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盖里不给

21、21

　　比爱不得更难受的大概是恨不得了，比恨不得更无奈的只能是在爱不得的情况下还恨不得了。

　　倪东晃着酒杯，看着杯子里面的就撞来撞去，折射着Pub的灯光很是好看。

　　“啊喂，大少爷，发什么呆呢？你叫我来然后又一个人喝闷酒？怎么？这里不好玩？妹子们不好看？”Gene放下手机，他刚看了医生发来的信息，倪奕海的烧已经退了，真的不知道开心开始难过，老板不在的潇洒日子就要到头了。

　　“没有，我有时候就是会这么突然出下神。”倪东把杯子里好看的酒喝掉了，其实在等Gene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不少，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这挺好的，没想到江城的Pub水准还不错。”

　　“毕竟高校多，学生多。”

　　“嗯。”倪东看着自己空空的杯子，又看了看Gene的杯子，带着点儿酒意埋怨起来：“啊喂，你都不喝酒，来这儿干嘛？就知道看手机，已经下班了好吗？”

　　“那还不是被你大哥压榨的吗？刚看医生的短信呢。”Gene无奈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嗯…他怎么样了？”

　　“你哥没事了，他就是这段时间有点过劳加上酒醉睡沙发着凉了。”真应该给他请个中医，还能让霖铃给他慢慢炖个药。想到这，Gene赶紧拿起手机给赵霖铃发了条短信。

　　.「我在加班，你帮忙先照顾着他。」

　　发完了短信，Gene才安心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他看了一眼似醉非醉的倪东，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大哥病了？所以你今天还是去了湖边别墅？那你怎么没给你哥的叫医生？”

　　哼，我可是帮他叫了个包治百病的“好医生”呢。
　　倪东眯着眼睛，拿起酒瓶，装模作样地倒起了酒。

　　“哦，你说的是我哥啊。我没说是我哥啊，我问的是‘他怎么样了’，用的可是人称代词，还是不定向的。毕竟你说医生，那总有一个患者呗。”

　　“我还以为你快醉了，怎么突然这么精神，条理清晰。放心吧，就算你去了，见死不救，也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这么冷血？那我可是要关心下我大哥了，他现在身边有人照顾吗？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倪东作势要走，被Gene一把拉住。

　　“哎哎，等你过去人早就活蹦乱跳了。这会儿有人在照顾他，你这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别乱跑，搞不好待会还得我照顾你呢。”

　　倪东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发出了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

　　Gene听到倪东嘟囔着说：“嗯我已经醉了，你要好好照顾我。”

　　“那麻烦你不省人事之前先买单哦。”
　　Gene举起酒杯，碰了碰桌子上倪东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赵霖铃送走了医生，也看到了Gene发来的短信。她无奈地谈了口气，来到一楼客房。倪奕海一直晕着，她和医生只能把他安置到客房的床上。

　　她倚着门框，看着安静躺在那里的倪奕海，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倪奕海放过了自己，可是结果赵霖铃发现是自己没放过自己。

　　那时高三的第一个学期结束，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一封情书。这封情书可以写给现在喜欢的人也可以写给未来会出现的人。
　　赵霖铃写给了一位“N”先生。

　　那天，毫无防备地，倪奕海把赵霖铃从美术集训营拎出来。没有回倪宅，而是去了倪奕海自己的一处别墅。赵霖铃才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清出了倪宅。
　　倪奕海全程黑脸。
　　赵霖铃虽然毫无头绪，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个爷爷去世之后倪家的人早就已经想赶走赵霖铃了，不过全仗着倪奕海当着全家人表态：“爷爷让我亲自接回来的人，也只有我能送走。”赵霖铃才在倪宅继续住了下来。

　　当时倪奕海什么也没说便要离开。

　　赵霖铃小心翼翼地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N’先生，是哪位？还要我提醒你吗？”

　　赵霖铃脸瞬间白了，愣在原地。倪奕海说完让赵霖铃好好反省便走了。

　　赵霖铃不知道倪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自己喜欢“N”先生，还知道“N”先生就是倪奕海吗？所以倪奕海终于亲自把自己从倪宅里面清了出来，就因为自己罪大恶极地喜欢上了他。

　　那天晚上，倪奕海回来，似乎喝了点酒。他坐在沙发上，赵霖铃倒了杯水递给他，却被他抓住了手。

　　“你喜欢‘N’先生？”

　　赵霖铃看着他不知为何通红的双目，觉得很害怕，手又被拽得生疼，眼眶不禁一阵酸楚。

　　倪奕海松开了她的手，拿起桌上的报纸开始若无其事地翻看，一眼都没看赵霖铃。

　　赵霖铃站在一边，用尽了力气也没忍住眼泪。想到自己和赵霖菲的状况，赵霖铃知道自己还不能离开倪家。

　　她平复了心情，控制着声音说道：“大哥……”

　　倪奕海没有给赵霖铃说话的机会，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说道：“大哥？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吧？”

　　倪奕海这么冷酷的样子，让赵霖铃感到陌生。

　　过了许久，倪奕海说道：“你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个家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那个晚上以后，赵霖铃便留在了那栋别墅。倪奕海还给她转了学校，赵霖铃自此从倪家人眼里消失了。

　　但是那天倪东见到自己也没有很惊讶。赵霖铃想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而且倪奕海也似乎没有要向他隐瞒自己的倾向。也就是说，倪东之前已经知道自己在倪奕海这边。那么就意味着倪宅的人也可能知情。

　　暖黄色的台灯柔柔地罩着倪奕海因为酒醉微微泛红的脸庞，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赵霖铃远远地望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明白倪奕海这张脸背后的真实心思。

　　“繁华闹市，灯光普照，然而共你已再没破晓……”

　　赵霖铃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

　　“霖铃，萌萌还好吗？事情都解决了吗？”

　　赵霖铃轻掩上这间客卧的门，向客厅走去。

　　“书恩，你知道萌萌不在学校。”老何十一假期要回家，便利用这个周末提前带王雨萌去周边逛逛。之前顾及顾静瑄在场，赵霖铃只能拿王雨萌当挡箭牌。

　　顾书恩不过在自欺欺人。

　　顾书恩苦笑：“你都不愿意骗我一下吗？我很好骗的。”

　　赵霖铃刚想坐下，记起来厨房还烧着水，便又起身。

　　“书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没有……”

　　“是，我还没有死心。你不能否认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在一起，你对我的感觉不是一百但也不是零。”

　　电话的那头许久没有回应，顾书恩捏着手机，他坐在车里，忍不住看向车窗外。他知道赵霖铃就在外面的那栋房子里面，如果理智再弱势一点，也许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冲进去。

　　前座的司机正在手机上编辑给顾静瑄的短信，他复制了今天早些时候发过的那条地址信息，又发了过去。他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后座的顾书恩。
　　真是想不通，一会儿是顾小姐的朋友，一会儿是顾小少爷，都来这里干嘛。

　　那边，顾静瑄已经自己开车回到江城，而且就这么该死地神不知鬼不觉把车停在了这个小区的车库。
　　这里的房子，当初差点她和廖峰的婚房，是他们那段感情里唯一没有被分割的遗产，也是现在自己和廖峰唯一的联系。
　　这间他们一起买的公寓，写着他们的名字。而后来他们各自拿着钥匙，却再也不会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傻乎乎地畅想未来了。
　　顾静瑄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回到了这里。
　　短信提示音，把她的思绪拉扯了回来。看着司机发来的短信，顾静瑄笑了，顾书恩这小子也是一个按耐不住的人呀。

　　厨房的水已经烧开。热水壶已经自动跳电。科技消除了热水溢出的恐慌，可是人类仍然控制不了情感的溢出。

　　“书恩，我不否认。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否认自己没有在自欺欺人了。我也曾经以为把对你的好感堆在一起，放一把火烧起来，也许就能爱上你。这样就可以从心里上摆脱对倪奕海的依赖。可是我不能，我尝试了做不到。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做了这个实验，现在这个实验失败了。”

　　“那你对倪奕海就是爱了吗？你这是斯德哥摩尔！”

　　“就算没有这些，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倪奕海会和你堂姐结婚，你也会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我和你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霖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倪奕海站在厨房门口。

　　“把电话挂掉。”倪奕海依旧虚弱，声音不大。

　　但是电话那端的顾书恩听得一清二楚，然后电话便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