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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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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梦见他
在冰冷的水里,趴在死人尸体浮在水面,在黑夜里绝望望着夜月。忽然听见,琉璃在前面的小岛上吹着曲子,那是用牛骨磨成的笛子,不过一尺来长。他心里渐渐安心不再绝望,他想见见琉璃朝着笛声的方向划去,然而那岛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拼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寸寸沉没下去。他无助,拼命的捶打着面前浮尸,哭得像个孩子,这才是正真绝望,你明明以为自己抓住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最宝贵的东西。结果,再一次失去了它,活着真不如死去。他泪流成河,冲着惨白的月亮捶打着自己胸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分明是凌迟是煎熬,他想到了死,可是父兄的嘱托,他们用命换来他的重生,他如何能随意支配,从此以后他就真的只能为他们活,他自己已经淹死在当年那日的海水里了。他惊醒过来,全身冒着冷汗,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正是中秋,苍白的月光一泄千里,他满目所过都是莹白惨淡的光,好像铺了一地的悲伤的芦苇絮。
“咳咳……”他垂头深叹口气,起身,披上白裘一个人坐在塌延上,总有一天他会因内心干渴而死,总有一天他会被安家数十口命给压死。
他咳过后,苍白的脸因为咳嗽而显得红润起来。
他不敢再去睡觉打算坐到天明。当年安家惨案,安家船业从此没落,得意者无非是他。这些年他借着安家的生意,暗地探查过了他的底细,所知也不过只言片语。他不相信眼睛看到的,只相信直觉。
他身边有多少人可信?又有多少人藏在背后放冷箭,他真傻啊,平静顺利了这么久,就真以为自己能保护一个人,爱一个人,呵!他这样的人早就没有了幸福的权利不是么?居然一度想着结婚生子,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至极!”他苦笑捻了黏着狐裘的手苍白秀丽,手腕骨很细,完全是只书生的手。
月白的睡袍平铺在塌上,他乌发如墨眉心微皱,深如黑潭的眼底全是将死的绝望。
他如何能死,他死了,她们就死了。即使活在十八层地狱里,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活着,即使心死了,化成了灰,即使活的连心都烂掉了他也要活着。死了般活着,为了那些为他死去的人。
他苍白的脸上是尝尽世间疾苦的悲凉,早已不会流泪。
他垂着头,表情凄悲,喃喃自语,“琉璃,要是你没遇到我,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