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刀客》落瑾下时

16、山中不留无用之人

　　“一言为定。”
　　尤不思走后许久。
　　常断刀起身推开屋后窗扉，一眼便是突起的小丘，一块歪斜的木板，上刻老马之名，还沾着湿气的新土下，连常断刀的梦想，也一并葬了。
　　流煞刀虽已易主，然常断刀毕竟曾是一名铸刀师，深知刀之灵性。流煞刀虽为更为强大的力量折服，然刀魂未醒，那涂斐欲人刀合一用以得心应手却还差的远，想必接下去便会遇着一个大的关卡，而此关卡，年少的常断刀也曾遇过……
　　眼眸含情，似悠长深远起来，半响，眨眨眼，那眸子里的东西却已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至此，常断刀便在匪帮中正式的入住下来，然而他却再也没有见过涂斐，更别提那把他心心念念着的流煞刀。
　　涂斐乃一帮之主，坐拥偌大阿堵山，便不去提及遍布四海的分舵和商铺，也知此人身份地位皆无比尊崇，自己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硬闯匪帮，竟能得见他一面，果真如尤不思所言，自己身为流煞的主人，因而，占了莫大的便宜。
　　如今，如今呢？
　　虽然与那尤不思做了约定，可自己初入匪帮，毫无建树，与那人天差地远，单就身份而言，自己便是毫无资格见大当家面的。
　　在自己小院中歇了几日，常断刀也没再见到女帚和倌黛二人，想来那二人当是被遣下山了，暗自苦笑一声，果然如尤不思所言，山中不留无用之人。
　　翌日，常断刀一早起来便到后院中为老马清些坟前草。
　　突然想起那日尤不思三人绘于自己身上的图文，凭着记忆就这般思量一回，一指一划，一字一句，忽而便在脑中连贯起来，顿时如入清明，手脚不自觉依样画葫芦比划起招式，那回刀堡的玄风十六式竟就这般被突然醍醐灌顶的常断刀似模似样的耍了个遍。
　　玄风十六式罢，常断刀胸中一口郁气而出，虽然所记招式口诀有所模糊和残漏，只不过勉强的使完一套刀法，然凭常断刀使刀十余载而闻名江湖之能，却还是不得小觑。
　　回刀堡刀法精深博大，曾一度失世，后得回刀堡老祖“开山辟”一夜梦醒，竟将梦中之景一幕幕描下，历时五年，方才得一本回刀堡玄风十六式秘籍。回刀堡中人难有练至十六式之人，便是能使出十五式的也不过一个回刀堡门主风无定。
　　风无定此人十分自负，年少轻狂时便以一刀挑了梳江最大的漕帮，结仇几许，也皆因回刀门在武林中根基稳固而相安无事至今，然而此次却是不知何故得罪了阿堵山，竟被高长极拿走了从不外传的玄风十六式刀法秘籍。
　　常断刀想到自己险些身亡的那次遭遇，若不是老马耿耿忠心，此刻自己已在阎王殿中了。
　　思及老马，常断刀眸中划过一丝怅然，转瞬即逝，片刻后又是旁人猜不透的深邃。
　　丢了手中用木块削成的刀，常断刀抬手将散乱的乌发束起用一根色泽陈旧的黑带捆扎紧实，洗漱过后，便欲前去饭堂吃早食。
　　才出了门，便远远见到尤不思急匆匆的走来。
　　常断刀猜想尤不思此行必是有事交予自己，便收回脚步，停在门口等尤不思。
　　尤不思一路赶来气喘吁吁，见到常断刀就站在门口有些惊奇，却也顾不上别的，拉住常断刀便道：“大兄弟，你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常断刀一凛，正色道：“何事？”
　　“你也知我们匪帮不止一处盘踞点，此次有一件要事便该你去办，若办得好了，与大当家见面的机会便增了一分，你意下如何？”
　　常断刀点点头，道：“你说吧。”
　　尤不思神情便有了几分严肃，捻着八字胡侧身望向一边，“我们进屋说话。”
　　“嗯。”常断刀便转身推开门朝屋内走，尤不思跟在后头，见屋中整洁光亮，不禁悄然点点头，眸中对常断刀有了几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