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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输液这回事 ...

  •   理想都是丰满的,现实都是骨感的。
      大概是我表现太生涩,或者有些顾客常来根本就知道我是实习生。他们常常拒绝我为他们的宠物打针。比较客气的就会委婉的说“我家狗比较凶,你还是叫个经验丰富的来吧。”不客气的说“你是实习生吧,能叫个成手来吗!”完全是命令的语气……我想说‘谁他妈一生下来就是成手啊,没有机会永远都是新手!’但我只能默默的转身去找其他护士。
      这样的事情往往会使当时看到的其他顾客都产生一个印象‘她技术不行。’所以这一波的客人都会有类似的反应,即便哪个人不好意思换人或迫于其他人都忙得不得分身的形势,也会极不情愿,虽然我完全没有出现任何操作上的错误。我的沮丧可想而知,小薛就安慰我说“慢慢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知道凡事都有个过程,只是这个过程太煎熬,也很难想象别人会比我还慢……
      一天上楼看到吴泽领了好多药上来,我和她打招呼就随口说道“最近住院的很多啊?”她皱了下眉说“是啊,还很多输液的。”就匆匆进了住院部,正好张姐从行政出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就拉着我进了住院部。一进大门就闻到一股很重的消毒水味,台子地面都擦得干干净净,有狗在里间笼子里叫。张姐对正在整理处方的吴泽说“让小江过来跟你练练扎针,也能帮你干点活儿。怎么样?”吴泽看了我一眼说“行啊,你那边不忙?”张姐就笑着说“还行,今天人不多。”我暗自在心里想,张姐想说的一定是‘忙也帮不上’……
      吴泽干活很麻利,但脾气很急躁。她皱眉看我配药说“你不用先配打针的药,这里跟注射室不一样。打了针狗就不老实,又没人扶着,很容易跑针。只要把用过的药勾上,不会有遗漏。”我应了,在她的监督下拎着输液壶拿着她已经装好的托盘,走进第一住院部。
      她打开笼门,把里面那只蔫蔫的小金毛抱出来,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抖开尿垫铺在腿上,让小狗靠坐在她腹前。我也依样拖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小狗看着很没精神,随她摆弄也不反抗。结果我一勒上止血带,它就开始拼命挣扎尖叫。我看着它那皮包骨的前肢和毫无鼓起迹象应该是静脉的位置的地方踌躇起来。反复用酒精棉球擦了几次也确定不了准确位置,小金毛却叫的更凶了。吴泽也不耐烦了,说“你倒是下针啊!”我硬着头皮扎进去一点儿,诶,有回血!很好,我快速的把针顺进去,结果回血反而少了。吴泽说“把针往回退点儿。”我小心的退出一点儿,没有,再退,还没有,再退,……针一下出来了,血也冒了出来。她二话没说,立刻抓过棉球压住,松开止血带。
      我刚想说对不起,她就叹气道“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我才扎了一次而已……她见我没说话,缓和了下语气说“一会儿让你扎大狗吧,这几个小的都脱水了,不好扎。”我恩了一声,就默默的跟在一边看她扎上针,绑好夹板放回笼子。她干活很有条理,每张处方上都标上笼号,勾出用过的药,一排一排的码好。几个输液的都弄好,才开始配打针的。她可以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给狗戴上脖圈,然后拴在笼门上固定好,使它不能回头,自己站在它后面打针。同样的也可以这样输液,换药。我在一边完全插不上手。
      她留给我的是个受了外伤的沙皮狗,那狗的血管又长又直,我想说一点儿挑战都没有,结果没一会就跑针了……果然是不能太骄傲啊。吴泽仔细给我讲了进针和顺针的角度,固定的技巧。被她一纠正,我就像邯郸学步的那个人,自己的走法都忘记了……一团乱啊。本来我照葫芦画瓢还弄得有模有样的,现在手指都摆不开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吴泽这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只要不和她抬杠,其实还算好相处,尤其是她心肠很好又很细心。但是她那脾气真没几个人受得了,标准的二踢脚,一点就着。她还是美剧迷,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生气时更是夹枪带棍的。即使我们后来关系很好后,我还是常常忍不住想掐死她。她人缘可想而知的差……
      言归正传,很多东西就是看别人做很容易,自己操作的时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我自此有了扎针失败的阴影,在顾客面前更加没有自信。流程虽然清楚流畅,每次提着输液壶去扎针时还是胆怯的要命,虽然不是每次都扎不上,但是跑针的频率明显偏高。以至于连睡觉做梦都是扎不上针,被人骂……
      慢慢的我知道了那个叫林俊峰的眼镜男技术是相当的烂,比我强点儿有限。所以我给他抱狗的那次根本不是我妨碍他发挥,那就是他本身的水准!居然害我忧心好久,真能装……
      有一次,他给一只狗打针,皮下注射。那狗很能折腾,他扎了几次都没能推进去。就叫我给他抱狗,我眼睁睁的看着药水从另一边嗤出来,他把皮扎透了……然后对那个问‘怎么这么湿’的主人解释说‘那是酒精’。还有一次,他给一只狗扎针。他的习惯是没扎上不全都退出来,就在皮下反复进针,直到扎到血管。那次那个抱狗的主人脾气很不好,看他这样就火了,说“你纳鞋底呢!”把他一顿臭骂,后来还是护士长出面摆平的。他果然又是那副木然没表情的样子,我很佩服他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脸红,也不争辩,就是默默的走开……我觉得我始终对输液有阴影都是被他影响的,你能想象一个干了一年多护士的人还是这水平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一定是输液很难。我觉得自己没有天赋异禀,所以进步甚微。
      没多久注射室又新来了一个女护士叫张静,据说她在别的医院干过很久,技术很好。而且她原本是人医的护士,从此她成了注射室的顶梁柱。她最强的是,能在已经肿得很厚的腿上准确的扎进血管。通常那种情况下看不见摸不到,进针的深度也很难把握,她能一阵见血的诀窍让人很是费解。虽然她给我们讲过很多次,听起来不外是老生常谈,实践起来也没有发生质的飞跃,最终只能归结为‘熟能生巧’,由此她得了个‘张一针’的外号。
      自从她来了,我们扎针的时候少了很多后顾之忧。像我和眼镜男,通常第一条腿扎不上,护士长就会顶替我们扎另外一条腿。她说“技术稳定的人,一条腿没扎上,可能自我调整一下就能扎上第二条腿。但是技术不稳定的人,第一条腿没扎上,心里一慌,第二条腿也扎不上,白白浪费了机会也给其他人增加难度。”其实我觉得真相是,被扎过的腿明显不好扎,很多都是肿的看不清血管走向了,所以护士长要求我们不要把两条腿都扎坏了再叫她。有了张静后,都扎过也没关系,她既好说话,活儿又好,比叫护士长方便多了。护士长也乐得清闲,皆大欢喜!
      慢慢的开始流行用留置针,这种套管针开始上手时不太习惯,但是扎上后不容易跑针,而且连续输液不用反复扎针,很快就普及起来。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没用过,虽然有人专门教了我们用法,但是很多人还是习惯像头皮针那样使用,结果因为多了软管反而进针更困难,一时间失败率大增,大家的起点一下拉平了。渐渐的年轻,手指灵活的人越用越熟练,护士长反而因为积习难改,不太适应。我嘛,还算适应良好,自觉比眼镜男强得多,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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