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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未央(下) ...

  •   而此时,炼剑室内室。

      一浑身黑纱裹住的男子立于炼剑池的边缘,静静打量着那悬空底座上发出淡紫色光芒的物什,那是一颗淡紫色的温润圆珠,他只瞧着它浑体透明如水晶般,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出独特的光芒,这如同夜明珠般的圆珠是何物?魏苍桥死死守住炼剑室莫非就是为了此珠?他双眼微眯,是何物,取了瞧瞧便知道,他左脚轻点地,顿时身形而起,正向着圆珠方向而去的时候蓦地神色一紧!他于半空中忽然改变了方向!迅速的撤到剑池一边,面罩之下的嘴角轻扬,转过身,看着方才凌空一掌向他袭来的人——魏苍桥。

      :“宵小之辈,竟敢来我沧阳窃取我沧阳宝物!”魏苍桥手指黑衣男子,忽而大声喝道,他方才以蕴含其七成内力的一掌逼退这人,此时只觉真气涌动,如同汹涌澎湃的河水倾泻而下,在体内奔腾不止!那黑衣男子眼光看向斜前方的圆珠,手移向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这软剑不正是天煞派左护法欧阳华的护身兵器么?!

      :“哼,今日我定不会放过你这贼人!”魏苍桥双目怒睁,死死看向那似曾相识而神色淡然的双眼,体内真气澎湃,却显得有些凌乱起来,他强行将其引导至双手上,接着一跃而起,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向那黑衣男子攻去!那黑衣男子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一把软剑使得那是一个行云流水,将自身护的严严实实,寻不到一丝间隙!可明显他不欲硬拼,只是用软剑将其力道拨至一旁,仅求自保罢了。

      二人于半空中打斗的正酣,丝毫未曾主意拐角处一袭淡绿色长衫的身影将二人的招式全都看了真切,那人如繁星般灿烂的黑眸此刻布满了震惊!仿佛刚刚认清了一件极为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般,手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唇,踉跄的后退几步,她复而看了一眼悬空底座上的紫色圆珠,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待得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身白衣的沈修宸步伐略带不稳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时,他看见本蜷缩在墙角的姜璃此刻却躺在房内唯一的一张床上,仿佛睡的正熟,他转身和上门,走至床边便脱去外衫躺在姜璃身边,扯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没过多久便听到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阵火光,有人拍着门扉大声嚷道:“表哥!表哥!快开门!”

      沈修宸此时才睁开迷蒙的眼下床开了门,刚一开门只觉眼前灯笼的光亮实在太过于耀眼,不由得拿手遮了遮,他唯怒道:“不知魏公子半夜三更扰在下休息所谓何事?”

      此时姜璃仿佛也被这喊话声惊醒,她披着沈修宸的外衫走至门口,倚在沈修宸身上柔声道:“公子,这是怎的了?”此刻她刚刚醒,一副小女儿娇憨的模样,一双眸子是既带着迷蒙又有几分娇羞,欲语还休的模样竟叫门口带着一堆沧阳派弟子的魏泓给看呆了,他怎不知府上何时多了这个美人?

      :“无事的,怕是魏公子在寻些人,你若是困了便先回去歇着吧,”沈修宸也是温柔款款的模样,他拢了拢姜璃身上的外衫,“如今入秋,晚上寒气重,你可是多注意些。”

      姜璃点点头,正是施了一礼准备退下的时候却听魏泓突然道:“且慢!”他小走几步至姜璃面前,接着灯笼的烛光细细的打量了她良久,才缓缓道:“沈公子一直都在房内,未曾出来过?”

      姜璃的脸瞬时染上了点点胭脂红,烛光照耀下分外动人,她羞得不知说什么好,忸怩了半天才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捂着脸躲在沈修宸身后再也不说话。

      魏泓自知此女定是父亲派来伺候沈修宸的,那定是信得过的,现下也无法再盘问下过,只得不情愿的抱拳道:“沧阳派中进了贼人,这贼人武功极高,竟将我父亲打伤,是故表弟特带人巡查,望表哥多多防范!”说完便大手一挥,转身领了人便要走。

      :“无碍,慢走,不送。”沈修宸笑的温润如玉,也抱拳施以回礼。

      二人眼见一大群人消失在拐角处后,沈修宸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他忽而站不稳,忙去抓一旁的门沿,结果却握到一只细腻光滑的女子柔荑。

      他回头看,只见姜璃笑意盈盈的托着他的身子道:“沈谪仙,我这样,可算是还你人情了吧?”

      话说那魏泓带领着沧阳派的几大弟子在整个沧阳派内仔仔细细的训了一番,就查将园子翻个底朝天了也未曾发现有贼人的踪迹,莫非贼人便真的化作蝴蝶飞走了?找了半宿实在毫无所获,便散了众人,独自前往魏苍桥的房间,此时恰好几名大夫从房内出来,魏泓忙抓住其中一个狠声道:“我爹伤的可重?治不治得好?”

      那大夫吓得直哆嗦,断断续续道:“我们......我们给令尊号过脉,发觉其虽未受什么外伤,可体内真气不稳,四处乱窜,若是不想个法子将其引导而出,只怕.......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说!”魏泓加大手中的力气,那大夫吓得直吞了好几块唾沫回到道:“只怕会真气冲破各个穴位而出,轻则瘫痪,重则........身亡。”

      魏泓呆在原地半晌,才缓缓松开手,那大夫跌落在地赶忙爬起,磕头道:“老朽定当竭尽所能护令尊的周全!”魏泓只是不咸不淡的点头道:“是该尽力,是该尽力呀!”随即挥手让这几个人退下,这时其中一个大夫大着胆子道:“魏公子,令尊这几日需在床上静养,切不可到处走动,切记切记!”

      魏泓只是应了声。便转身进了房间,刚踏入卧室就见魏苍桥床前跪了少说也有十多个身着各式花色的女子,一个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都拈着手帕擦拭着眼角,不知这泪水又有几分是真心?

      :“都哭什么哭!我爹还没死呢!一个个的都跟我滚出去!”魏泓被女人的哭声扰的心头烦躁,冲着这群莺莺燕燕吼道,这群女子忙掩了面一个个抽噎着退下,好不容易待房内安静下来,他这才大步至魏苍桥床边,一撩长袍关切道:“爹,您感觉可是好些了?”

      魏苍桥本在闭目养神,此刻才微微睁眼,嘴唇翕动,他忙弯下身来去听,只听魏苍桥断断续续道:“那人,可.......可是沈修宸?”

      魏泓摇摇头,他眼前仿佛又浮现那淡绿色少女的娇羞模样,不由得心神荡漾:“据爹派去的那个婢女所言,他倒是一直在房内未曾出去,爹,这婢女是谁,可信得过?”

      魏苍桥不言语,半晌只道:“怕不是他,那人所持软剑我瞧着眼熟,好似是天煞派左护法欧阳华的贴身兵器,莫非天煞派已知晓我沧阳得此秘宝之事?”话未尽便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半晌都接不上来气,“泓儿,大夫怎么说?”

      魏泓端来一杯热茶,吹了吹递给他,替他理顺了气息才道:“大夫说爹最近太过劳累了,所以运功之后真气不稳,这几日需到走动走动活络下筋骨,不可卧床过久。”

      :“那炼剑室可布置好了?”

      魏泓只得点头,“一切孩儿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爹身子好了再去取那绝世武功的秘籍了。”

      床上的魏苍桥无力的笑了笑,他叹了一口气,拍拍独子的肩膀,道:“泓儿,爹是真的老了,这一番打斗竟让爹伤成斯般,哎,你说说,若不是爹老了,怎会如此不济?”

      魏泓只是低头,瞧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轻声道:“孩儿也不知,也许真如爹所说,爹真的年纪到了吧......”

      而此时,沈修宸房内。

      姜璃借口准备洗漱的物什早早的离了房间,走之前还特意将门窗关了个严实,而沈修宸双腿盘曲于床上略略调息后,便着手解去身上的内衫,只见他胸前除了几道明显的陈旧伤疤外,新添了一个手掌印,那手掌印泛着诡异的深紫色,明眼人一瞧便知是新伤,而且他能受如此一掌却还未吐血昏迷的,倒也是奇人一个了。

      :“这老狐狸倒也不愧为一派之主,竟然能将我伤成这般。”沈修宸喃喃道,他嘴唇泛白面色极差,方才与魏苍桥的一番打斗中他自知以他如今的修为,定不会是拥有几十年身后内力的沧阳派掌门人的对手,是故未曾正面硬拼,一直凭借着欧阳华软剑的巧力将来势汹汹的掌劲拨开,一来可以避免正面迎敌,二来还可借此隐藏自己的身份,三来可以挑拨沧阳派与天煞派的关系以维护隐阁的安全,这一石三鸟之计岂有不用之理?料想他再三躲避却仍是正中了老狐狸一掌,自知取珠无门这才寻了个机会遁了。

      如今怕是只有强忍着了,待回了离山再做处理罢!他检查着胸前的掌印,心里暗忖,内伤与外伤不同,其伤及五脏六腑,本应立即服药调息,可现下没有机会给他疗伤,还是及早处理好沧阳派的事,回隐阁再作打算。

      :“沈谪仙,奴婢可以进来么?”门外传来叩门的声响,一个熟悉的带着几分调侃的女声响起,沈修宸将上衣系好,淡淡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淡绿色的纤细身影闪了进来,随即又将门反手关上,她手上端着一装了水的黄铜盆,摇摇晃晃的搁在桌上,随即手腕一动,一个白色瓷瓶蓦地朝床的方向飞去,沈修宸手一扬便轻松接过。

      :“这是?”他举着这个白瓷瓶,挑眉道。

      姜璃将毛巾放在手里浸湿,头也不抬的道:“治内伤的药,虽比不得隐阁的,但总归是有些作用,”她将毛巾拿起来弄干,然后叠成方巾,绕过桌子走至床边,笑着递给他,“用不用随你,我倒觉着老狐狸伤的比你更重呢,沈谪仙好本事,能将功力如此深厚的沧阳派掌门人伤的下不了床。”

      沈修宸拿着小瓶半晌,还是将白色陶瓷瓶收进衣服里,他接过方巾擦了擦,偏头思索道:“他竟伤的那般重?我也倒是奇了,与他一战时只觉他真气澎湃但乱无章法,如同走火入魔了般,却又不像.......你觉得呢?”

      姜璃撇撇嘴道:“我哪里知道,一个市井小丫头而已,沈谪仙也不知晓的事奴婢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我打探来到魏苍桥伤的很重,如今沧阳派事务皆由魏泓打理。”

      :“魏泓?”沈修宸喃喃,“这魏泓是魏苍桥的独子,魏苍桥虽有十几房妻妾却仅得一子,据说极为溺爱,而魏泓为人放浪,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若是他继承沧阳掌门之位,那么.......”

      :“我只知,若是这魏泓得了大位,沧阳百姓可就惨了。”姜璃叹了口气,对于此人不表。

      沈修宸将方巾递给她,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我心下一直有个疑惑,你来沧阳派不过几日,老狐狸为何这般信任你甚至派你来服侍我?”姜璃被那探寻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得拿手挡住脸嗔道:“不许这样看我!我怎会知道,我也没想过会在这儿遇见你!”

      难道是因为才来不久什么所以都不知道么?沈修宸心中暗忖,原因怕是不仅仅是这些。

      :“诶,沈谪仙,你说魏狐狸会不会是因着中毒?”半个时辰后,正在一旁收拾的姜璃蓦地出声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有一种药,无色无味,服用适量会让武者内力提升,但若是多了则会使武者内力紊乱真气爆体而亡,这与你说的症状倒是有些相似。”

      本盘腿于床上闭眼调息的沈修宸睁开眼,嘴角扬起微笑,他笑着问:“姜璃,你可曾想过,若是魏苍桥死了,沧阳派的最大获利者会是谁?”

      姜璃推开了房内的窗户,初晨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投射进房间里,她好似未曾听到沈修宸的问题,只是看着明媚的日光轻声道:“夜色尽了呢,沈谪仙。”

      :“万物天地,皆俯仰向日,连月也是伴日而生,可若是日陨而落,那天地间,就唯月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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