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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温柔乡溪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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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刚刚结束,屋角的瓦片上,水流还是不住地往下掉。
她从山谷的小屋走出来,绿色垂坠的罗裙,带着一身的雨气,步履安静得如同精灵,在绿油油的竹林旁边,她撑开伞,雨帘从伞边垂下,淅淅沥沥地在泥土里砸出一个个小坑,溅湿了她的绣花鞋,无名指和大拇指细细摩擦了一会,“师兄师姐可都死得安稳?”并不是特别好听的声音。
“雨姑娘,并不是特别安稳。”一个黑衣人立在她的身后,雨水湿透了全身。
“恩?”女子的声音冷了下来,“行动之前我说了什么你该不是忘记了吧。”
“怎么会?”身后的人连忙跪了下来,有些慌乱的嗓音,“姑娘不是说,留头不留尾,斩草要除根,务必让他们死得难看些吗?”
接了雨伞边沿上掉下来的水珠,洗了洗食指,“我何时这么说过了?”
“雨姑娘!”那人面巾上的双眼突然爆出绝望的神色,趴在地上求起饶来,“雨姑娘饶命!”
绣花鞋往前前进了几步,手抬起那人的下巴,“那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是,是,属下也没有下多重的手,就是就是用了一只……蜘蛛箱……拖出来还有气的!然后将他们的头给砍下了……”他声音颤抖。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若是属下听清楚了雨姑娘的吩咐,打死也不敢用蜘蛛箱啊,求雨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只见那女子露出一抹笑容,带着雨水的手摸过男子的脸颊,“那便好,本以为你跟他们亲近些,会手下留情呢……”
冷汗浸湿了男子的脸,立时半跪低头,“属下不敢。”
“恩。”她满意地应了一声,“城里要死的人,还有多少?”
“还有八人……”
“嗬,怎生只剩这么点了?”手把玩着腰上的一个玫红色香囊,发现上面有了一点泥污,女子顺手解下,丢在泥地上,上面的鸳鸯交颈正艳色萎靡地晕了开来,“真是杀不过瘾……”
***
凤京城里出了一个很有手段的生意人。
白手起家,先做了几桩见不得人的据说是人口买卖的生意,然后再在各行各业横插一手,手腕相当精明,将原来稳坐商会会长的席掌柜赶下了台。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在凤京城里圈了地买了房,娶了几房美娇娘。少有人知道他的来路,只知道他自小家境清苦,勤奋好学,最后成为人中龙凤。据说成大事者身上必有印记,像这位大官人,手腕上那只黑色蝴蝶的胎记,是真真漂亮。
“朱老板~”话音刚落,一个紫衣姑娘黏了上来,“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听到这么一声呼,其它的姑娘便纷纷像蜜蜂般蜂拥而上。
月娘见了,撩了帕子,风一样地跟了过去,“哟!我瞅着是哪里的官人,原来是朱大爷!今天我这飘香院里头,也算得势蓬荜生辉了啊哈哈,”月娘见那人今天腰包鼓鼓囊囊,转了下眼珠子,笑道,“不知爷今天看上了哪位姑娘啊?”
朱六最近简直是傲气到了天上,下巴抬得老高,仍由得一女子在他身上抚来抚去,见月娘来了,哈哈一笑,一包银子撒在地上。姑娘们虽不大高兴,但是出来做皮肉生意的谁会和银子过不去?怔了一怔,然后再勾起熟稔的笑容,疯了一般地去捡了揣入怀中,“爷有的是钱,叫你这最好的姑娘来伺候。”朱六一声大喝。
“爷您这就不明白了,”月娘掩嘴一笑,然后指着楼上挂着的牌子,道,“自古以来,美人分为多种,有的艳丽,有的柔弱,有的丰乳肥臀,有的柔弱无骨,纤腰若素,不知爷要哪一种?”
“听说你们家最近来了一个花魁,将她叫来。”朱六拊掌一笑,坐在了椅子上。
“哟,你说的是溪悦姑娘吧?”月娘依旧笑着,“真是不巧了,爷,您也知道最发生的事,这溪悦姑娘啊,一来,就没怎么接客。”
“姑娘不接客?这是什么道理?”朱六瞪大了一双牛眼,“赶明儿我去官府告你一状,拆了你家的招牌!”
“哟,别别别,”月娘连声道,“您要溪悦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都说谁要是点了溪悦的牌,就有祸事上身啊?”
“哦?这么邪门?”
“其实也不是,就是姑娘来的头一天,对面的粉楼里就死了三个恩客,硬生生要说是我们做的,还说溪悦姑娘不吉利,所以……”月娘一脸为难。
“哈,”朱六倒是开心了起来,“有啥邪门的?大爷我灵兽保佑!从不信邪!”自从从那山上下来,他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差一点点要说那神兽貔貅,但是一摸到腰间那把冰凉的匕首,他便停住了,比起一时爽快,舌头还是更重要。
“那我……这就请了姑娘来?”月娘道。
“去去去!”朱六不耐烦道,“坏了老子的兴致。”
“诶,朱六爷,你不是最近纳了几个相貌奇好的妾吗?怎么,吃不饱?”旁边一个人打趣道。
“你懂什么?开始玩着倒新鲜,后面一个一个麻烦得要命,还不如出来透口气,碰上好的,再买回家里去……”
“哟,朱大爷真会做生意,啊哈哈哈哈……”
二楼回廊上,五彩绸缎里,十指丹蔻,隐在暗处的人指了指朱六的脑袋,“月妈妈,是他?”
“恩。”月娘靠着栏杆嗑着瓜子,斜斜瞥了她一眼道,“你去是不去?”
“我若是不去,那些个苍蝇你挡得住么?”女子轻笑。
“笑话,我月娘的功夫,你难道不知道?”
只见女子转身,白纱之上一双眼睛盈盈一笑,倾城之色,“我去的。”
“诶,溪悦,”月娘吐了一口瓜子壳,“别怪月妈妈没提醒你,这是个小人得志的家伙,蹦跶不了几天,你可别看错了官人,傍错了身。”
“谢谢月娘提醒。”叫溪悦的女子笑着福了福身。
舞乐声歇,换成胡乐,悠扬婉转,是另一番滋味。
朱六只见一蒙着面纱的异域女子款款下楼,身着透明白纱,那朦胧的臂膀,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腰身,一览无遗,尤其是女子的那双眼睛,拿直勾勾的看着他,似是正在脱他衣裳一般,都带着一簇簇的火。众人都看傻了眼去。朱六一双眼睛都看得直了,哈喇子都要流出来,拍了拍掌,“好!”
走到朱六面前的时候,女子虽话语献媚,可是声音冷傲,彷如冰雪,“爷,可是你叫的奴家。”
朱六一瞬间有些恍了神,这姑娘怎么和锁魂庄上的那位有些相似,这么一想,体内的火是越发地旺了起来,“是,就是爷叫的你!”
这么一说,只见那女子旋身便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搂着他的颈脖,眼神里一簇小小的火苗闪耀,娇笑一声,掀开面纱,吻上了男人的唇。朱六一愣,只觉得那火热的舌头在自己口中翻搅,馨香无比,入口即酥……
缠绵婉转,不在话下。
红鸾帐内,一只手轻柔抚过男子的头发,“六爷,听说,你有一正房夫人,还有几房小妾,可是真的?”
朱六顿了一顿,依然在吸着她发中的芳香,“是。可是溪悦若来了我府中,我就让你做侧夫人,怎样?”
溪悦娇笑一声,“讨厌,为什么溪悦就只能做侧夫人。”
“哎,实不相瞒,”朱六一叹,虽不喜女子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望着这可怜般的模样也不忍拒绝,“我娘子病弱。”
“你娘子……病弱?”
“是啊,我娘子病弱,已经许久了……”他淡淡地看向窗外,似乎要将所有自己的语言染上一层诗意。
温柔乡英雄冢,朱六在飘香院留宿的时间越发地多了起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听听今日哪儿哪儿铺子里进了多少银子,几乎就以这院子为家。
这是溪悦第三次和他提到夫人的事情了。朱六有些恼怒,可是又见眼前女子香艳无比,实实也怒不起来,一手揽了她到怀里坐着,“溪悦,我不是不疼你,也不是真真不愿意休那山野村妇,只是我那正房夫人和我的命数息息相关,我若把她休了,可能就没法和你这么自在了,明白吗?”
女子幽怨地看了看他,轻轻咬了咬嘴唇,“不明白。”
这副模样又惹得朱六一动,轻轻吻着她的颈项,“你会明白的。”一边吻,朱六一边看着自己腰边的匕首,这东西真是碍事,自己多少次都想将它扔了,可是却都心有余悸,要是它真的长了脚,深夜到了自己房间割了自己的舌头,那得如何是好。
一转眼,又见溪悦的腰间挂着一个香囊,碧绿翠色,上面绣着交颈鸳鸯,针脚细密。不由得抚了一抚,“我家溪悦真是秀外慧中,这个活计也会。”
“那是,”她衣裳散乱,站起来懒散地靠在一边,“溪悦可不是那山野村妇,奴家什么都会,六爷可高兴?”
他将她搂入怀中,“高兴,高兴,比做成了一桩大买卖还高兴。”
嬉笑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