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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夜谈 ...

  •   两人一处待了这好些天,除却寒暄,竟话也未说上几句。
      这天晚上,还是胤礽来他屋里找他的,说是一处到院里喝酒。
      胤禛有那些小心思,很是不情不愿的去了。
      那晚月亮很好,是个满月,两人就坐在院子中间,喝酒,大冬天的,像两个傻瓜。
      胤礽喝着酒,一脸惬意,一点儿也无外头说的,疯癫暴戾。
      胤禛说:“外头打的头破血流,你倒轻松的很。”
      胤礽说:“三十多年了,舒坦日子没过过多少,这几天算是。”说完,他饮了一杯酒,酒未温,凉的很,他却觉得正好喝。
      胤禛看他悠闲样子,有些不高兴,说:“别人争都争不来的东西,你倒弃若敝履,果然大胸怀,堪比周公了。”
      胤礽看了看他,轻笑了笑,他这个弟弟啊,心眼儿小,特别是碰到跟舒伦相关的事,他说:“人家都争,你怎么不争?”
      胤禛不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争?”
      胤礽说:“你争?为着什么 ,为了阿菩?”
      这阿菩两个字,可刺激了胤禛,他声音猛然高了些:“你少叫这两个字,少喊她的小名儿。”
      胤礽仿佛要故意激他一般,说:“我为什么不能喊,我从来都是叫她阿菩的。她唤我一声二哥哥,自她额娘去后,这世上就我一人叫她阿菩,独我一人。”
      胤禛气急,一把揪起他的衣服,说:“就不许你喊,她早不是阿菩了,他是我的,她日日唤我四郎,你知不知道。”
      胤礽一愣,问了句:“她日日唤你四郎?”
      胤禛哼了一声,松开他,面上有些得意,他道:“对,天天唤。”
      胤礽看着他面上真切的笑,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有些沉痛的说:“就是你这样的性子,缠着她,占着她,叫她真的喜欢上你了。”
      他眼睛有些呆滞的望着月亮,袖底下的手,死死攥着根碧玉簪子,这碧玉簪子提醒他,她没忘了他,他仍是她的二哥哥,不过此生也只是二哥哥罢了,所以他只等着来世,等来世他早早的有个自由身,没那许多顾及。
      胤禛看他神色,知道他在想舒伦,恨道:“你无耻,亏你读过圣贤书,罔顾人伦,她是我的娘子,你休要想她。”
      胤礽说:“你管的也太宽了些,我的心,我都管不了,你却来管。”
      胤禛瞪着他,他也知道有时候,自己的心也是由不的自己的,所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胤礽叹了口气,竟略笑了笑了说:“你呀,平日里也是聪明的很,一碰到阿菩的事,便乱了分寸,事事写在脸上。”
      胤禛听他还提阿菩,立刻便又要发作,胤礽拦了他的话道:“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胤禛说:“什么?”
      胤礽转着杯子里的酒,道:“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藏到心底,不要叫人知道。”
      胤禛猛饮了杯酒,说:“知道了又如何?”
      胤礽说:“就是这句又如何,娉婷的事,你还没吸取教训么?舒伦这几年的遭遇,你还不懂么?”
      胤禛眉峰瞬时簇到了一起。
      胤礽说:“就是因为你不知隐藏,舒伦那年才会差点儿没了命,怀着的孩子也没了,日后也多半不能再有了。”
      胤禛似乎被他说到了痛处,默了好一会儿说:“她只有我,就够了。”
      胤礽说:“是,她纵容着你一个,你倒舍得叫她一个人吃苦,你府中这几年都没添个一男半女,算起来,仍还是柔嘉,弘昀,弘时几个,长此以往,你以为圣上和德妃娘娘会没有话要说。”
      胤禛低着头,说:“皇父和额娘说什么,我顶着。”
      胤礽说:“你顶的住,她未必顶的住。到那时,必会有些人被送到你府上。你护的了她一时,能护的了她一世?”
      胤禛说:“那叫我怎么办,难不成叫我放着她,去宠别的。”
      胤礽看着杯里的清酒,想着:阿菩,若是你知道我叫你的夫君离了你,去宠旁的女子,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想到此,他凄苦一笑,说:“我只要她活着。”
      胤禛说:“我若离了她,便是把她往死路上推。”
      胤礽说:“不会,只要你心不变,便永不会离开她。况且我说这些话,还为着十三弟。”
      胤禛眼睛一沉,说:“甘十三弟什么事?”
      胤礽说:“昔日太子承乾被唐太宗所废,太宗欲立李泰为嗣,可后来太宗因为李泰性子狠戾,改立李治,也就是后来的高宗,太宗以为立泰,则承乾与治皆不保,若立治,则承乾与泰皆可保之。可是结果呢,李治即位,承乾与泰皆身死。现如今也是一样的局面。”
      他看了看面色冷沉的胤禛,继续说:“现在人人认定十三弟夺位,日后不管哪一个等了大宝,这些跟他争过皇位的,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若他胤禛要保十三弟,那么最终登位的就必须是他自己。
      胤禛猛然站了起来,眼睛灯笼一般瞪着他。
      胤礽一笑,说:“你放心,我不是试探你。你该知道我不会害阿菩的。”
      胤禛不发一言,慢慢的坐了下来。
      胤礽说:“当年,我因为宫中争斗激烈,怕护不了她,才舍了她。没想到,时隔多年,阿菩到底逃不开,早知现在,当初…”
      胤禛说:“当初如何?”
      胤礽也不理他,低着头,嘴角满是苦笑。
      之后,两个人再没说一句话,只一个劲儿喝酒,各自喝各自的酒,各自想各自的事。
      胤禛仰脸喝了杯冷酒,只觉得涩的很。如今这样的形势,他要救十三弟,便要去争那个位置,若要争位,没有筹码怎么行,到那时,少不得要联姻,可若连了姻,舒伦要怎么办。
      想到此,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一顿酒直喝道半夜,胤禛半醉不醉间,问了句:“驭风和乘风是你的人吧?”
      胤礽脑子也有些沉了,眯着眼说:“查出来了?那两个人是我派到你身边,保护舒伦的,没有别的意思。”
      胤禛说:“我知道。”
      两人昏昏沉沉,就这样,大冬天的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这边,御书房里,圣上召了李德全问话。
      圣上说:“咸安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李德全回说:“两位爷这几日,各在各屋,没见几面儿,就是见着了,也只说些字面上的话。”
      圣上一听,原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越发染了寒霜。
      李德全见此,吓的一身冷汗,接着回道:“今个儿晚上,二阿哥找了四贝勒喝酒,就在院子中间。”
      圣上反问了句:“喝酒?”
      李德全道:“正是。”
      圣上说:“说了什么没有。”
      李德全道:“派去的人,站的远,没听清两位爷说什么,只看到四爷揪着二阿哥的衣服,像是要打,幸亏没动起手。”
      他这样说,圣上的脸色反倒好起来,说了句:“这时候一处喝酒,还要动手,如此看,老四倒不像是蓄谋大志的,倒是我多疑了。老十三是个心思简单的,当不会动歪心思,在塞外,他在朕的帐子前转悠,朕只当是,他平日里与老四交好,受了老四的指示,来窥测朕的心思,倒是错怪了他。那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李德全道:“已是喝醉了,两个人,这么大了,还孩子性儿,就那么趴在院中央的桌上,睡着了,也不怕冷。奴才们现在已服侍着,各自睡了。”
      老皇帝听着,竟险险的要落泪,他说:“要是他们兄弟都一个个这般安分就好了。”
      十一月里,圣上重提皇太子人选之事,让诸大臣在各位皇子中推荐一人,几位大臣联名推举胤禩,圣上以胤禩母亲出身卑微,自己又犯了事为由,让诸大臣细思。
      之后的几次朝会,圣上话里多有暗示,打算复立胤礽为皇太子,他多次言语,说,夜里常梦见孝庄太后,与胤礽生母孝诚仁皇后,说是太后与皇后面色不乐,另一方面,又告知诸大臣,胤礽前些时多病神志不清,才会多有妄为,如今身子已大好了。
      众臣明白圣意,皆无异议。
      于是十一月里,胤礽被放了出来,胤禩也复了爵位,诸皇子也各自归府,只除了大阿哥,仍被禁在府中。
      四十八年三月,圣上祭告太庙,社稷,正式复立胤礽为皇太子,随后对诸皇子分封爵位。
      胤祉,胤禛,胤祺几个稍长的封了亲王,老七和老十封了郡王,老九,老十二和老十四封了贝子,这次分封,没加封的只有被圈禁着的大阿哥,叫圣上起了戒心的八阿哥,此外,便是十三了。
      连比他还小的十四都封了贝子,他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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