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盖里不给

15、15

　　“Gene，你说我做的对吗？”
　　看着倪东离开办公室，Gene靠在椅背上，想起了那天赵霖铃下车后，倪奕海突然这样问自己，自己还没有回答，他就又说道：“其实对她，我一件对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希望这次是对的。”
　　当时Gene看到后视镜里面，倪奕海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落寞。

　　当初没有人理解倪奕海到江城来做“旷古”这个项目，但是他果断地到选择了江城，现在“旷古”一期落成，再也没有人怀疑他是错的。
　　而感情和生意一样奥妙的地方在于，没有人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就算握到了答案，也没有几人能肯定手上的答案是百分百正确的，所以不明白个中微妙的人就都把别人的成功归功于投机。
　　其实运气之外，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生意上的本事，倪奕海让Gene五体投地，可是感情上倪奕海大概是Gene见过最别扭的人了。他对赵霖铃，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克制隐忍，每一次在那个女孩面前都在拼命控制着，控制着几乎快要失控的情绪。
　　Gene在工作上可以做到和自己的老板大人默契无间，但是倪奕海这古怪的感情输出实在让他无法认同。但是这不妨碍Gene真切地感受到倪奕海在难过，几乎是丧气冲天的难过，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试探性地问道：“Hiram，要一起去喝一杯吗？”

　　后视镜里面的倪奕海闭着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了，你在前面停一下，然后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兜兜。”

　　“你确定你现在OK吗？”

　　“我很好。”

　　Gene不再多说，靠路边停下了车。

　　“Hiram，有些话可能我不应该说。但是我觉得最骗不了自己的就是感情了，逃不了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最具有欺骗性的也是感情吧？我也知道逃不了，可是我没有办法。错就错在了第一步，第一步错了满盘皆输，所以我只能将错就错，就算明明知道这所求是将万劫不复的，我还是放纵自己，先不去想那不存在的未来，就这样一直麻痹着自己。现在时候到了，我该放手了不是吗？何况我甚至没有资格用放手这个词，本来就是我卑鄙又自私地把她推到了这一步。”

　　“Hiram，可是你爱她……”

　　倪奕海没让Gene说下去，他说道：“不过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拿自己的爱去绑住她，就让我单纯做个恶人，反倒不那么虚伪。”

　　“也不那么可悲了。”

　　倪奕东，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就这样把颓丧的神情坦诚地裸露在夜色里。而Gene能做的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
　　感情上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帮的上，所有旁观者都在圈子外面，看得虽然清楚，但是徒劳无用。

　　所以就算Gene大概知道倪奕海不出江城的话，应该就是在那栋湖畔别墅，却没有去打扰他。不过刚刚他转念一想，让人过去看看他的死活也挺好的，便把湖畔别墅的地址给了倪东。

　　倪东离开后，Gene坐直了，再次投入工作。或许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处理这些工作了，他这么想着，并为自己的爱岗敬业精神感动，过段时间是该暗示一下倪奕海给自己涨涨薪水了。

　　倪东直接去了湖畔别墅。路上，他给倪薇发了一条信息。他有点意外，没有想到倪奕海会这么快同意自己走演艺道路，完全没有顾忌倪宅那些老祖宗的想法，看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用看倪氏的眼色了。

　　倪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他先给倪奕海打了一个电话，依然是关机。然后按了一会儿门铃，但是许久也没有人应。
　　倪东看着门口的密码锁，想了一会儿，伸出手按下了六位数字。
　　在他按下确定后，门开了。

　　那六位数字的后四位正是倪东的生日，而前面的两位数字代表着的是年份。
　　因为倪薇和倪东是一对双生，倪家上下对这两个宝贝都很欢喜，每年两个一起过生日，大家都很重视，很是热闹，后来慢慢成为家族的大事。倪东记得那一年自己生日，爷爷虽然病重，但是仍然把倪薇和他的生日办的很隆重。
　　但是倪奕海却没有到场，等到几天后他回来的时候，带来的不止是迟到的礼物，还有一个女孩。
　　那一年的那一天，倪东想，大概是倪奕海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吧。
　　竟然是自己的生日，真是令人开心不起来。

　　他沉着脸，走进了这栋房子。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倪东皱起了眉。他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哥”，但没有得到回应。
　　倪东走到客厅，眼前的桌上地上立着各种各样的酒瓶，却没有酒鬼本人的影子。倪东正想到楼上去看看，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空酒瓶，差点滑倒。
　　“Shit!”倪东低骂了一声，朝着酒瓶滚动的方向看去，厨房那一边开着门的冰箱，非常奇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倪东向厨房走去，在冰箱旁边找到了正好被隔断水槽挡住的倪奕海。

　　倪奕海垂着头，歪斜着身体，靠坐在冰箱旁边，他身边冰桶里的冰块已经化成了水。看样子醉了许久。

　　倪东关了冰箱门，蹲下身，叫了几声倪奕海都没有反映，他索性挪开倪奕海身边的酒瓶，坐在他旁边。

　　倪奕海的酒量很好但是在公共场合几乎很少主动喝酒，平时也是除非是必须喝的酒才会喝。但倪奕海其实对酒是喜欢的，甚至倪东和倪薇第一次喝酒都是倪奕海教的，那个时候他们大概也才初中吧。
　　礼仪之外，倪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倪奕海那句话：“酒是很奇怪的东西，心情可以是两极的，状态可以是不同的，对象也不必计较，而酒是百搭的。所以人们很难不喜欢它。但是对酒喜欢，比起饮用时的享受，我更享受对这种喜欢的控制。”
　　“或者说，享受这种对喜欢的控制，因为这样可以减少失误。”

　　倪东反着与倪奕海不同的方向，歪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此时烂醉如泥的对方，突然笑了。酒还真是奇怪的东西，总能让人乖乖缴械只为求醉。
　　而眼前这个人失控的样子也是难得一见。

　　倪东抽出倪奕海口袋里的手机，想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Gene。倪奕海手机的密码果然和大门密码一样，解锁后倪东拾起一个未空的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后删掉了解锁后出现在屏幕上那条编辑状态中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过来。

　　而这条短信的收件人此时正在去汤泉市的路上。

　　汤泉市只是一个县级市，但是因为在江城旁边，又有丰富的温泉资源，所以依靠温泉发展出了一条休闲度假的旅游之路。这几年国内的康复养老产业作为朝阳产业，发展态势很猛，于是江城边上安静的汤泉市也逐渐成为休养胜地。

　　顾书恩其实经常去汤泉市。
　　顾氏是最早一批参与汤泉市开发的企业。现在汤泉市最大的度假村就是顾氏名下的。初中开始奶奶身体不是很好，就一直住在汤泉市，顾书恩假期就会过来陪奶奶。
　　这次和赵霖铃一起，他才知道江城到汤泉市刚开通了城际列车，Z大边上就有一个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