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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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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反复,写了又扔,扔了又写,耗了许多上好的纸墨,却终究未写出一个字。
看着苏锦这般纠结不止的模样,那双描画精致的双眉微微颦蹙,苏氏忍不住出言地道:“太子在外行军打仗,烦琐事切不可多写,免得使他分了心思,只管挑重点的讲便是,其他的,等太子顺利归来,你们夫妇俩再续也不迟!”
苏锦听了阿娘这般劝导,心中细细思索了一番,也稍稍有些明白了。
最终只在信笺上草草写了几笔,“有孕,安好勿念。”就吩咐了信使送往太子殿下处。
宫中喜事尤善双喜临门,魏王迎娶侧妃的时日将近,宫里正是忙上忙下的时候。
觅松徐徐地说着近日的状况,苏锦正在御花园里散步,趁着日头不算太大,自阿娘进了宫后,她成日里闷在宫里甚是无聊。
听说御花园里的海棠开出了新鲜的花色,她总算寻了个借口出了长信宫透透气,可阿娘硬是不放心,非要跟在身边。
“殿下,如今日子也快到下月初三了,这扶桑姑娘还真是走运。”觅松嘴上如是说着,心里甚明白这李扶桑的境遇如何,皇后陡然失事,她却未有牵连,实属是幸运至极。
苏锦联想着那日在建章宫,皇上便说要将李扶桑赐婚于魏王,可看着他面上的情形,仿佛不是怎么满意这门亲事。按理说,以李扶桑的容貌与才情,做了魏王的侧妃不免有些委屈,且皇上亲自指婚,更是荣耀。
怎么魏王,却还是不乐意呢?
可一边的昌顺侯夫人没有见过那场面,自然不懂其中的微妙,只拉了苏锦的衣袖,宽慰道:“可好了,这下她嫁人了,对太子殿下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苏锦这一厢,却没有昌顺侯夫人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魏王此人如何,她并不清楚,只是从阿瑞那边来看,定是个有城府的人。李扶桑她却是清楚不过的,与太子青梅竹马,即便是现在心里还有没有太子殿下,也是两说的,如此不情不愿的两人凑在一起……
苏锦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昌顺侯夫人看出来苏锦的心不在焉,扯着苏锦边走边道:“你还有何放不下心的?要我看,魏王那人,哪点都和李扶桑那个丫头登对的很,你不要多心了。”
“阿娘……”苏锦正想开口对昌顺侯夫人捋一捋其中的原因,就瞥见转角处徐徐行步的一行人,正是他们口中正谈论着对象。
多日不见李扶桑,苏锦却觉着她容貌妍丽更甚从前,似乎没有因为皇后的失宠影响她分毫,左右跟着两名婢女服侍在侧,腰间的豆绿宫绦软软地系着杏色宫装,颇让人眼前一亮。
李扶桑亦看见了身前的苏锦,盈盈一笑,便款款拜了下去,软软糯糯地声音听着耳里腻人得紧,“太子妃殿下万福,夫人万福。”
苏锦不得不承认,李扶桑大家风范,周身气韵不容忽视,便是那满园入目的花开海棠,都生生地被她比下去了三分,苏锦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道:“免礼。”眼神却是看也不愿看到她姣好的面容。
李扶桑浑不在意,莞尔勾唇笑笑,起了身,纳了纳手,就站在原地道:“殿下好兴致,今年海棠开的甚好,不知是否比得上海棠宫呢?”
玉萱夫人处的海棠可谓是集了天下之罪,皇帝召集了朝野上下的能人花匠,尽来培育海棠宫的海棠花儿,苏锦原本的兴致却在瞧见了李扶桑之后,甚是缺缺,只不冷不淡的答道:“扶桑姑娘不久即大婚,本宫倒还未当面道喜了。”
李扶桑又是欠身一福,噙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不碍事,殿下有孕在身,当是扶桑送上贺礼才是。”
苏氏冷哼一声,横扫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冷言冷语地道:“那是不必了,太子妃怀着龙裔,上赶着献上的贺礼且不谈,亦是不差你这一份的。”
“望殿下不要嫌弃扶桑贺礼粗鄙。”李扶桑似是对苏氏的话置若罔闻,一言一行毕恭毕敬,教人挑不出一丝差错来。
“扶桑姑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苏锦一刻也不想与李扶桑多纠缠下去,不管李扶桑此刻是示好,还是暗藏深机,她都不想去深究,只想着要赶紧离她再远些才是。如是想着,便转身欲离去。
已是入了秋的季节,暮色开始四合,苏锦转身离去,掠过扶桑眼中暗暗含恨的视线,一片汪洋的海棠花色里,掩埋了众人心中的小心思。
“殿下,”苏锦不过将将疾步走了两下,就被身后一直未挪动脚步的李扶桑唤声怔住了,“殿下当真还认为邵初凤一事是扶桑所为?”
苏锦并未作声,但也收住了脚步,静待她接下去究竟所想说些什么。
李扶桑微眯了狭长的凤眸,微微有些犀利的眼神滞留在苏锦一身华丽宫装上的凤尾,沉了声,听不出一丝情感,道:“殿下与玉萱夫人谋划之事,扶桑愿推波助澜。”
她如此殷殷切切地凑上来,苏锦只警惕地睥睨了一眼,心下思忖万千,终究是不冷不淡地随口道:“扶桑姑娘还是安心做个新嫁娘吧。”
说罢,那开得正浓的海棠花儿,娇艳欲滴,可苏锦,已是无心再赏,一敛袖便转身离去。
苏氏仔细回想了适才李扶桑的话,总觉得其中应是有什么端倪,搀扶着苏锦,忧心忡忡地道:“阿锦啊,我总觉着李扶桑如此贸然,你万万得小心,尤其是肚里的孩子,无论她送了什么来,你都得须防着点。”说着,目光便投向了苏锦已有些微微显怀的小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小外孙。
只希望她的阿锦快快诞下孩儿,太子殿下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一家人团聚,便都是好的。
三人回了宫时,觅松眼见就瞧见了皇上身边的崔女史伫立在殿外,心里明了应是皇上摆驾了长信宫,便对走在后头和昌顺侯夫人絮絮叨叨的苏锦道:“殿下,奴婢看见了崔女史,应是皇上来咱们东宫了。”
苏锦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却未曾发现原本一直搀扶着自己的阿娘,却有些不自然地放了手,直到她走过了两三步发现身后的阿娘还留在原地,疑惑地道:“阿娘,怎么了?”
“不碍事。”昌顺侯夫人摇了摇螓首,鬓间独独斜插者的红宝石步摇叮叮当当清脆作响,苏锦这才注意到阿娘头上的步摇甚是好看。
真心地赞道:“阿娘戴着的步摇委实相衬,亮丽许多呢!”
苏氏有些不自然地捋了捋步摇的流俗,小心翼翼地拨开了缠绕的发丝,伸了食指在苏锦的额上一点,“你啊,阿娘一把年纪了,哪里就被你说的这么夸张?”
调侃了几句,崔女史亦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行着叉手礼对苏锦与苏氏二人一福。
崔女史于苏锦而言乃恩师,她自然是不会轻视了崔女史去,更何况女史是贴身服侍着皇帝,苏锦与苏氏亦还了礼,问道:“女史在这可是皇上有何事?”
“皇上正在里面。”崔女史垂了脑袋,不卑不亢地道,时有晚风拂过轻轻扬起,苏锦听了崔女史的声音,却感觉如同这晚风无二。
“父皇想必是就等了会儿,儿臣便进去给父皇请安。”苏锦刚要伸手推门,指尖还未触及到长信宫雕花菱格木门,便被崔女史扬手拦下了。
“不可,皇上吩咐了微臣,不许任何人进来,即便是太子妃殿下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