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仆》墨13

15、第十五章

　　天花板的影像逐渐清晰，陆屿拉高被子，慢吞吞的从里面摸出一个被捂热的金属米奇闹钟，然后不甘不愿地爬出来。

　　陆家流言漫天，某始作俑者欣喜之余，也很惊奇这个世界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因为确实没想到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能得到别人的理解与额外的脑补。毕竟兄弟相恋这种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置喙的。

　　陆厉的不屑解释，被曹惠敏误以为是默认，甚至被当成是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无声反抗。有时候，你越是不让两个人在一起，相反却促成了他们的感情。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她开始将原锦青当做一位少爷对待，换掉了那间挨在佣人旁边的卧房，对司机老金接送他上下学的行为也采取放任的态度，她有意重新塑造原锦青的形象，虽然极其不愿却不得不提醒陆厉和其他人，原锦青真正的身份，他与这个家存在的亲缘关系。

　　自从老金开始接送原锦青上下学，陆屿就没再去学校，今天是这之后第一天去上课，他在憔悴（兄长）与神气（陈木）之间选择了后者——攻略对象优先讨好。没办法啊，他这几天在家吃好睡好，要装落魄也装不粗来嘛。

　　洗漱回来换上学校制服，再钻进卫生间看看镜子里的人，陆屿大大赞叹了原主一番，往下看见没好好扣上的两颗扣子，撇撇嘴他想起那条躺在床上的深蓝色领带，不用开证明就能请那么多天的假，这种事也无关紧要了吧。

　　少年举高手机，找到合适的拍摄角度，微微勾起嘴角。

　　像是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汲尽水分长大的青藤，明明颜色素净，却从里黑到了外，那是从青涩中释放诱惑的存在。

　　放下手机，他在自拍照的下面编辑文字——爸爸，木头买车啦╰（￣▽￣）╭我今天能坐他的车去上课了！！

　　发送后，陆屿随手塞进裤子袋里，步调轻快地走出房间。

　　对于突然出现在餐桌上的小少爷，众人反应相同，以为他终于要发难，因为这段时间陆屿很少下楼用餐。

　　不言不语地吃完自己的早饭，他一推桌子，屁股下的椅子发出清贵矜傲的一点声音，仿佛也不愿多说什么。走到门口时，似乎觉得遗漏什么，他侧身扭过脖子，回头看了陈木一眼，没表情的脸才略略松动。那视线不和对方以外的人相交，他泾渭分明地站在大门口，一半光一半暗，而那只在光线中呈现古朴的灰色的眼睛配合着嘴角咧开的笑意，他问：“还不走？”

　　那样的反问有些亲昵，面对所与人的注视，青年无端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他向主座上的妇人请示，“夫人，我先走了。”

　　曹惠敏捂嘴一笑，“去吧，小屿是越发亲近你了。”她得知了对方买车的事，也猜到是小儿子不满老金的做法，撺掇他买车相抗。

　　青年颔首，随即转身。有那么一瞬间，陆厉为他肖似陆屿的姿态冷了脸。放下筷子，他道了句“我吃完了”，便离开位子。

　　从陆屿出现就在开始不安的原锦青，看见他出去，也跟了上去。没打句招呼就离开，曹惠敏一下子变了脸色。

　　陆厉出来的时候，陆屿和陈木还没有走。原锦青走到陆厉身边，看见陆屿正摆弄手机，变着方位不断对那辆崭新的车子进行拍摄，然后凑到青年旁边，想跟他一起看照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车，只知道蓝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漂亮得炫目，而少年微笑的脸更漂亮。他扭头去看身边的人，冷肃如雕像的侧脸，那是被剖开的岩石中那石灰质的断层。他忧伤地注视着，猜对方一点也不了解那皮囊下的恶毒。

　　对原锦青的担忧一无所察，陆厉拦住快要钻进车子的人，语气罕见得有些急切，“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是个强硬态度，陆屿已经收起的笑脸更是不露分毫，他将手搭在车顶上，故意撇头看了原锦青一眼，“时间来不及了，我还要让阿木试下车呢。哥，回来再说吧。”然后低头钻进车子。

　　新车的味道总是有些不好闻的，窗户被一点点放下，陆厉看着他的侧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被留在后视镜里的两人，一点点变小。

　　原锦青上前两步，“大哥。”

　　低头把手插/进裤袋，陆厉没看他，“你也去学校吧。”阿木，呵。

　　陆家别墅坐落在山脚下，北上有一段盘山公路，陆屿就是要陈木去那儿试车。

　　山路不断上升，除了司机先生保守的车速外，一切都很不错。陆屿闭上眼睛，逃窜的风将他的睫毛吹起又吹落，“没想到带我上来的人是你。”那口吻略带回忆，“记得哥学车的时候，我一直求他带我上来，可他总是板着脸拒绝。后来，就更没机会了。”那后来，指的是原锦青来陆家之后。

　　陈木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睁开眼睛，侧顾窗外犹如旋转木马一样的风景，轻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想大少爷是爱护他怕他发生危险，可他不会说。

　　陆屿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快要结束了。体贴地在门口等了会儿，和出来的男老师打了个招呼，他踩着下课铃走进教室。

　　看见男孩心不在焉的目光，女同学凑上来，朝陆屿的方向努努嘴，不满地说，“什么人啊，想来就来，当学校是他开的啊！”

　　见他只是摇头笑笑，并未附和，这位女同学更来气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陆家的司机在为原锦青服务，都在猜测他不只是下人的孩子那么简单，十有八/九也是位少爷。可能是陆父朋友的孩子，或者是堂表亲家的孩子，只是脾气好，被陆屿欺负到头上也不敢说罢了。

　　陆屿这么久没来上课，而原锦青每天坐车上学，确实会叫人误会。原锦青不可能把事实说出来，他记着妈妈的话，要得到陆从荣的认可，以陆家少爷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认为这样大大欺骗了同窗，所以他对别人其他的话题知无不言，虽然说完后觉得不妥，想解释却越描越黑。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陆屿骄纵成性，时常顶撞兄长，对下人颐气指使，还闹出过流血伤人的事。即使班里大部分人在家都是小少爷小公主，性子都被大人宠得差不多，可毕竟没被人摆到台面上来说。

　　他们可以冷漠、高傲、不可一世，但不能从云端跌下，变成野蛮人、变成会在大马路上掐架的普通人，那些粗鄙的坏脾气绝对不会给人知道，相比较他们更倾向于它被包裹着，作为从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嘴里，在某个上流聚会上突然讲出来。

　　而现在他们完全有立场指责陆屿的所作所为。

　　“你这样让着他，他只会更过分。”女同学是班上的体育课代表，对于陆屿和某些娇贵的女生一样在树下休息的做法极为不爽，她自诩为和其他富二代不同，富有强烈的正义感和嫉恶如仇的情感。

　　男孩还是摇头，“没关系的。”

　　“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他吗？你的陆大哥有那样的弟弟真是辛苦！”

　　原锦青苦笑，却也没反驳。

　　正在跟小团体联络感情的陆屿突然抬头，朝这边微微一笑，女同学立刻脸红心跳——喂走错片场了——是怒目而视才对！

　　得知小团体一直找原锦青的麻烦，陆屿垂下眼睛，有半晌儿没说话。原来刚才的小美女是瞪他来着，猪队友执行力低不说，还搞到人尽皆知，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吗？

　　“呜呜呜，他一直说你坏话老大~”

　　“臭不要脸的，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弱鸡，用手指就能捏死他。”

　　“咳，你们不要冲动。”他的手最终落在那位说要用手指捏死人家的肩膀上，看了三人一眼，陆屿下巴一点，莞尔。

　　“我妈咪说，别跟不合身份的人计较，他没这个资格。”

　　黑色的眼风温和而尖锐，他有意学着陆夫人说话，除了偏低的声音，眉眼神态无一不像。两边翘起的嘴唇如鹰勾，红红的有一丝令人窒息的心痒。

　　邢风在一边看着，他喜欢对方坏得冒黑水的样子，也为那故作的模样失神。看到三人盯着陆屿的表情，他眼神转冷，嗤，不知死活的蠢物。拿球搁在少年头顶，他以手撑着，看向三人，“别给小屿招麻烦，你们的行为已经引起很多人注意了。”

　　陆屿想把头上的球拿走，“我的人不许你说，还有这个，拿走，好重！”

　　邢风一笑，将球压在他后颈，轻轻一按。

　　少年哀叫一声，幸好对方揽住他，才没有磕在桌上。似乎明白他此时的状态，邢风玩笑地捏捏他腰上的肉，把他放在桌上，笑容明朗异常，“我去打球了。”

　　“老大，怎么啦？”

　　“老大，没事吧！”

　　陆屿摇摇头，用眼神阻止那位想要跟上去的人——依旧是想用手指捏死人家的那位。

　　“没什么，身体有点麻而已。”慢慢撑起身体，从背脊向下酥麻的感觉还没过去，休息太久，他都快忘记邢风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