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春天送给单西月》西月西山

9、（第七章）

　　四川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可是四川的名人在四川出不了名，去了别处，机遇就滚滚而来。林霜是个艺人，在四川是个小明星，出四川混几个月，拍了一部电影，唱了两首歌，再回四川就成了大明星。四川人在外面出了名，都要回来犒劳相亲父老，邻里街坊。林霜的首场演唱会选在四川举行，时间是国庆黄金周。我和颜爽获赠两张贵宾席门票，本是不想去的，可听说林霜变成了大美女，我实在也想变成大美女......
　　“林霜不是聂砧女朋友么，现在聂砧可是有的显摆了，投资赚了大钱啊。”我说。
　　“哪里还是他女朋友啊，早两个月前就分手了，现在林霜可不好见，约她喝茶都要等她助理安排时间。”颜爽说。
　　“这么拽，那你干嘛来看演唱会？”我说。
　　“我也像变大美女来着。”颜爽说。
　　我盯着舞台中央的大幅海报看，整张图格外冷艳，林霜一头黄发，头向左边偏着，露出雪白侧脸和细长的脖子，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无袖纱衣，手臂垂着，锁骨高高地耸着。头发十分夸张，仿佛是被飓风吹起，在脑袋两边飞扬，半边脸隐在头发里，衬托出尖尖的下颚，我实在不敢说像张开的翅膀，那造型就是一只九尾狐。
　　“也没长多漂亮啊，就是妖媚了不少。”我说。
　　“是啊，美女都是要少看才行，看多了，特别是熟悉了就觉得越来越丑。林霜那个样子，出了四川是大美女，在四川让人常常看见就不行了，让人偶尔看见一次才觉得美。”颜爽说。
　　演唱会气氛还可以，中场的时候林霜跳了一段舞，秀了一下小蛮腰。我跟颜爽一致认为传言有误，她算不得大美女，还是以前那样，没怎么变，甚至胖了一点。初初见林霜时，她还算是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可见想要混出一番作为，没有豁出去的本事是不行的。玲珑人生，取悦的都是别人。
　　“这位小美女，你表情怎么这么愁苦，演唱会不好看？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我正沉浸在美女不好变的心思中，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大帅哥叫了我一声“小美女”，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哥哥，我可不是小美女啊。”你能不能说我是大美女？
　　“你这么年纪肯定还小，有没有20岁？做哥哥女朋友好不好？”
　　“天哪，我看起来那么年轻吗，你活生生将我说得年轻了七八岁呢。”我说。
　　“二十七八岁了啊，年纪也不大，我就是喜欢姐姐辈的，有经验。你家里有几个人？”我来看一场林霜的演唱会就变成美女了么？果然是年纪大点的更有魅力，果然还是外面的帅哥有眼光，果然是聂砷没有审美当初还说我这样的没人看得上，果然......我脑中闪过聂砷幽深似潭的眼中烧起的熊熊大火，迅速将还没有萌芽的想法投进了火焰中，灭了灭了。我看了帅哥一眼，这帅哥看演唱会还戴着墨镜，估计是怕舞台灯光恍了眼睛，我估计墨镜下林霜成了暗淡的灰白色，更显得魅惑，看来古来男子都喜欢妩媚女子，我们这样的确实不大吃香，我“呵呵”笑了，我说:“家里正好有三个人。”
　　“喔，你爸爸，你妈妈和你？”
　　“不是呢，我爱人，我儿子和我。”我说。夜晚的风吹的凉嗖嗖的，入了秋，天气便这般冷了。
　　“呵呵，这么早就结婚了，可真划不来，你骗我的吧，哥哥可看得出来，你没结婚。”说着就来拉我的手，我猜他估计是想确认我有没有戴结婚戒指，我任由他拉了，他反倒看都没看戒指一眼，重重的握着我的手，他没有感觉到手上的戒指膈手么？这墨镜帅哥还拉起来在手背上咬上一口，嘴唇牙齿一齐用力，我手背迅速出现了一团青紫和四个齐齐的大坑。
　　“呵呵”我急忙抽出我的手，真真是吓了一跳，又踢了颜爽一脚，颜爽连忙转过头来说:“嫂嫂，这林霜演唱会真是不好看，叫哥哥把她雪藏了吧，还有呢，我觉得这个广场老是有些怪人在晃荡，叫爹地把它挖了，造个景观湖吧。”
　　我知道她在胡说八道，我忙附和她胡说八道:“行啊，行啊，四川美女好看，帅哥不好看，我们还是回南海的小岛上去吧。不是又买了两个吗？听说造好了。”
　　那墨镜帅哥一副不相信我们的样子，只能再编一编更离谱的，我跟颜爽从小一起长大，凡是出格的事，无论男孩子女孩子该做不该做的幼时游戏我们都做了不少，一直不是淑女的典范，但凡有人在家长面前说我们乖巧温顺，是大家闺秀时，我跟颜爽脖子根都要红一红，所以我们一向自诩淑女范都是装得像。长期共处，有了心灵相通之感，此时颜爽说的这番话正是我想说的。
　　颜爽咳咳两声说:“哎呀，亲爱的，在这里呆着，处处受到限制，我想跟你独处都不行。你不知道我天天看见哥哥跟你在一起，我是心肝俱碎，我多想每日每夜都见着你，可是我们两个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实在不敢跟你太过亲近了，怕家里把我嫁了，那就是真的见不到你了，就不能跟你......就不能......”她表情实在到位，心酸与无奈俱发，含情脉脉，欲言又止，她捂着鼻子，轻声啜泣。
　　我拉过她的手，我说:“傻子，咋们这不是好好在一起吗，过两天咋们就去旅游，不要管家里人了，也不想你哥哥了，我现在看见他就恼心，他天天念叨再让我生个孩子，我怎么可能跟他生孩子，自从见到你了，我是真真明白了自己的心，咋们这样在一起，就算不能跟你有个什么结果，我也不想跟别人有结果。”
　　那个墨镜帅哥终于老实了，我一直觉得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黄花大闺女才是被人窥视的对象，没想到我这样结婚了的也不怎么安全，只有傲娇自大，败絮其中，男女双收，好红杏出墙的女子才会不受待见。我很为现在的姑娘们担忧。
　　“你家里哪来的三口人？”颜爽问。
　　“不是有一条狗吗。”我说。
　　“哪来的狗，我今天来接你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颜爽说。
　　“前天买的，昨儿又死了。”我说，“聂砷的意思是让我当儿子养，谁知道它死得太快了。是我能力不行。”
　　“它怎么死的？”颜爽问。
　　“掉水沟里淹死的。”我说。
　　看完演唱会已经有些迟了，颜爽跟我回了家，她趴在我床上刷微博，也不知看了什么咯咯直笑，我好奇凑过去看，她连忙遮住，“一个笑话，娱乐新闻罢了，社会复杂搞怪，不要影响你的生活观，回头聂砷要说我把你带坏了。”
　　“不看就不看，瞧你笑的那样，就知道低俗。”我说。
　　“嘿嘿，怎么是我低俗了，真真是这个新闻低俗。”颜爽说。
　　“那你让我看看。”我说着拿过来。只见“当红小生田瓜瓜赴秘密女友林霜演唱会，高调示爱邻座贵宾席观众。”下面还附图，也不知是哪个角度照的，只看见我的侧脸和田瓜瓜拉着我的手，脑袋低下去，正好咬着......
　　“呵呵”我身子抖了两抖。
　　“你看下面的报道，说是那个观众欲拒还迎，身为林霜的粉丝居然勾引田瓜瓜，不知好歹。估计过不了几天人肉搜索就会把你扒出来。这不是社会复杂，影响你人生观了么。呵呵，叫你不要看呢。”颜爽说。
　　“田瓜瓜，这名字，他不会就是想证明自己是奇葩，所以取了个顺口的谐音吧？”我说。
　　“你还关心他干嘛，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呵呵，聂砷回来了。”颜爽说完抬抬头，笑得幸灾乐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聂砷确实回来了，他靠在在门框上，两手挽成臂弯，穿得人模人样，脚上踏着人字拖鞋，呜，是海绵宝宝，就差嘴里含着狗尾巴草了，也是个看好戏的模样。
　　“今天我听说你家里要给你相亲，对方是个华侨，住洛杉矶，到处找你呢？电话怎么不开，都打到我这里了，我估计你跟西月在一起就告诉你爹妈了。”聂砷对颜爽说。
　　“呵呵，呵呵，西月，此地不宜久留，姐姐在此别过，青山不改，后会...可能有期。”颜爽提起包就跑了，在客厅还撞到了沙发上，直接翻个跟头，她吭都没吭，揉揉脑袋又跑。
　　我看到颜爽落荒而逃，想到了我自己，撒腿就跑不是我的风格，当人做错了事，只有两种出路，第一是打死不认，第二是打到要死才认。我选择第三种，自己认了，像我这样的人，凡是出生在革命时期，都是汉奸，不用上鞭子就都招了。
　　“你刚才看什么笑得那么心虚？还说什么瓜瓜来着。”聂砷问。
　　“哈哈，哈哈”我现在不心虚了，聂砷是日理万机的模范丈夫，怎会八卦刷微博，当我考虑如何慷慨就义的时候，聂砷根本不知道我曾经对他不起，我选择了第四条路，当田瓜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自此后，本着一颗无比愧疚的心，我将聂砷的事从心边边上移到了心尖尖上。我觉得一个已婚女人让非丈夫以外的年轻人牵了手咬一口，这是一件非常不忠心的事，所以将后几天，我打算少吃饭，多干活，来弥补这份亏欠。
　　想起田瓜瓜这个墨镜帅哥，我便觉得另一个大眼镜帅哥聂砧亲切了不少，聂家人一贯不作为的态度，我虽没有横着走，却是半点没失了单家威风。今天颜爽那句“嫂嫂”叫得我心都酥了半边，我的小叔子聂砧，他却是从来没叫我嫂嫂，想着叫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丫头嫂嫂，确实憋屈了些，向来直呼我名。这田瓜瓜事件是真的影响了我的人生观，这社会真真稀奇搞怪，现在为了向聂砷表示忠心，我决定放弃跟小叔子聂砧的友谊，将关系净化到只有小叔子和嫂嫂。
　　当我放弃用一番言辞肯切的话述说我身不由己的时候，聂砷说话了，“聂砧前女友有了新男友，他受不住打击，刚刚闹了场自杀，从楼上跳了下去。”
　　“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死了没有？”
　　“没死成，他正好跳进游泳池里了。我估摸着他是想投湖的并不是想跳楼。”
　　“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死了没有？”
　　“没死成，他正好被小姨的狗救了，我走的时候他跟那狗亲近得很，一起吃狗粮来着，我估摸着他不是想装脑子进水而是想绝食了。”
　　“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死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死成，绝食要等很多天才知道结果。”
　　聂砧命途多舛，怪不得前几天看他印堂发黑，原来是有自杀之灾。看来最近大家都不甚遂顺。为了避免霉运相互传染，还是少出门为上策。
　　我觉得我真真是个善良的人，被陌生人拉了一把手，就觉得深深对不起聂砷，虽舍不得一朵桃花虚虚的还没有成花骨朵就被春雷打死，但为了保住桃花枝枝的存活率，牺牲个把桃花不是问题。
　　可是这单单不是我够忠心善良就能有大团圆的结局，爱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婚姻是搭伙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我是谋一个位，做一份事，可聂砷不是，他现在是真真给我上演了一出红杏出墙的好戏码。我和他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有个人脚有六指，是骈枝，跑得不快，为了能跑快点，做手术将骈枝切除，不料他不仅是骈枝脚还是平底板，即使动了手术还是跑不快。在这场婚姻里，我表忠心将骈枝切除，却忘了男儿向来多情，平脚底手术是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