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于是当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人参上供了一壶梨花酒。我怀疑地看着他:“先是蚊子后是梨花酒,你究竟哪来这些东西?”
文文从人参袖子里钻了出来,又开始哼哼。
人参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袋子,长得有点像荷包。“这是师父给我的芥子,可以容纳无限。”
我的眼睛高深莫测地闪了一闪,人参心有灵犀,眼里闪过一道光,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团东西。
我处理好那团东西,指了指文文道:“可以把它装进去吗?”
文文惊恐地钻到人参怀里。人参抓抓头:“好姐姐,我们还是来喝酒吧。”
我刚要答应,空弦月突然踢门而入。
晨光微醺,尘土飞扬中他一身青衣高洁如竹。
“月月今天真是英姿飒……”话才说了一半,空弦月已走到我面前,纠住人参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居然给她喝酒?!”
人参被勒得小脸红扑扑的:“有话好好说啊~”
空弦月手一松,人参变回原型摔在椅子上,形状好不凄惨,文文心疼地绕着他转圈。我有点生气了,怒转头对空弦月道:
“你……”
转头时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眼,我又窝囊地没了脾气:“你到底干嘛啊,从昨晚……就怪、怪、怪怪的……”
想起昨晚在浴盆里的事我情不自禁地结巴了。空弦月却一副完全没有那么回事的样子,径自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
“每日早晚服用,一次一颗。”
我怀疑地看着他。
“是慢性毒药,三个月准死。”
我立马拿掉瓶塞吃了一丸。
空弦月轻喟:“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缠着我了……罢,我可以帮你照顾这个东西,但是”他往我肚子看了一眼,“我是不会替那人负责任的。”末了,又补上一句,“我口味还没这么重。”
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奇怪了,忍不住想笑,结果岔了气,腹中丹药倒退回喉间,上下不得,干呕了起来。
终于把东西吐出来时,在椅子上伸腿瞪眼的人参总算恢复了人形,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空弦月看了他一眼,他又乖乖回到椅子上。
我抬眼,又见空弦月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温柔如水地望着他:“你真的愿意照顾它?”
他耳根慢慢红了,侧过头不吭声。
“太好了!”我兴奋地解开腰带。
空弦月吓了一跳,抓住我挥舞的手:“你做什么!”
一团金灿灿的毛东西从我衣带里钻了出来,咿咿呀呀地叫着。
空弦月额上青筋直跳:“你居然把它带来了。”
唔,这团金灿灿的东西,是我们偶遇金黄的人参后再一次偶遇的另一只金黄的生物。无奈空弦月说什么也不肯带上这团东西。没想到机智的人参竟偷偷把它藏芥子里了。
我一只手抱着那团东西,一只手挠挠头:“你不是说了要照顾它的嘛!而且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我们把它带上了……你不是默许了吗?唔,难道你并不知情?”
空弦月把牙咬的咔咔响:“你长能耐了啊。”
那团金灿灿的毛不知死活地往空弦月怀里扑去,空弦月单手提起它的耳朵把它拉开。金灿灿的“那团东西”于是睁着一双呆滞迷蒙的大眼睛在空中转圈。
“臭狐狸……”
我恍惚了一下,才确认了他骂的是那团金灿灿的狐狸。
伸手把它接了过来,我紧张兮兮说:“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袖珍狐狸啊!一把年纪了还不到俩巴掌大。”
小狐狸咿咿呀呀地往我手上蹭。
空弦月从我手里突然又把它提了
起来,往“那个地方”端详了一会:“公的。”
我愣了愣。
三十多年了,他倒是进步了不少,分得清狐狸的性别了。
空弦月判断完毕,看了我一眼,又凉飕飕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小狐狸浑身毛一炸,被丢给了人参。空弦月拂袖,转身就走。
我跟了上去。背后的小金狐咿咿呀呀地叫唤,我回头示意人参别让它跟来。
“喂。”
他站定。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怀孕。”
他的背影不可抑制地“风中摇曳”了一下,转过身时面色有些窘迫:“精灵族只有怀孕时才没有脉象。前几天你吐了,我把了你的脉……”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精灵族的。”
他蹙眉,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但总算没有出剑。
“我不是仙,不是妖,不是精灵,亦非凡身。”
他抿唇不语。
“谪仙。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吧,盘古开天辟地以来,除了蓬莱那一位,我还是头一个。”我拂过额头,现出额上红莲,“这是谪仙印。”
“早点睡吧,药还我。”他面无表情,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视线有些模糊,我拢了拢袖,转身就走:“不给,以后说不定用得着呢!”
当夜洗漱完毕正要回屋,于转角处,瞥见木板上多出了一个黑影。我垂眸继续向前走,脚步时疾时徐,拐角时闪身入暗处。待黑影迫近时出手,一指点在来人眉心。
借着月光一瞧,阿弥陀佛——一个美丽高挑、金发碧眼却赤身裸体的少女手握匕首,以一个手起刀未落的姿势定格在我面前。我定了定神,见她双脚干燥开裂,已经渗出血来。她强作镇静,却又实在掩饰不住惊慌,呼吸开始有些困难。
“鲛人?”
她嘴唇苍白,对着我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鲛人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她跟了我这段路,也着实辛苦。我吃了几万年饭也不是白吃的,便弯腰把她背起,又回了浴室。
入水时她舒服地叹了口气。水光潋滟,隐约可见水底下她的下半身化为鱼尾。若隐若现的青色鱼鳞从她的脖子一直蔓延到双颊,妖冶十分。
我点亮了烛火,身后响起她如琳琅珠玉落盘的声音:“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吧,鲛人。”
她抿了抿唇,道:“我不允许你们到鲛人岛去。”
“我们此行并无恶意,确实是有要事在身。”
“借口!你们人类最是阴险狡诈。我不会让你们伤害鲛人岛的子民的!”
“是么,可是,我们都不是人类呢。”
她有些吃惊,定定看了我半晌:“堕仙……步狐上仙姽婳?”
瞳孔猛地一缩,我疾步上前,“你……”竟然知道。
她冷哼了声,神情倨傲:“三界六生之内,九幽十类之中,有什么是鲛人所不知道的。”
“鲛人虽博学,但堕仙之事,是天界隐密,寻常鲛人不可能知道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冷笑了声,不答。
定是鲛人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吧,既然这样……
“帮我个忙。”我向她行礼道,“我的一个很重要的人失忆了,需要借你们的宝物观尘境一用。我知道此境乃鲛人族圣物,不得外界。但是……请你帮我,将它偷出来。只要一下子就好,用完之后必定完璧归赵!”
她瞪了我一眼:“你还真敢说呢——门都没有!——啊!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大叫:“我的尾、我的尾怎么变不回来了!”
我低着头,脸色阴沉,手中燃着一簇鬼火:“你必须帮我,否则,你就要永远失去你的尾,永远像你所嫌恶的人类一样用双足行走,永远活在干燥难耐的陆地上了。”
她急得发抖,奈何因为我施的法术而动弹不得,眼中雾气腾起:“即使这样,我也绝不受你指使!你身为仙,心地手段如此卑劣,难怪会被罢黜!我先前不信你会做害风无衣流产的事,没想到你果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徒!”
“恶徒,罢,那又怎样,为了桑桑,纵是杀人放火,纵是颠覆乾坤,我也愿意做。”
衣袖拂过,鲛人化为一把鱼骨扇浮于水面。
“你什么时候肯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变回来。”
——————
次日,船将将入海。于港口与船翁道了别,买了几个会驶船的,购置了一些粮草衣物,由此便入海了。
海水悠悠荡荡,浮浮沉沉托着半抹朝阳,霞光清浅,于地平线慢慢渗出,淌在鱼白的天际,淌在海上的浪花碎边上,半是温和,半是晃眼。
我停住脚步,不远处空弦月倚在一棵杏树下,杏花扑籁,划过白瓷般的面,一派清秀隽然。他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声,那人连连应着。末了,又笑着说了句什么,空弦月嘴角漾开,似深深潭水遇上春日杏花,蓦地漾开一抹动人艳色。
那人走开,他偏过头,看见我,原本的自在神色顿时添上几分不自在。
我弯了弯眉,走上前去:“今天天气甚好。”
“……”
我咳了一声:“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他的耳根慢慢红了:“是在下想太多,冒犯了。”
我惊叹:“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彬彬有礼了!”
他当作没听见我的话,蹙眉道:“你昨晚的话当真?”
我眼里浮出笑意:“千真万确,你瞧瞧我,这相貌这身段,可不是一位谪仙般的人物?!”
他低声笑了,笑声入耳温和:“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这个啊……”
“要入海喽——两位船主快快上船吧!”那边船夫已准备就绪,吆喝着催促。
“来了。”我应道。
“不对啊,怎么是两位船主,分明船主只我一位。”我嘟囔着,踢起脚边碎石。
我们并肩朝岸边的大船走去,朝阳已完全喷薄而出,霞光染红了天空,染红了海水,染红了他牙色的衣摆,也染红了我的双颊。
一脚踏上船,一团金灿灿的东西便迎面扑来,咿咿呀呀地蹭着我的脖子。蹭着蹭着,那团东西脊背一僵,一身的毛顿时炸了开来,脚一蹬,就往空弦月扑去。
空弦月接住,提起他的一只耳朵:“这么热情。”空弦月揶揄道,“可惜我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后脑勺淌下一滴汗,这家伙,,,没有印墨半分的爱心……
小狐狸愤怒,露出尖牙,伸出九鹰白骨爪,在空中拼命比划着:“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我来翻译一下,它说要划花你的小脸。”
空弦月闻言,转身走近栏杆处,栏杆外是涛涛海水滚滚浪花。他抬手,小狐狸在半空转了一圈,面对着大海,从头到尾哆嗦了一遍:“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呀!!!!”
鉴于这句话太过粗暴,此处不予翻译。
空弦月恶趣味的晃了晃,小狐狸从头到尾又哆嗦了一遍,身子骨软了下去。
它被吓晕了。
我上前夺过小狐狸:“你跟一小狐狸置气,羞不羞。”
他闻言,轻轻一笑,束带当风,眉眼流转过一抹笑意:“让姽婳姑娘见笑了。”
文文也冒了出来,文文文地绕在他身侧,为小狐狸打抱不平。空弦月慢悠悠地一眼看去,这时人参刚好撩帘子走了出来,文文又颤巍巍缩回了人参怀里。
人参搓搓手,和蔼可亲:“早饭准备好了,大家来几口?”
大伙儿也不拘束,围了几个桌子,此起彼伏的喝粥声。
我问船夫还有几日到鲛人岛,船夫抓抓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只知道要往南走,能不能碰上还得看运气。”
我摸了摸怀里的鱼骨扇,有些发愁。夹了块菜花放到人参碗里:“多吃点,瞧你瘦的!”
空弦月看了我一眼,神色古怪。
我忙夹了块递过去:“来来来你也多吃点。”
他没应声,低头喝粥。
隔壁桌的划上拳了。
半晌,他抬头问我:“你怀里放着什么。”
我嘿嘿笑了声,拿出怀里的鱼骨扇摇了摇:“你看这是啥东西。”
他接过,看了一下:“一股鱼腥味儿,”翻来覆去端详了会:“这扇子倒是很有灵气。”说着,看了我一眼。
这一眼颇具深意,他究竟看出端倪了么?应该不可能吧,就算他法术太厉害,毕竟只是一介凡人。
“你会变幻之术?”
我生生给震住了:“大师威武……”
“哪条鱼得罪你了,给你折腾成这般模样。”他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这可不是一般的鱼啊。”我拿过鱼骨扇,手腕稍稍用劲,扇面斜斜撒开,黑的面,白的骨,隐隐泛着银色。
人参凑过头来:“哦?怎么个不一般法?难不成是条美人鱼?”
我再一次生生地给震住了,睁大了眼看人参——这是条人精吧?!
人参突然“嘿呦”了一声,抹了把脸娇羞道:“姐姐你别老瞧着人家啊。”
我搁碗撂筷子起身:“空小月你过来,有事商量。”
人参蹭蹭蹭跟上来。
“你留下洗碗。”
人参:“……”
我拉着空弦月到屋里,将人鱼的事给空弦月说了,省去了不该说的部分。他听后不禁多看了我几眼:“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恢复原形?”
“等她答应了啊。”
“你把她弄成这幅模样,她如何答应你?”
“我每天都会给她一次机会的。”
他揉了揉眉心:“你先让她出来。”
“也成。”手指虚空一划,却生生止住,我偏过头看他,弯了弯眉,:“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先出去。”
他摊手,清风盈广袖,竟是懂了:“好。”便走到屋外,把门带上了。
虚光划过,人鱼姑娘变为人形,白花花晕倒在地板上,我拈来一件长袍把她裹好。想了想,又拈来一件厚点的难看点的,把她又裹了一层。
正系好腰带,一阵耳风袭来,劲道竟是极大。我抬手钳住她的手腕,一指点在她的眉心。
她气急败坏,眼中分明有泪:“贱人,你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比如——烤鱼,做骨扇。”说着,我倾身,挑起她的下巴,“要我演示一遍你看看么?”
“你……”
门外空弦月试探性地咳了咳。
我凌空一指,门开,晴空朗日,清风徐来,翩翩公子风姿刹踏,转身时泛青的长发被风拂起,拂过牙色衣襟上的竹叶暗纹,拂过我千万年来的绵长心思。
眉敛山锐,眼阖水烟,他的眼光扫过我时,我心中一跳,两颊竟热热烧了起来。
他拂袖,走了过来,对人鱼姑娘道:“允许在下扶姑娘起身。”
人鱼却紧紧盯着他,面色古怪。
搀扶之间已知晓她受制于我,他面有歉意,一派矜持有礼:“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人鱼见他这番态度,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恕在下冒昧,姑娘可知,如何去往鲛人岛。”
人鱼红了红脸,复又坚决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呢?”
人鱼怔了怔:“因为你们不安好心!”
空弦月不反驳,反问道:“素闻鲛人族博古通今,善良好客,不知是否……”
“当然是真的!我们鲛人族是世上最优秀的种族,族民都是勇敢智慧,热情好客……关你什么事?!”
“既然鲛人族热情好客,那么除了人类之外,别的种族怀着善意的到访,你们还欢迎么?”
“自然欢迎。”
“多谢姑娘,还请姑娘带路。”空弦月行礼,笑意盈盈。
人鱼瞪圆了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我接话道:“你不是说了,除了人类之外,别的种族怀着善意的到访,你们都是欢迎的么?我们这行人中虽有不少人类,但想去鲛人岛的,没有一个是人类。”
“胡说!他分明是人!”人鱼姑娘蓝莹莹的水杏目睁得圆圆的,两颊因激动染上一层绯色。
“他虽为人身,可是,你未曾听说过神仙下凡历劫一说么?”
人鱼狐疑看了我一眼,又打量着空弦月。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位上神么?”我喉咙干涩,一字一句说着,
“我方才见着他,便觉着……他与画像上的树神长得极像……你、你是说,他就是树神扶桑?”
空弦月闻言,脸色骤变,他望进我的眼,眼中却是一片迷茫。
我颔首,扯出一个笑: “不然你以为,我好歹是一个谪仙,会为了一介凡人,费尽心思寻找鲛人岛么?”
“怎么可能,树神扶桑,早已元归太虚,与洪荒共灭。”
我一指点在她的眉心:“你可寻他的神脉。”
她急步上前,拉过他的手,食指点在他的掌心——
一条银色脉络弯延,隐入袖中。
我闭了闭眼,定下心中浮躁不安:“自那场战争后,树神扶桑再无踪影。神仙们都以为,树神战死。殊不知,树神人形虽灭,其神脉仍飘缠于本体中,有一纨绔狐狸将其救下,养于其误酒阁中。树神复苏后,忘却前尘。那狐狸告诉他……他叫桑桑,是她种的树,第一次修得人形。”
空弦月满脸迷茫,似乎听着别人的故事,只蹙眉不语。
人鱼喃喃:“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相,竟是这样……”忽然又走到空弦月身前,拜下身去:“人鱼族……嫡系长女晚芦,拜见树神扶桑。”
东海之上,日出于扶桑之下,拂其树杪而升,扶桑树,也是神,人,鬼三界的连通大门。扶桑树之主,是树神,树神生于蛮荒时代,吸取天地精华而生,自盘古开天辟地之时,自太阳诞生之时出现。与女娲同辈,与东皇太一比肩。没有名字,人们便以树名唤他——扶桑。是啊,他是树神扶桑。根本不是什么桑桑,更不是什么第五印墨,什么空弦月,他是上古树神,扶桑。
所谓桑桑,不过是我在漫长无望的日子里编造出来的,一个谎,一幕戏,抑或是,一场梦,而已。
额上如火烧,眼前一片猩红,空气中漫开一股血腥味。
“姽婳!”他疾步上前扶住我,用袖子去抹我额上的血。
我指着额头:“不是说了么,我是谪仙嘛,这是谪仙印记,稀罕着呢,没见过吧。知道我为什么会被贬谪吗?史书上说是因为害了玉帝之女,战神之妻的腹中胎儿。呵,不是。怎么可能是。这么粗浅的借口,不堪推敲的证据,怎么瞒得过那些人?我有罪,我骗了你,我隐瞒树神行踪,为了一己私欲。我是非得贬谪不可的,但我是西王母的亲孙女啊,西王母能为我做的,只是安一个,比这轻多了的,好听一点的罪名给我。这也算是给我和她,留点颜面了。”
他此刻的表情似乎隐在雾里,雾气氤氲,看不真切,我想起太虚河边初相识时,也是这样的雾。河对面他的面容隐在雾气中,似乎笑了,风姿刹踏,那一幕已暗喻下了永生,我们终将隔雾相望,他终将是我,求之不得的执念。
我伸手去想触他的眉,手却在半空止住。
“啊啊啊——厨房起火啦!”人参尖叫着夺门而入,一手拿着洗碗布,一手拿着碗。见屋里这架势——一个跪着的不知是谁,一个被扶着的面色凄惨,一个扶着人的面容模糊——于是碗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人鱼起身:“晚芦愿意带两位到鲛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