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来生》夏越澈

6、Chapter 6

　　白兰说我的能力是非常有趣的东西，有趣的东西人人都想要，所以我们的逃亡之旅会很危险。
　　他说这话时一脸轻松又悠闲，然后冲向了追击者的头领，一拳击倒了那人。
　　白兰的力量和速度都超越正常人类，格斗技巧更是凶狠凌厉，有人要开枪，那个迅速爬起来的头领却大声喝止，吼着那是杰索家唯一的继承人，不能杀。
　　白兰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出手血腥，毫无顾忌。
　　我贴着墙壁站着，围剿白兰用了大部分人，那个头领却低着头向我猛冲过来——我单手截住了他，另一只手逼迫他抬起头来。
　　他猛地一挣，后退两步，闭着眼睛摸出了手枪，我不动，等着他睁眼瞄准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撕裂人类脆弱的灵魂，就像撕裂一片纸那么简单。
　　白兰解决掉了所有的杂兵，大步走回来，有血液溅在他白皙得过分的脸颊上，妖冶莫名。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看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呢。”
　　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仍然活着，却形同死去的男人，抓住白兰的手臂支撑住身体，小声说：“那我们快走。”
　　“消耗会特别大吗……”白兰若有所思，“但是似乎更有杀伤力了呢。”
　　他弯腰，打横抱起我，眼睛一弯，“休息吧，可可，醒来就会安全了~”
　　我的意志提醒我不该成为拖累，但身体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昏睡，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白兰新月般的眼睛线条，温柔又勾人。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能力摧毁他人的灵魂，自己也像是被反噬一般处于半废掉的状态，这场昏睡持续了很久，过程中醒过来一次，白兰就在我身边，端给我一杯水，我喝了两口，眼皮儿又沉沉地搭下去。
　　真正清醒过来时，我们已经回到了巴勒莫。
　　在装潢精美的房间里醒过来的那天，我没有第一时间看见白兰。空气里漂浮着安神的香气，我却极度焦躁，跳下床，赤脚跑到门边，一推发现是锁住的，于是后退两步，运足力气一脚踹开了门。
　　门外是长廊，铺着枣红的地毯，十足的古韵和华贵。
　　我站了一会儿，最后想着我已经任何东西好顾虑了，于是不管不顾奔跑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楼梯口刚踏上去，西装革履的男人就出现了。
　　他猛看到我，吃惊地愣在那里，我冷漠地盯着他，他在五秒钟之内回过神来，立刻低下了头。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心底盘旋着恶毒的蛇。
　　“可可~”
　　熟悉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
　　我立刻转过身去，看见了白兰。
　　他站在楼梯口，歪着头冲我挥了挥手，“安全咯，不要时时刻刻都这么有攻击性嘛。”
　　白兰穿着墨蓝色的衬衣，白色的马甲和西装裤，虽然还那么孩子气地歪着头笑得天真，但看起来成熟了些。
　　我垂下眼帘，沉默地往上走，来到白兰的面前。
　　白兰揉了揉我的头发，“这里是我家。”
　　我抬头，“为什么？”
　　“因为可可一直昏迷着，发高烧，没有办法呢~”白兰说，“不过，都已经解决了——我是说那些在寻找你的人。”
　　我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白兰。
　　“把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还给你的家族了——啊，不，那不是你的家族，那些渣滓。”白兰勾起嘴角，眼眸却冰冷。
　　“家族？”
　　“可可，我家啊，”白兰好像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是黑手党哦~”
　　我愣了一下。
　　“创造你的那些渣滓来自一个黑手党家族，把你当秘密武器制造了出来，为了避人耳目，放到外面当普通人一样养……黑手党就是这样的哟。之前也听说过别的家族用小孩子做人体试验。”
　　白兰说着，又忽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嘛，这些事跟你说干嘛。不需要知道，可可，你什么都不用管，总而言之，现在安全了。”
　　“创造？当普通人养……”我迟疑着，望向白兰的眼睛，“我的妈妈呢？她是——”
　　“是亲生母亲，”白兰俯身，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阿姨是个普通人，被渣滓们利用了，她……已经安葬了。”
　　我永远不愿试图去捉摸白兰的灵魂，却在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谎言。
　　没有必要戳穿的谎言。
　　我低下头，嗯了一声。
　　“可可，”白兰轻声说，“你现在真的是‘碧安可·罗图’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哟。”
　　“好。”我回答。
　　白兰无奈地笑一声，“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不要这个样子，我的小白莲。”
　　我用两只手贴住脸，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只能避开白兰的视线，转移话题道：“为了我而回来了吗……白兰你不是说要看这个世界么？”
　　“那个啊，无所谓，”白兰说，“站在不同的位置看会养成不同的视角，想了想还是站高一点比较好，免得变成了卑微的角色。”
　　我不太懂白兰在说什么，想来也不需要懂，如果需要，白兰会更详细地解释给我听——这正是我后来一生的信条。
　　这一场逃亡在我昏迷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我的迷雾重重又鲜血淋漓的过往也被直接掩埋，我彻头彻尾地换了新身份，成了黑手党家族杰索家的寄住客，休息了一个星期之后换了一个高中继续上学，和白兰一起。
　　我从来没有试图过探究白兰家的情况，和过去的所有日子一样活得冷漠而封闭，不看不问……曾经有的唯一像活人的部分，已经随着妈妈的离开永远失去了。
　　这样的失去白兰并不能补足，尽管我对他绝对信任和亲近。
　　白兰不让我继续使用那直接作用于他人灵魂上的控制和破坏能力了，他说我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继续用下去恐怕会机能衰竭。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我错啦”。
　　白兰并不是在道歉，只是在陈述错误的事实，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色泽惑人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大型宠物在等着顺毛，让你不自觉地想去制止他认错。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抓住他的手，摇头说无所谓，我并不想长命百岁。
　　白兰笑，勾出的线条温和淡然，他说：“对，漫长的时光并不是值得追求的东西，有趣的话，生命只要三十年就够了。”
　　然后他随口似的低喃了一句：“不过，时间的确是个奇妙的东西呢，如果可以操纵时光的话……”

作者有话说

　　白莲花的精神是有点问题的~嘛，反正大家都不是正常人，有点精神问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