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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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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迟在三天之后返回了茅屋,他把目标追丢了。
唐门的弟子在追踪目标上要完整受训三年才算是小有成就,唐棘所用的子母牵又是高级弟子才能配备的东西,裴溪迟不过是从旁看了一眼用法,离掌握还早着。
离茅屋还有三四十步远时,他的心跳忽然就不受控制起来,砰砰砰跳的紊乱,他看到门是开着的,屋内有打斗的痕迹——
那一瞬间的心慌几乎轰破耳膜,冲进屋里的一刹那全身都凉了,唐棘不在。
而屋顶有猩红的血液,天女散花般布满整个屋顶,不知道人要伤到什么境界才能把血溅那么高。血液中几点银闪闪的东西,是唐门的暗器。
裴溪迟一下就觉得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耳膜轰轰作响,血液刷的冲上大脑,内力开始流水般向身体外倾泻,袍袖鼓起如同蓄满风的帆,质地精良的织料发出绷断的声音。
唐棘在屋外大树顶上抱着胳膊,本来还有些生气,在看到整座房子轰一声被夷为平地之后就只剩下了惊恐。
裴溪迟黑发飞扬的背影出现在尘土中,唐棘的呼喊他完全没有听到,本来只是苍白中夹着血丝的左臂在震碎了衣袖后显出通体血红的颜色,并且血红色还在不断的向着心脉逼近,他的脚下显出两道深深的裂痕,咔擦的树根断裂声分明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走火入魔!
唐棘顾不上后悔,他知道这时候裴溪迟身周三丈都是死地,但这一瞬他只是从树梢飞掠而下,没做任何保护自己的措施,硬生生用血肉之躯闯进裴溪迟身周的内力漩涡之中,忍着刮骨之痛仰起头,重重咬了裴溪迟一口。
不知是唇舌温暖湿润的接触还是被牙齿噬咬的疼痛惊醒了裴溪迟,他身周的内力本来已经到了带起枯叶旋转的境界,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了,却在睁眼看到唐棘的一瞬间生生刹住,然后便是一口血哇的吐出,将唐棘袒露的胸口染成一片血红。
唐棘只觉得站都站不稳,胸口被灼烧的没有知觉,他的眼角忽的发痛,带着脑子都一片混乱,眼里什么都看不清,唯有裴溪迟沾着血的嘴角,像是暗夜里绽开的鸩毒之花,他着迷一般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点血迹。
裴溪迟却像是被烧痛了一般倒退了一大步,胸口急速地起伏,裸露的左臂渐渐褪去血色,又显出了光洁莹润的本来面目。唐棘却不肯放松,紧紧逼上一步,眼睛直直看进他的心里去。
“你担心我。”唐棘说。
裴溪迟又退了一步,慌得不知所措。
“你刚才差一点因为我走火入魔。”唐棘说。
裴溪迟想否认,他抬头看着唐棘,却被他也染上血色的唇吓到了一般,只是不停地摇头,向后的脚步抵住了树。
“你喜欢我。”唐棘说。
裴溪迟觉得唐棘的话像是箭一样将他钉在了背后的树上,让他动弹不得,他想说不是的可又说不出口,唐棘等了很久很久,始终没等来回答,灿亮的眸子黯淡下去,像是两颗熄灭了的星辰。
不知怎的,裴溪迟看着他眼中的神采消失,心里忽然就疼的抽搐,可是他是悬崖下面的人啊,他手上有无辜者的鲜血,有终身无法洗清的罪孽。
唐棘是个杀手,而他……他是个杀人者。
但是,如果是杀手的话……如果是杀手的话……是不是……是不是……
裴溪迟很想收回伸出去的手,他离唐棘越近便越是罪孽感深重,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他抓住了唐棘的胳膊将他带进自己怀里,皮肤的接触烫的两个人都是一抖。
“我很危险。”
“我说过,我不怕危险。”
裴溪迟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他紧紧攥着唐棘的手腕,想去亲吻他却又不敢,唇被咬出齿痕,眼睛里有莫名的情绪。
唐棘叹了一声,第三次抬头去亲吻他,这个吻带着血的味道,裴溪迟的吻技几乎等于没有,莽撞间咬破了唐棘的舌,两个人的血融在一起,甜腻又辛辣,可像是中蛊一般谁也不想放开,裴溪迟的手插进了唐棘发间,忽的将他整个人抱起离地转了个圈按在了背后的树上,唐棘低哑,带着喘息笑了起来:
“我好欢喜。”
“叫我的名字。”裴溪迟在他唇边哑哑道。
“溪迟……阿迟。”唐棘叹息一般道。
裴溪迟听到这句话之后像是忽然就没了气力,内力失控的后果终于反噬,他重重向前一扑,将唐棘整个人压在了树上,后者被他压得一窒,探了探他经脉知道只是暂时的气脉不顺后放下心来,抱着他缓缓靠着树坐下来,抬头望了望头顶树叶之间细碎的光斑,从怀里掏出银质面具,放在唇边吻了吻,塞进了裴溪迟怀中。
“面具都给你了噻,么得信物给我?”他想了想又不服气,找到裴溪迟用来压发的银坠子,连着他发梢末端两寸多长流泉一般的黑发剪下来,又剪了自己一绺头发混在一起,灵巧的手指将之编作一个环,系在银坠子上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怀里。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他忽又换做了标准的官话,裴溪迟动了动,手指扣紧了唐棘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