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之逆命书》温敛

4、无垠之境

　　“苗苗，是我，临渊。”
　　苗苗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在黑暗中朦胧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
　　“临渊师兄？！”苗苗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袖，“刚刚我叫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
　　临渊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的阴影处，语气平静地开口道：“这就要问问闻人师兄了，他应该是最先清醒的人，为何一直不出声。”若不是白毛鹦鹉……白斛老道提醒他，他也不会一醒来就注意到修为远远高于自己的闻人烬。
　　白斛老道说他能看见闻人烬用一只手撑在墙面，不知道他是身体抱恙还是怎的，面目苍白又狰狞，发现对方的时候还吓得他差点炸毛。

　　临渊本想出声，然而白斛老道却十分严肃的阻止了他。
　　“这小子修为晋升得如此之快，嘿嘿，怎么可能事事顺遂？我估摸着他应是心魔未灭，道清这老头清心寡欲，就要求他的弟子跟他一样，这下出问题了吧！他这便宜师父，啧，当得十分不合格啊……”

　　关心则乱。
　　临渊抿了抿唇，内心的焦躁越演越烈，然他没有办法，合上双眼，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他什么办法也没有，脑子里一团乱麻，唯有等待。他相信以闻人烬的本心与实力，是决计不会被小小的心魔所束缚住的。
　　他唯有等待。
　　直到——苗苗清醒过来。

　　“闻人师兄也在这里？”苗苗讶然：“我记得闻人师兄的火焰掌修习的是同辈之中最为出色的，为何不以此照明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在黑暗中人的听觉能力便被放大了，临渊听得分明，闻人烬听到苗苗的话呼吸先是一顿，俄而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因为苗苗的话而恰巧放下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有些沙哑疲惫地男声在黑暗中响起，临渊苦笑了下，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当然清楚闻人烬问的人不是自己。
　　临渊于现在的闻人烬，没有任何关联与羁绊，就像是纯粹的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曾经莫名其妙抓住过他手不放的神经质的陌生人。

　　苗苗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愤怒地道：“我叫苗苗！闻人师兄，我好歹也是跟你共同修行过的同伴，你居然这么……”
　　“我记住了。”
　　闻人烬说罢，捏起一个法诀默念几句，而后一抹橘黄色的火焰自他的手心之中绽开，将周遭无边的黑暗冷寂驱散殆尽。

　　“这里是……”临渊心中猛跳，突然有种隐约不好的预感，他询问似的转头看了一眼呆立在他肩头的白毛鹦鹉。
　　“天呐！我们究竟被传送到了什么鬼地方！”苗苗打了一个哆嗦，这个洞穴狭长阴森，更为可怖的是抬眼入目的竟是满地嶙峋的白骨！“这里……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骷髅！”
　　闻人烬蹲下身用手指触了触地面，感受到了地表异常的湿度与暗属性的元素之力，他沉吟半晌，突然幽黑深邃的瞳孔紧紧地一缩，心里得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答案。

　　临渊看着他往前迈了两三大步，只手摩挲着剑柄向上握了握——这是闻人烬极端紧张的时候才会暴露的小动作。而过去，每当临渊看见闻人烬的这个小动作，就会大力地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一个傻不啦叽但却十分温暖地笑容来。
　　而后他总是会告诉对方，没事，有我在。

　　临渊凝视着闻人烬，喉头滚了一滚，使劲握紧双拳才克制住自己的手脚、克制住想要安抚对方的念头。
　　闻人烬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目光锐利而带着隐隐警惕地盯了他一瞬，而后转过头去沉声道：“这里不是上清界——”
　　白毛鹦鹉啄了啄失神的临渊，用低到极致的声音、几乎是与闻人烬同时说道：“这里是无垠之境。”

　　无垠之境，飘渺大陆的魔修者的老巢。这里遍布的是异兽、血魔、陷阱与黑暗的元素之力，而更为可怕的是那些不把人当人看的嗜血魔修者。
　　上清界的道修、佛修们的心法绝学大多以五行属性来运转，落到无垠之境这种遍布黑暗元素的地方根本无法长久的施展一招一式，如若被人围剿追击，简直就是大好的人肉活靶子。

　　临渊倒抽一口冷气，上辈子的历练非常顺利，可没有如此凶残的变故与阴谋——那护法临死前所说，结合如今他们的现状，临渊心领神会的与白毛鹦鹉对视一眼，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不是与暗算护法的魔修者有关？参与此次历练的大都是有一定修为资质的优秀弟子，无垠之境这么做，是想抹杀上清界的未来，从而对上清界釜底抽薪、彻底的进行他们的抹杀计划！”

　　“……”
　　苗苗与闻人烬没有回答，但二人皆是渗出一背的冷汗——倘若无垠之境的魔修围剿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虾米，怎可能会有一丝一毫生存之机？！

　　临渊转头看着白毛鹦鹉一眼，而后道：“我们必须出去。”
　　“可是……”苗苗有些害怕，她转头看了闻人烬一眼，临渊也等待着闻人烬的回答。
　　“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闻人烬道：“走吧。”
　　临渊和苗苗跟在闻人烬身后，朝着洞穴的前方一直走着，一路四处都散乱着可怖阴森的白骨，浓烈的腐烂与恶臭萦绕在鼻间，还依稀有着类似于蝙蝠之类的生物扑腾翅膀的声音。
　　“还……还有多久？”苗苗扯住临渊的袖子，实在忍受不了。她好想回玄清门，哪怕历练失败、永远只是一名没资历的普通弟子也好，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
　　“玄清门从无鼠胆之辈。”闻人烬用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苗苗，“别成为拖后腿的人。”
　　“我……我才不会！”苗苗咬牙恨恨道，爽快地放开了临渊的衣袖。
　　闻人烬闻言，轻轻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话。

　　临渊看着他们的互动，脑中则是在拼命思考着，上一世参与过魔道之争，他自然也来过无垠之境，无垠之境与有四大域——弱水、玄空岛、岭南毒谷、血海无涯。
　　其中，玄空岛是虚无宫的地界、岭南毒谷和血海无涯则分别是合欢派和血印堂的地界。

　　而飘渺大陆以黑水为天然屏障，但凡濒临黑水，不论人也好物也好，不论再高深的修为力量，只要是想渡河者，皆会被溺死于黑水河底。而黑水将上清界与无垠之境并不是分离开来的——每隔十年，黑水的支流弱水则会渐渐干涸，黑水以自身补充之，那时河床露出，魔修与道修之间则会将隐忍十年的战意与恨意统统迸发而出。

　　而这黑水的支流弱水，在上一世曾经被魔修打通某处的上古封印，从而提前对上清界展开疯狂杀戮。临渊皱着眉头，或许，他们应该去那里碰碰运气，可是……要如何告诉他们、如何让如今的闻人烬信任自己、又如何到达那个他只知道大概方向的封印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