觉得我还喜欢你是吗？你太自信了！我已经谈过很多男朋友了，不是非你不可！”
　　可是每个都让她想起他，进而觉得痛苦……

　　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爱的女人提前男友，李诚玺也是，他皱着眉头，忍了忍，才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不要你管我！”

　　他去开车时，向蕾已经走出花园了。
　　外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她晕晕沉沉地迈着步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处于危险中。
　　眼前突然铮亮，还来不及抬手挡住眼睛，她就听到近在咫尺，轰’的一声——
　　李诚玺的车挡在她和一辆大卡车中间，被撞的粉碎！

　　世界安静了，向蕾不知道自己怎么挪到车前，看着车里血肉模糊的他。
　　他还有气息，却很弱。
　　动了动唇，他用掉了最后一丝力气。

　　向蕾坐在路边，看着法医蒙上白布，人像被抽掉了魂一样。
　　……我还没有跟你说，我爱你！
　　这是李诚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两天后，哈佛高材生向蕾跳海自尽。
　　展开双臂，落下的那一刻，她的声音被海风吹散……
　　李诚玺，我也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