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养仙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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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我顾不得邀月的抗议，一手夹起她，一手夹起老虎，飞快地回山洞去了。
老虎剥了皮，煮了。
肉一锅，皮一锅。据说野兽皮要鞣制才能穿，我不知道方法，只能用水煮煮，去掉脂肪作罢。这老虎皮挺大的，准备给邀月做件衣服，正好她这霸道的个性，也配这山大王的打扮。
晚饭很丰盛，邀月吃的很饱，盘腿在床上坐着。
我没有理她，借着火光将收集到的木头做成一人的高度，准备在洞外搭一个棚子养牲口——抓回来的活物越来越多，又臭，又闹，邀月嫌吵，睡不好觉，动物们晒不到太阳，喂草也要我拔了来，实在麻烦。
栅栏已经做了几天了，今天收工，举起一根火把，出去比划一下，决定在靠山的角落拦一条，这样只要挡住一边就可以了，上面的顶棚靠着山壁搭建，也省力很多。
做完这个还不困，想起今天给邀月做的篓子，顿时激发起了我对手工的热爱，我又剥下许多树皮搓绳子，准备做点框子篮子放东西。
邀月一直看着我，栅栏她是知道用途的，见我开始搓绳子，就问：“是要做今天那样的篓子吗？”
那篓子自做好她便抱着，一刻不离手，现在在床上也放在她腿上，过一会看一下。
我点点头，手下不停，很快搓出长条的绳子，编了起来。
我下午的编织全靠想象力，这会儿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编出来的，试了几次，都不如意，手掌擦破了，又疼，又痒。
邀月看看我，道：“我来编罢。”
？？我看她。
她道：“你把绳子拿来。”
我递给她，坐在她旁边，她力气不够，动作便很慢，做出来的东西却比我漂亮多了。
邀月编了一个长方形的篮子，编了一个下午那样的篓子，我看着她做，想起来，也做了一个小篮子。
邀月鄙视地看着我的作品，伸手拿走，把她做的篮子给我：“你做的这东西也就我肯用了。”我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肯用，已经是世上一半的人肯用啦。”其实得到她的肯定，于我而言便是全世界的肯定了，但是这话不能说，说了她便要嚣张。
邀月横我一眼，眼波流光，顾盼生辉，我看得呆一呆，漏了她一句话，忙问：“什么？”
她嗔道：“叫你干活，你又偷懒！我说你去西北角，那里有竹林，找点竹子回来做篮子，比这树皮好。”
我道：“姐姐真是贤惠，这么快就学会举一反三啦。”
邀月道：“只要我想，没有我不精的东西。”
我意有所指，伸手握住她手道：“姐姐手这样灵巧，我怕不是姐姐的对手呢。”邀月得意道：“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反应过来，啐了一口，道：“花怜星，你真不要脸。”
我哈哈笑着搂过她，手指在她手背来回摩挲，问：“睡不睡？”
邀月道：“睡！为何不睡？”倒下，翻身，拿皮毛把自己卷得紧紧的背对于我，徒留我感慨良宵。
次日照例早醒，发现邀月钻在我怀里，我的手臂盖在她身上，心内窃喜，凑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邀月闭着眼道：“花怜星，有时间轻薄，不如快点起来做饭。”
我道：“可不要吃饱了才干得动活呢。”欺负她没有内力，把她按在我怀里好生轻薄了一番，才刚坐起，背后传来一阵疼痛，嘶了一声，邀月睁眼道：“怎么？”
我道：“你瞧瞧，背上是不是撞伤了？”
邀月吃力地坐起，我要扶她，被她拍开，我晓得她又是自尊心作祟，便没管她，起身，背对她坐好，解了衣服，她的手在我脊椎附近来回逡巡。
我听她半晌没有说话，给她揉的又痒，因问：“怎么了？”
她道：“一点点淤青罢了，也值得你叫。”口中这样说，动作却加倍轻柔，给我披上衣服，道：“今天别出去了。吃的都够。”
我道：“把棚子搭好，再抓点活物来养着才是，现在麻烦点，就省得以后漫山遍野地打猎了，再说，一头鹿，奶水太少，不够。”
她听见我说鹿奶的事，便在我背上拍了一下，我穿好衣服，起身去火上看。
昨晚上就熬起的虎骨汤，一直煨在火上，现在已经有火候了。
这几天我们摘了点蘑菇，喂给小动物们吃了，都是无毒的，现在都扔进去煮，很快一锅香喷喷的蘑菇汤就好了。
给邀月盛了一大碗，她的碗也精致些，是我用一根极似檀木的木头做的，挖空以后打磨得光滑了，还在底下刻了个月字，邀月非要我把星字也刻上去，然后宣布这是她的专属碗，她不喂我，我不许从这碗里拿东西。
她最近小心思特别多，我只是由她，再说这感觉也不坏，甜蜜又温馨。
邀月吃早饭的时间，我就去挤奶了。
最近这头鹿产奶越来越少，我跪趴在地，挤了半天，也就只有小半杯，加蜂蜜调匀，递给邀月，邀月突然道：“张嘴。”我啊了一下，她一边笑着塞了一个蘑菇给我，叫我：“快吃。”
我一口咬断，几下吞进去，又张大嘴巴。
邀月道：“我只喂你一个，多的你自己吃。”
我道：“昨天打了熊，手疼，拿不住碗啦。”
邀月瞪我，塞了一个大蘑菇进来。
吃了早饭，我去搭建栅栏，把圈椅搬到洞口，把邀月放在椅子上坐着，食物和水都摆在她边上。邀月抗议道：“我自己（fu qiang）能走。”我哦了一声，只放了鹿奶在她手边。半杯的量，她磨磨唧唧喝到现在，几乎还剩半杯。
邀月瞪我，我不理她，跳下去干活。
围出一大片地方，里面放养着我们的鹿和兔子，最角落搭了一个小格子，把山鸡松鸡野鸡野鸭各种鸟类都塞进去，还垫了个草堆让他们生蛋。
栅栏搭好，我想去抓鹿，邀月却道想洗澡。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开头是没有心思，后来……后来就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能让洁癖几个月不洗澡还不察觉。
当然一旦察觉了邀月就表现很激动。
我也很激动。
我抱她到我们打水的水潭里。
本来想去找下游水源的，但是我某一天看见几头鹿在里面洗澡喝水。
于是我们决定就在这洗吧。
我帮邀月脱去衣服，先检查一下她的伤口。胸口那一掌的外伤痕迹已经消除了，只是内力还凝滞着，肩膀上的疤痕最近有些痒，为了阻止邀月去挠，我每次都要费尽心思。
使劲一搓，搓出一团黑泥，我看着黑泥，想起济公的一个笑话，扑哧一笑。
邀月问：“好好地笑什么？”
我说：“想起一个笑话：从前有个神仙，被贬谪下凡做医生。他一身神术，不需要药丸就可以医治好别人，但是又怕别人知道他是神仙，于是每回就从身上现搓一个泥丸给人家，装作是贴身收藏的灵丹，人家一见百试百灵，都认定他是神人，排着队求仙丹。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不出汗，泥丸少，这人就总是借口闭关，叫做‘养仙丹’，实在有一次人家有急病，他说：‘你们且等我一等，我养仙丹呢’，说着就回去裹了好几张熊皮被子，上蹿下跳，出了一身大汗，养出来十几丸仙丹。”现编的冷笑话，邀月从刚听就开始笑，笑到后来就横眉怒目，她最近天天被我捂得严实，着实养出来不少仙丹。
我一边给邀月搓背，一边又说：“我还有一个笑话，说是人家男的若要知道女孩子对自己有没有心思，只管讲个烂笑话，不管多烂的笑话，只要那女孩子从开头就开始笑，那必定是心悦君兮的了，若是从中间开始笑，那也是有些意思，若到最后浅浅一笑，那便是没戏，”我顿了顿，看她，她板着脸，说‘无聊’，恰好我也说到最后一句：“要是从头到尾不笑，最后还说一句‘无聊’，那么便是老夫老妻了。”邀月怔了怔，马上瞪我，我无辜地摊摊手，表示纯属巧合，邀月绷不住还是笑起来，又马上严肃了，拍我一下道：“好啊，小药童，仙丹搓完没？”
我笑嘻嘻继续给她搓丸子了。
洗完邀月洗衣服，邀月不肯先出去，泡在水里玩了一会，我自然由她，洗好衣服，因湖边有竹林，我又折了许多竹枝和竹竿，等邀月玩够了，拿熊皮把她裹住，抱她回去，邀月问我：“星儿，你不穿衣服？”
我道：“哪里有多的衣服？”
她怔了怔，还真没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一点愧疚之色，突然道：“星儿，你说我们去昨天那里，还能看见熊吗？”
我道：“说不定罢。”已经到洞口了，一跃进入，把邀月放在床上，湿衣服都放在石头上晒。昨天的老虎皮也放在石头上晒着。
天气如此之好，又没有外出的衣服，我便待在洞口边晒太阳边把竹子掰成细长条的。
邀月很自动地要编篮子，这竹子锋利的很，我不让她编，她便生我的气，背对着门口不肯说话。
我忙着缝虎皮坎肩。她肩膀上受的伤畏寒，略冷一点，就痛得全身打抖，有个坎肩罩住，会好很多。
这坎肩做得有点大了，几乎和披风差不多。
用鱼骨头做针，搓的纤维条做线，缝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好了。做出来的东西粗糙简陋，邀月却爱不释手，连开始的生气也忘了。
“星儿，这是你第五次送我的东西。”邀月穿着坎肩，认真地说。
她生病那会儿，我就把她的面具摘了，等她醒来，执意又要戴上，等到我给她看了她的阴阳脸并阐述面具的危害以后，她才打消了这个主意，却一直贴身带着。
我看她戴上那个面具，穿着坎肩，对着水照个不停，照着照着突然道：“幽昙殿，大约被毁了吧。”我抱住她道：“你喜欢，以后给你寻更好的。”
邀月哼了一声。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她不会放过那些人，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动作表示她要砍人我去抓住要被砍的，她要放火我去拿火把点火这个意思。
我用虎骨做了一个骨鞭，一个短矛给她防身，邀月笑眯眯点着数目：“第六个，第七个。”把之前的短刃也拿出来把玩。
我看她有事做，自己就编起篮子来。结果邀月又要求编篮子，我拿一条树皮给她，不让她动竹子。邀月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编了一个大筐子，中途我与她搭话，她都不理我。
今天我的状态特别好，很快就编好第二个篮子，突然听见动静，定神一看，原来来了一头小野猪，我大喜过望，活捉了这小畜生，把它放进我们的栅栏，数了数里面的品种，有鸡有鸭有猪有鹿，十分完满。
刚在湖边的时候抓了条二尺来长的鱼，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把鱼拿到外面，用石板磨去鱼鳞，以手指剖开、清洗，把鱼烤得金黄了，招呼邀月吃饭。
邀月还在生气，不肯过来，我把鱼肉剔下来，盛到她碗里，山林里调料很少，幸运的是我发现了以前最爱的煮鱼利器——紫苏，加在汤里，香气诱人。把鱼汤端过去，邀月看一眼，骨气没有胃气盛，默默吃了，把碗一摔，又来看我的手，我道：“我有真气护体，不碍的。”
她看果然只是有点毛糙，没有割伤哪里，可是又生气：“你在嫌弃我现在失去内力是个废人么？”
“怎么会？”我抱住她，“我爱你还不够，恨不能把你嵌到我骨子里才好，怎么会嫌弃你呢？”她用熊皮闷着头，这一会才从皮毛里钻出来，趴在我胸口：“那你下次让我在上面。”
“那不行。”
“你都不喜欢我！”
“你在上面，我来劳动！”
“也行。”
说完这诡异的对话以后，我们突然觉得有点热了，感受到她在我怀里钻来钻去，伸手捏住她的脸好固定住她：“要不，我现在就让你在上面？”
邀月小声地嗯了一下。
我跪在床上，捧起她的脸，她晒黑了，显得比以前要健康、年轻、有活力一些。
不知，是否真的健康、年轻、有活力。
我倒在床上，看她跨坐在我身上，虚弱无力地抚摸着我。
刚要回应，脑子里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她昏迷那日脱口而出的“我是你姐姐”。手一抖，突然失去力气。
邀月察觉到我的变化，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道：“姐姐，你伤还没好，还是不要了吧。”
邀月沉默了一会，道：“好。”
艰难地挪到一边，靠着山壁，不再言语。
一个下午，我们都很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养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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