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颗圣母心哦》生吃大熊掌

14、又见炊烟

　　那礼物真的能让人大吃一斤。我真的低估了叶煜的直男选择，他送了一顶轿子，上面花里胡哨的什么都有，两旁门柱子上镂空雕着小说、话本子人物，什么西厢记、水浒传、八仙过海、三打白骨精，顶是镀金的，四角檐子上还挂着铃铛。极尽奢华，好像是想要把所有童年的不幸都给补偿回来。
　　讨饭的那几年，我们最爱去的就是各大寺庙，那些小姐们坐轿，公子们骑马，我羡慕得看着那些华丽的轿子，上面绣着花鸟山川，鱼虫走兽，寄托着少女们最美好的时光。晚上要走路回我们的烂窝棚、我耍脾气不想走了，想到我也曾是做轿子的大小姐，眼泪就像金豆子似的，不停得往下掉。叶煜看我如此伤心，便趴下身子，说上来吧，我背你。
　　我在他并不怎么宽阔的背上，讨论着我们以后有钱了，要个什么样的轿子，我说要绣西厢记，他说西厢记怎么够，我们还要绣水浒传、西游记、三打白骨精。你最喜欢看三打白骨精了吧，城东头的城隍庙今天给庙祝庆生，要唱戏，我们去看看吧，我一听立马兴奋了起来，连忙答道，好啊好啊，三言两语就忘了刚才的委屈。
　　“我以为你都忘了。”看着这顶有些怪异的轿子，我有点哽咽。
　　“怎么可能忘了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怎么苦，都是最美好的。”叶煜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如水般看着我，“这轿子能坐两个人，要不要试试看？”
　　我走近，并坐了进去。这轿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小，但是里面的空间并不拥挤，叶煜也钻了进来，他身量要大一点，一坐进来，我们就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轿子里面装饰着红色，我的脸微微发烫，却看不出来是不是红了。
　　我起身准备出去，他拉住了我，说，“再坐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我的手就这样被他攥着，手心有些出汗，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眼神炽热得像是要把我所有都吞进去。
　　“你盯着我看够了吧，我会害羞。”我直言不讳他的行为。
　　“不够，你怎么看都不够，多想把你绑在我手上，让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他的话语像鼓点打在我的心上，我没办法回避，只能挣脱出来，走到外面，他还是不肯放松我的手。
　　我摆脱被他捏得有些发红的手，说：“我们还是兄妹的关系吧，适合这么近的沟通吗。”
　　“你在意吗？如果在意的话，我明天就澄清我们的关系……”他的姿态让我稍稍有点紧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要忙政务的吧，还是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下了逐客令，心想他应该会离开了。
　　但是他却说“聚仙斋本来就是我的寝宫，我让人把奏折抱过来，我到这处理公文就是了。”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脸皮却渐厚。
　　我这个院子不大，分前院后院，前院负责伺候洒扫的人住，后院一个正屋，两个厢房，就只有我一个人。
　　叶煜来了肯定占了主屋，我便去了西边的厢房，每天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间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是夜，我睡不着，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叶煜也在这。头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所以说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不可能的。那年的那个晚上，月亮也有这么大。
　　“聚仙斋这个名字太土了。”我说。
　　“你想换个名字？好啊”叶煜的声音在月光地下有些飘渺。
　　“你觉得落英阁怎么样？”我是故意的，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夜晚，我是故意的。
　　“我们难道就不能让伤心的事情过去，就记得那些美好？”叶煜的声音里听不清冷暖，但他的表情绝对不能算开心。
　　“如果你能放我走，我们就不必谈起这一切了。”我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连我自己都有些讨厌这种高傲。
　　“明天如果是满月，我就放你走。”叶煜声音也变得清冷了。
　　明明今天已经是十六了，明天怎么可能会有满月。
　　叶煜的背影看起来很宽阔，很难想象他当初是怎么背起我的。

　　叶煜住到我这里大大小小的闲言碎语简直不要太少。骂我妖女狐狸精的倒是其次，说我又蠢又丑真的是不能忍。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居然说我怀了叶煜的孩子。真的是气得我不行。
　　我气还没理顺，那毒妇皇后就来找我的茬了。也是智慧，就趁着叶煜早朝的功夫，刘毒妇浩浩荡荡带着一批人过来给我颜色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宫怠慢了妹妹，妹妹为何从不去我宫里坐坐呢？”还未坐下，刘妃就一脸真切得问我这问题。
　　切、我要出了这院子，你也得有双慧眼能看到啊。我真的恶心这惺惺作态的问候，便说：“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对了，这两天总是恶心想吐，夜里又总是做梦，不知道姐姐怎么觉得的。”
　　刘妃挑眉，感觉脸上挂不太住了，便问不知是什么梦？可否给姐姐形容一二？
　　“梦的内容也挺不错的，就是一头小金猪，抱着个玉如意撞到我怀里，不一会的功夫，又变成一条大金龙飞走了。老梦见这个，我都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神仙了。”我一脸疑惑和害羞得看着刘妃。
　　她的脸色却一片红一片绿，嘴里念念有词，颜色紧张得不行。
　　“这我宫里还有些事，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遣个太医给你把把脉。”毒妇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走路都不能走直线了。
　　我看她走出聚仙斋，乐不可支得笑了出来，叶煜却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我，又把我的手拿出来，给我戴了一只玉镯。说，“今天心情不错啊，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还没来得及问去哪里，他便把我塞进了那个怪异的轿子里。摇摇晃晃了很久，很久不坐轿子了，晃得我想吐，想着叶煜会不会就想让我死在这轿子上，轿子却停了下来。
　　门帘被掀开，我看到了一大片荷塘。莲叶铺天盖地的，荷花也争奇斗艳，美不胜收。我注意到，这次出了聚仙斋的我并不是灵体状态，那说明这镯子是有法力的。
　　我还没问叶煜我们要干什么，叶煜便牵起我，带我上了一艇小画舫。看荷花，吃茶，送莲花状的点心。我趴在画舫的美人靠上，感受着阔别多年的自由，这景色，在昆仑是看不到的，那里常年冰雪，连绿色都很稀少。宫里也是看不大到的，绿瓦红墙，隔绝的不止是视野，也还有灵魂。我真的希望自己能接受眼前的现实，毕竟不是每个灵魂都是自由的。我又不太愿意妥协，我的使命也不允许我做太多拖延。我真的有些累。渐渐的风拂过我的脸颊，我陷入了睡梦中。
　　待我醒来，已经是在回程的轿子上了。我枕在叶煜的肩膀上，环抱着他的腰，我能感觉到叶煜的紧张。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他意识到我醒了，轻轻拿开盖在我身上的衣服。对我说：“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这是梦吧？我好希望永远不要醒来。”我从来就是这样，刚清醒的时候头脑最糊涂。
　　“这不是梦，这是我们的现实。我们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这是天给我的奖赏。”叶煜的眼神半带宠溺。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叶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我的心情却突然一下跌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