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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神秘男子(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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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王明之感到有点劳累,躺在床上起不来,翻滚来翻滚去,终于睁开了眼睛。冷不丁就看到床边有个人影,吓得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嘘--叫什么啊小书生,你想吓死我—是我啊!”一个青色的身影从旁边猛地蹿出来,一把捂住了王明之的嘴。
“唔—洛、洛兄!”王明之一边挣脱出来,一边拼命地给自己顺气,奇道:“你怎么来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就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吧,本大爷神通广大,自有办法。今天说好的一起去邻镇吃饭啊,走吧走吧。”
“行行行,你就知道吃。为了吃居然还跑到我屋里来了,真是没治了。”王明之披了个衣服就往外走。
那林小雅正在一边剥花生,准备中午熬个花生粥吃,一抬头就看到一青一白两条人影从王明之房里出来,跟白娘子和小青的阵仗似的;哦不,是青娘子与小白,顿时下巴都要惊掉了:“表哥!你你你!你居然屋里藏了个汉子!”说罢她又指着阿洛:“昨、昨晚我怎么没见着他!”
阿洛嬉皮笑脸地哈哈两声:“你表哥一晚没见着我就日思夜想啰,我只好连夜赶来,偷偷翻进你家后院,然后再翻个了窗。”
“表哥!你!你等着!我要告诉姑妈!你竟然是个断…”
“你才是!”王明之两眼一翻,急得直跺脚,连连道:“啊不!小雅!你别听他胡说!你听我解释!洛兄,你饶了我吧!你、你!这下子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洗什么洗,我要你天天请我吃饭啊。”
“节操呢!为了吃个饭你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
“节操是啥能吃?”
于是两人一路向北,在老林里面一通好走,终于来到了通往临镇通天镇的水路通天河旁。阿洛见附近暂时没有什么船家,估计都吃饭去了;只嚎了几声好累,就一屁股在河旁边坐了下来再不肯动,王明之一届书生,自然也早就体力不支,也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喘了口气不停擦汗。
坐得闲了,王明之就觉得走了太久渴得很,就俯下身子去喝了好几口河水。阿洛嘴里叼了根草,躺在一边极目远望,好像就能看到另一边的通天镇了似的:“小书生,这吃个饭啊还是不容易的,都走那么久了,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大爷早就飞过去了,用得着在这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过去吗。”
“那也没办法嘛,你想吃好的,就忍忍呗。”
“哎,小书生,你看河上好像有个东西在漂啊,是不是我饿久了出现幻觉啦。”
王明之抬头努力看了半晌,好像是有个白白的东西在前面水上漂着呢,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楚,道:“好像是有啊,就是看不清楚。”
“嘿嘿,大爷正无聊呢,看看是什么。”阿洛把嘴里的草杆子一吐,手就“乎”地一扬,忽然一阵怪风就朝他们猛地刮过来了,王明之只觉得这风劈头盖脸地直往脸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然后他抬眼就看到水面上那东西渐渐朝他们漂过来了,不禁努力往那边看。
那东西越来越近,分明就是个人,而且是个浮了好几日已经泡得肿胀的人,从衣服辨认应该是个女子。王明之“哇”地一声就把刚喝的水一口吐了出来,吓得摔在了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浮尸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嗬!这可真是有趣了!”阿洛面色一沉,蹲下来查看那具尸体,皱了皱鼻子道:“看起来已经泡了好几天了,在水上也漂了些时日,估计已经绕河几圈了。前面应该出事了。”
王明之抖了半天,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两人把这姑娘的尸体埋了,回到河边,就看到远处有一船家过来了,只见那汉子慢慢摇着桨,唱着“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悠闲自得。
“这船家唱的还是《诗经》里面的《小雅•鹿鸣》,没想到还挺有内涵的啊,品味也不错。”王明之道。
“哼哼,我感觉前头应该发生了些惨案。这船家还如此悠闲自在,还唱这等欢快的曲子,不晓得是不是有问题啊。”
“这……那怎么办?”
“怕什么,有我呢。大爷正好没事做,见招拆招呗。”
于是阿洛不停朝船家挥手示意,船家也缓缓地把船摇了过来。
两人一上船坐定,阿洛就笑盈盈地问道:“船家,这前头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啊?这几日我总见一些路过本镇的人神色匆匆,好像是出了些事吧。”
“嘿,这位老板观察得倒是仔细。不过路人嘛,大都身有要事,神色匆匆也是常事嘛。至于前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我就一摇船的,平时忙着挣几个钱,没注意过。”
“是么?你就没有听到过路的人提到过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船家依旧慢慢地摇桨,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开口说话了。随后,他又开始唱了起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这船家,还真是话少啊。”王明之伸出手探了探河水,说道。
“呵呵呵呵,话真是少,那么警惕,必有问题。”阿洛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过了大约个把时辰,船终于靠岸。两人下了船,走进镇里。这通天镇说来比万福镇大了不少,大街小巷也有数十条,街上行人也是不少;看街头各式小店,卖的东西应有尽有,各种点心,什么桂花糕、菊花糕、蜜糖糕,各种糖水、甜点,衣装、服饰、各路小玩意儿,看得阿洛眼都绿了,直扯着王明之的袖子,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试的。
王明之不断催他快走,像哄小孩一样一会儿给他买个糕,一会儿给他塞一把糖,又多次提醒道前面就有吃饭的地方了,先去吃饭,别吃那么多零嘴。
好不容易把他从小摊小贩那里拉走,他们才进了一家酒家。王明之点了几个小菜,又一咬牙,叫了一个梅子烧鸭,心里却是在淌血。虽说他家境不错,但是平日也是节俭惯了的,这一个烧鸭的钱,可以供他吃好多天的饭了。
只见这边阿洛一把把小二拉到跟前,就问道:“小二,最近你们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我看你们这儿大街上商贩虽多,行人却不多,路人看上去都神色惶惶的,是否发生了怪事啊?”
“这位客官是今天刚来镇上的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前段时间镇里丢了好几个姑娘了。据说都是到河边去洗衣的时候丢了的,去了好久都没回来,家里人去寻,都寻不着了。造孽哦,我听说附近的镇上也丢了好些姑娘,也都是在河边丢的,人人都说那是河妖作祟啊。”
“竟然有这样的事,好了好了谢谢你了,去吧去吧。”阿洛挥手打发了小二,回头就对王明之说到:“真是丢了不少姑娘,这应该也是件大事了。可今天那船家却说什么事也没有,真是不对头啊。说不定他和那些消失的姑娘就有关系嘛。”
“不一定吧,说不定他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船夫呢。洛兄你别疑神疑鬼的了,我们一路过来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嘛。”王明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嗬,说什么河妖作祟。真不知道是哪个小妖精在那里捣鬼,坏我们河…河神的名声!看我不把他揪出来收拾收拾,他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得意忘形呢。”阿洛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你还真当自己是观世音,现在还管起别人家的闲事来了。”背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冽地传了过来。
王、洛一回头,就看到一名高大的赤衣男子立着,五官棱角分明,看起来气势倒是十足,神色却颇为不满地看着他们。他站在阿洛身边,一青一红两条身影,一个充满清气,一个威武不已,倒都气质不凡,让人印象深刻,这不是谢引又是谁。
“哎哟,小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管闲事啦,居然偷摸跟着我来。”阿洛饶有兴趣地看着谢引,喝了一口茶。
“哼,若不是我俩是连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你以为我想管你。”谢引在阿洛旁边坐了下来,哼了一声。
王明之看看阿洛,又看看谢引,问道:“这……这位是?”
“啊这是我的同僚谢引,你可以喊他小谢啊。你别看他这么凶巴巴的,其实还是一副软心肠,嘿嘿嘿。”阿洛一把揽住谢引的肩膀,使劲拍了好几下,谢引依然一脸嫌弃。
“原来是谢兄,失礼,失礼。”王明之作了一揖,谢引根本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抱了一拳回了一个礼。
“哎,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啊好好相处,乖啊,知道没?”阿洛两手架着两个人的脖子,左捏捏,右揉揉,然后就被同时甩开打飞了。
阿洛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地扁了扁嘴。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烧鸭皮酥肉厚,热气腾腾,上面的蜜色烤汁在光线照射下呈现琥珀色,让人垂涎三尺;青菜青翠欲滴,清爽可口,搭配巧手雕刻的胡萝卜雕花,看起来更有几分滋味;各种小点心更是甜蜜精致,各种色彩缤纷,多种口味,让人食欲大增。阿洛塞得满嘴都是,还不忘往王明之和谢引碗里不亦乐乎地夹菜,不停道:“小明啊你辛苦了你多吃一点,长胖一点啊,看你这小脸瘦得哟,看着就可怜啊。小谢你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菜肴,快来吃个痛快,包你吃上瘾,以后就跟着我混了啊有肉吃……”
王、谢二人只得埋头苦吃,王明之已经吃得满脸油光。阿洛吃得有点累了,停下来喝口茶稍作歇息;他抬眼看这小书生吃得认真,月白的衫子上已经沾上了些油污;斯文又清净的脸上也有了些蜜色的烧鸭汁,而他却浑然不知,依然垂着眼睛苦吃不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让一双有神的眼睛看上去更为立体。
他忽然觉得这小书生长得也挺好看,虽然五官都平平淡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搭配起来,看起来总感觉顺眼,看着舒服。然后他盯着王明之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抬手把他脸上的烤鸭酱抹干净了。这一抹他更觉得小书生皮肤细腻有光泽,手感不错,于是他又顺手拍了拍王明之的脸蛋。
王明之吃得正爽快,被这一抹一拍吓了一大跳,见阿洛作此暧昧之举,更觉不妥,脸刷得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洛、洛兄你……你做什么呢……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脸上有东西,我、我、我自己会擦。”
阿洛见王明之这个窘样,心里面更是乐不可支,笑嘻嘻地拍了拍小明的肩膀,道:“我看你啊就是三岁小孩,吃得满脸都是,我看着不顺眼啊,顺手那么一抹。你羞什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玩儿。”
谢引见两人亲密,又哼了一声,把茶杯往桌上“砰”地一搁。
“咳咳,小谢啊。”阿洛见状立刻搓了搓手,满脸堆笑地去扶谢引,“最近附近这几个镇上都丢了好些姑娘了,而且都是在河边丢的,你怎么看啊。”
谢引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正色道:“如果是河妖作祟,他们大可不在河边抓姑娘,如此引人注目。这么明显的线索,难免会让人感觉他们在往某个方向引啊。”
“谢兄的意思是,这不是河妖作祟,而是想让人感觉是河妖做的?”王明之道。
“但是,有人看见抓姑娘的妖怪是从河里冒出来的啊。如果不是河妖,哪有这样好的水性。”阿洛抓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说道。
“哼哼,不知道。不过也说不定是河里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妖怪干的,要是被我抓到了,肯定要让它知道厉害。”谢引面有怒色。
忽然酒家里狂风大作,各客人的桌上碗碟被吹了一地;王明之只闻到一股浓浓的海腥味,正感到奇怪,屋子里风怎么会这样大--第一反应是风暴来了,因为此处近海。他正要去看窗户是不是被吹坏了,回头一看酒店客人们都已经惊慌失措地作鸟兽散,口里纷纷喊着“妖怪,妖怪出现了”。
果不其然,酒家的门窗都被狂风吹得大开,外头海风带着鱼腥味源源不断地灌进来,窗外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气压瞬间低得可怖,让人踹不过起来。刚才还晴空万里,此时此刻已经是天地变色,看样子水上情况非常不妙,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了。
谢引、阿洛两人对视了一下,阿洛从座位上猛地弹起来,一推谢引,大喊:“不好!难道是他!谢引,带书生跑!”
谢引一拽阿洛,另一手拖起王明之,怒道:“要走一起走!快!”
三人正待夺门而出,只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妖媚入骨,却颇有穿透力,如同魔音穿耳一般进入三人耳中:“阿洛,谢引,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阿洛脸色大变,转身两手一扬,又是一阵劲风,却如刀尖齐聚一般,直冲酒楼屋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屋顶已经崩塌了一半,跌了下来,把窗户封死了。他回身一掌把王明之推开数尺,急道:“谢引!快!带着书生遁形!越远越好!我拖住他!”
“哟,见着我了,你还想往哪里跑啊?阿洛,多日不见,你有没有一点想我啊?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啊。”那男子的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却是动听之极,但又诡异之极--就好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呢喃一般,充满魅惑,但又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王明之已经是腿都吓软了,跪倒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谢引一咬牙,低声道:“晚了,他已经到了,我们都跑不掉了。”
只见被封死的窗户忽然“哗啦”一声打开了,坍塌的屋顶残骸都被震了起来,四处飞散,灰尘洋洋洒洒,像大雾一样弥漫整个酒家。一个人影互相“倏”地从窗户外闪了进来。
待灰尘渐渐散干净了,王明之就看到一个紫红衣裳的翩翩公子站在他们面前——此人面如冠玉,一对细长的凤眼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他们,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意味;虽说阿洛也有一双凤眼,但此人双眼更有一种柔媚入骨、仪态万千的感觉,笑容之中却仿佛包含了一种暗含的嘲讽之意,美则美矣,但却让人觉得笑里藏刀,心有芥蒂。而他虽然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和阿洛相当,但整个人都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就算他现在一言不发地站在这里,王明之也觉得自己想动而不敢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公子笑得迷人,眼睛只盯着阿洛,好像是要用眼神把阿洛生生活剥殆尽了;随即他用刚才那个充满魅惑力的声音一字一顿缓缓道:“阿洛,今天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