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很多年后依然重要》司马小乔

48、第四十八章

　　当焦头烂额的工作结束，终于同其他队员保持同一步调时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就在那一天，就在落航庆幸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一个难得闲暇的休息日时，带队的小队长大胖胖却不停地敲落航的门。
　　落航开门，睡眼惺忪的道，“胖队，怎么了？今天不是休息么？”
　　胖队气喘吁吁的点头，“落航，门外有个男的找你，说是你朋友，你去看看吧。”
　　“我朋友？男的？”落航惊慌，以为是程默呢，拉开门就要冲出去，结果胖队就适时的添了一句，“不是你男朋友。”
　　胖队此言一出，落航差点没自己把自己绊倒，停住之后落航支支吾吾的问，“胖队，那个你认识……那谁，我男朋友？”
　　胖队特真诚的摇头，“见过，不认识，但是这个没你男朋友帅。”
　　落航听完不知是喜是悲，下楼一看来人，彻底惊呆了，那是落航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居然是武老师。
　　因为上次相亲的事情，毕竟放了人家鸽子，落航对武老师还是很抱歉的，走上前一脸歉意的道，“武老师，好久不见，上次的事情非常对不起你和徐阿姨。”
　　武老师摆摆手，露出读书人特纯真的一笑，“都过去了，而且那个也不怪你，也怪我之前没弄清楚。”
　　落航自从上次中途离开之后，对于武老师的事就像是打了个心结一样，此刻听武老师如此说便也放了心，“武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是带着几个志愿者到这里做暑期支教的，刚跟当地政府的领导聊了一下，结果就听说G大有个调研队也在这里，我无意中看了眼名单就看到你的名字了，你的名字特别我觉得重名的几率也不大，所以我就过来了。”
　　说话间，落航已经把武老师请到院子里，给倒了茶，俩人坐院子里聊了很久，就跟第一次在“千盛”旁边的茶餐厅时聊天的感觉一样，武老师每每谈到他这次的支教活动时，那言语间不知不觉的就自豪起来，两个人聊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落山，调研队的菜香味扑鼻而来，武老师才想起还有一群学生等他一起吃饭呢，这才匆忙离开。
　　这之后，武老师忙于暑期的支教工作很少来调研队，倒是在调研队闲暇的时候，武老师会打电话请他们过去帮忙，调研队的同学们各个热情，一呼百应，整个暑期都忙的特别充实。
　　时光匆匆，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单调却繁忙，尽管忙碌，可每天和程默聊天的时间却一点没有打折，只是在聊天时落航还是有意无意的省略掉了武老师的部分。
　　时进八月，天气炎热，人心浮躁，G市市中心的招标工作就在G市一年中最热的月份里如火如荼的展开了。其实，从招标工作开始前两三天程默的电话就开始打不通，落航知道程默肯定忙，想着自己既然帮不上忙也别给他添乱了。于是打电话给小凡想旁敲侧击一下，特意挑了小凡下班的时间打过去，果然接了，“落航，现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特忙。”
　　“……”
　　“总经理啊？总经理的行程每天都排的满满的，陪专家陪客户的？”
　　“……”
　　“总经理挺好的，每天都精力十足的样子，哦，这个你不用担心，身边一直有人陪着……公司也顺利，各方面都很好。”
　　“……”
　　“嗯，好，先这样。”
　　一直到招标开始，程默的电话也没打过来，落航自己却紧张的要命，每天半夜就起来开始不断的刷网页看G市招标工作的最新消息，“千盛”也毫无疑问的上了新闻，落航看着电脑屏幕上斯文俊朗的程默那泰然自若的神情时，忽然就安心了，那是程默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关掉电脑，对着黑色的电脑屏幕发了好久的呆。
　　招标工作是在一周之后落下帷幕的，落幕的那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阴的吓人，好似有一场疾风骤雨要来临的样子，胖队一大早就下了禁止外出的通知，于是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趴在窗边盯着黑压压的天空发呆，落航握着自己的手机想来想去还是默默的放下了，打开电脑新闻网页自动弹出，G市市中心那块地的招标工作已经圆满结束了，花落谁家？毫无疑问是“千盛”，程默年轻英俊的面容瞬间成为各大报社网站报道的头条，落航凝视着电脑屏幕还有点不敢相信，小程同志，果然英气逼人啊！
　　过来送资料的胖队，看落航坐的笔直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连敲门都没听到就特好奇，脸凑过来看了眼屏幕，没多想开口就道，“这不程默吗？”
　　落航一脸惊讶的回头，“胖队，你认识？”
　　胖队特真诚的摇头，“不认识，不过看着有点眼熟，现在点开网页铺天盖地的消息说的不都是他嘛，经管院那几个小姑娘都疯了，高富帅嘛！落航你说是不是高富帅都长得差不多啊？”
　　“可能吧！”落航尴尬一乐，心想胖队你忘性咋这大呢，前些日子你还吃这人送的零食了呢！
　　胖队放下资料出去了，落航打电话给程默，一直占线中，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会儿程默的电话肯定是热线了，就此作罢。正拿着资料做数据分析，做的投入，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落航还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是湘湘打来的，俩人好久没聊电话了，接起电话就都不撒手了，有的没的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话题刚扯到程默身上，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的，落航赶紧挂了电话，紧接着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落航痴痴的望着窗外，才下午三点钟天就黑的跟晚上七八点似的，闪电太厉害，灯忽然就灭了，看来是断电了，数据分析做不了了，穿着凉拖坐在地上还觉得阴森森的冷，无所事事，落航摸着黑钻进被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还在想，雨和雪是上天的恩赐，程默他们现在应该热热闹闹的开庆功宴呢吧！
　　是不是伴着风雨睡的更加安稳，落航幽幽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雷电停了，雨也小了，坐起来四处摸手机，摸起来一看已经低电关机了。肚子饿了，伸手开灯，电还没来，落航摸索着到桌旁拎起自己平时备的小面包跳回床上，刚吃了一个就放下了，听着外面的细雨声，感受着室内只有自己一人的凄冷孤寂，觉得空气都带着冻人的温度，忽然就吃不下了，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特想找人聊聊天，可偏又赶上停电，真是屋漏偏风连夜雨，落航一时悲从中来，裹好被子重新躺下，也不知是睁了多久眼睛才又沉沉睡去。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了？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背后有晴空。这词一点都没错，第二天果真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天也晴了，电也来了，狂风暴雨过后空气都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因为调研队要赶前一天的进度，所以大家吃了早饭就都匆匆忙忙的出发了，临出发前，落航看着自己依然电量虚弱的手机，毅然决然的将它留在房间充电了，结果很多事就在这一天发生了。
　　调研队一共就十几个人，这一次任务繁重要去镇里最大的纺织厂和印刷厂去做问卷调查，每个厂的员工数目都超千人，从跟厂里的领导协商赢得他们同意到给员工讲解填写规则到最后将之前准备的两千张问卷全部收回，已经下午五点了，整个调研队都已筋疲力尽，女生们无力做饭态度鲜明，于是胖队决定犒赏一次大家，拿着省吃俭用为数不多的一点儿经费下馆子去了。
　　小店菜色一般，但大家已无力吐槽，早被小店内外流动着的热烘烘的空气蒸的集体疲劳，男生们额头流着汗，女生们也只顾低头吃饭，一餐饭吃的毫无生气。胖队结账时，落航去小超市给大家买了冰镇饮料，大家沾了凉气，这才又像活过来一样。
　　回到住处，大家爬上楼争着抢着在水龙前洗脸洗手，落航一上楼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已经失联了一天，电话突然响起来落航就特着急，翻包、掏钥匙、开门、抓起电话，这一串动作完成时电话依然顽强的响着，拿起来一看是老妈，接起电话的前一秒落航心想果然是老妈的风格。
　　电话刚接起来，老太太劈头盖脸的训斥比前一天的狂风暴雨还要迅猛，“顾落航，你关机？上次跟没跟你说不准关机？是不是非要我报警你才相信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妈妈妈，您息怒，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这里昨天雨大，断电了，我这不是手机没电了么？”落航在电话这头笑的跟朵花似的，她跟她妈多年斗智斗勇的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就是老妈是吃软不吃硬的。
　　“电话没电，那就不能借同学电话吗？”老太太气势弱了。
　　落航见她妈已暂时得到安抚赶紧顺杆上，“是是是，老妈教训的是，那个，妈啊，您突然找我找的这么迫切是有何吩咐啊？”
　　哎呦，落航这么一问，老太太才想起来，差点把正事忘了。
　　“落航，今天小程和他妈妈来咱家了？”落航妈说这话的时候特自豪，落航甚至能够想象她妈眼里放光的情形。
　　“啥？”落航差点没炸掉。
　　“程默带着礼品来的，说是结婚前双方家长先见个面。”落航妈自顾自的说着。
　　“啥？”
　　“还说，你已经见过他的家人了？是吗，女儿，你都去过小程家了？”
　　“嗯，是。”落航吱吱呜呜的回答。
　　落航妈一听落航是如此回答，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满屋转圈，“女儿，你知道妈喜欢小程，上次那孩子来的时候搬了两大箱水果，满头大汗的，特招人喜欢！其实妈上次就看出来小程对你有意思，当时一听说你不在家，整张脸都垮了，妈看着都难受。这次小程都把妈妈带来了，这孩子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你可不许再起什么幺蛾子欺负他！顾落航，听到没？”
　　“听到了。”落航觉得她能说出这三个字，完全是出于受她妈威胁状态下的本能反应。
　　“妈，程默呢？”落航反应过来赶紧问。
　　“哦，中午在这吃的饭，说还有事，之后就送他妈妈回去了。”
　　“嗯，妈，那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了。”
　　挂断电话，落航打电话给程默，无人接听啊，程默不是这种会故意让人担心的人啊，放下电话整颗心都惴惴不安的。
　　除了等也没办法，一边整理资料连带着前一天的一起进行数据分析，一边时不时的看会儿电话，把手边的工作全部整理完已经七点多了，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大浴巾就去洗澡了，边洗还边掰着手指，算算都九天了，从招标之前就没联系上，虽然今天还去了自己家里，可自己没亲耳听到他说话就还是不安啊！
　　从澡堂的出来的时候直接套个睡裙，散在身后的头发已经半干，边走边拨拉头发，快到住处时候看见一辆深蓝色奥迪停在门口，虽然车不是记忆中的白色，但是站在大门前一直在不停地打着电话的那个不就是正惦记的那个人吗？
　　“程默？”落航跑上前喊他。
　　程默转身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平时温文尔雅的程默语调突然高了几度，“你去哪了？这么晚出去为什么不跟大家说一下？”
　　落航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快要熄灭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一板一眼的答道，“我洗澡去了，我没跟大家说我不对，那你呢？我从竞标之前打你电话就没打通过，昨天也一样，今天也一样，我担心你还得转弯抹角的去问不相干的人，要不是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要就此消失了呢？一直以来你都在埋怨我瞒着田锦昕的事不跟你说，那你呢？去美国半个多月从不跟我联系，这次‘千盛’竞标也是音信全无，今天是你碰巧遇上我出去没跟大家打招呼，但是你知不知道之前的两个月我都这样独自出门不跟人打招呼的，凭什么你想关心我时候就突然出现一下，不想关心的时候就彻底把我丢在一边，我又不是小猫小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刚刚洗过澡的小姑娘身上还飘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可说起话来却铁齿铜牙一样没给程默反驳的机会，最后落航说的头头是道，程默倒是无言以对。
　　短暂的沉默之后程默点点头，“难怪你总说要想一想，再想一想之类的话，原来我还差这么多。”
　　落航看程默这样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激烈了，想道个歉又不知如何开口，就在两人都杵在那不说话时，调研队的人都呼呼啦啦的回来了。
　　“落航，你回来了？”胖队跑在最前面喊道。
　　“对不起，胖队，让大家担心了。”
　　胖队笑的特憨厚，“你没事就好，快带着你朋友进去歇会儿吧，人家大老远来的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回头又看看程默，“那我们大家就先进去了。”
　　落航不作声，程默叫住人，“胖队，我给大家带了些水果，你们拿进去吧！”说着打开备箱，葡萄草莓芒果的的装了满满两大箱水果，女生们一看就控制不住的尖叫，男生却不好意思动手。
　　“别客气，男生们都帮帮忙吧！”如得令一般，男生们这才七手八脚的把两个大箱子抬到了楼上，落航默默的站在一旁不作声，胖队一看这俩人都挺别扭的，估计刚刚也是吵了两句，遂赶紧招呼他俩都上楼，程默答应着从后座上又提着两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出来才锁了车跟了上来。
　　女生扎堆霸占水龙头每样水果都洗了一些，男生们着急洗脸在一旁急的直叫，女生洗好了水果坐在桌边陪落航和程默聊天，程默太帅让陌生的女孩子不敢直视，忽然有眼尖的女生大叫，“程……”
　　然后惊呼声就此起彼伏，落航明白了大家是认出程默了，前一天刚上了新闻成了头条，今天就坐在这里，落航想如果自己是她们反应也该差不多吧！然后就注意到女生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红果果的羡慕羡慕和羡慕，落航低头还为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懊恼不已。而女生们则理所当然的将落航低头的行为理解为害羞。
　　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聊些有的没的，程默在一边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程默跟胖队打了招呼就要先走了，大家前呼后拥的都要去送，被胖队及时制止了，落航默默的跟在身后，走出了大家的视线，落航上前拉住程默的手。
　　“这么晚了还回去？”落航开口问，程默就笑了。
　　倔强的傻姑娘，她先开口说话已经算是道歉了，程默也没想和她计较，不过看她一个人在那别扭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回去了，来的时候订了宾馆，就在前面。”程默说着握住她的手。
　　“那车呢？”
　　“就放你们那吧，明天送你的时候再过来取。”
　　“送我？”落航斜着眼睛看程默。
　　程默笑的特坏也不说话，站在整个镇最看得过去的宾馆前，程默停住，“就这。”说着拉着落航就进去了。
　　领了房卡开了门，这么大总统套房吧，还真是浪费啊，落航怪声怪气的来了一句，“还真不亏待自己啊！”
　　“我是不想亏待你。”说着把袋子递到落航手里，“试试吧，我妈送你的，说上午没见到你，晚上知道我要来一定要带给你。”
　　落航接过袋子，刚要说话，程默就毫无避讳的当着落航面把上衣脱了，落航脸红心跳的扭过头，程默笑的特得意的进了浴室。
　　程默洗澡的时候落航换了衣服，坐在地上心想之前在程默家的时候也一个大床睡过啊，此时咋就如此的别扭呢！程默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落航正坐在地上靠着床对着开着的电视胡思乱想！
　　落航一听浴室门开了，像兔子一样跳起来，“洗、洗完了？”
　　程默擦着头发心里特想笑，心想傻姑娘紧张什么啊。“嗯，不错，裙子跟衣服都合身，过段时间天凉了就能穿了。”
　　落航点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程默低头擦头发，落航就进卫生间换了睡衣，出来的时候程默已经躺在床上了，程默看着落航拍拍手边的位置，落航就脱了鞋躺过去，落航躺好，程默伸手关了灯，房间里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程默从落航背后凑过去伸手搂住人。
　　“还不高兴呢？”程默暖暖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温温热热气息弄得落航很痒，轻轻躲了一下，背后那人就贴的更紧。
　　“我当时就是着急，语气重了点。还有你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我确实做的不好，以后我都得改。今天我和我妈去你家了，两个妈都特高兴，她们两个聊着她们那个年代的事儿，我和伯父都插不上嘴，落航，其实你不知道，自从我爸离开之后，我妈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很久没像今天这高兴过了，你今天要是看到你就明白了。”程默的语气轻轻地，落航静静地听着。
　　“程默？”落航转身，黑夜里眼睛亮晶晶的特好看。
　　“嗯？”
　　“咱俩别吵了好不好？”
　　“咱俩没吵，都是闹着玩的。”
　　程默这样说，落航轻轻笑，夜里漆黑看不见眉眼，可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就已经足够了。
　　“落航，其实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关机了。”
　　“额，那可能停电的时候，我手机刚好没电了。”
　　“哦。”程默昏昏欲睡。
　　“你们庆功宴开的怎么样？”
　　“都是秘书部的人张罗的，我的庆功宴只给你一个人开！”程默陪着了落航闲聊着，落航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一样。
　　“我都没帮忙……”
　　“君瑞昨天才说，企划案是你做的。”
　　“嗯，程默，睡了？”
　　“累，特累，来的时候连着开了六个小时的车……”
　　“那你等我回去就好了，还特意跑来……”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阵儿，就特想见你，逮个空看一眼也行，等我回去就又忙了！”
　　“又有新项目了？”
　　本来都快睡着的程默突然笑起来，说话声音都打着颤，“丈母娘说要跟我商量婚事！”
　　啥？？？老妈咋又背着自己干这样的事！！！
　　落航回神时，程默已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