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鹅毛大雪

37、36生活是把杀猪刀（五）

　　1月4日瘸子不见了，它平时就在门前的枯草坪玩，玩够了就会蹲在门口等开门，我也经常会开门去看看，可是今天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市场边上的人也说没看见，有点儿担心，这个走路还有些不利索的家伙会跑到哪里去？
　　1月7日喜乐蒂的男主人拿了一张输液的药方问我用这些药怎么样。上面是葡萄糖酸钙，头孢，**重组因子。说起来从上次拿完药也过了一周了，我问它现在什么状况。男主人说，后来还是在吃老中医开的药，食欲精神挺好还常常想起身，以前不是总躺在那儿不动嘛。就是仍旧站不起来，胸围有些大，腹部瘪进去了，喘气有点儿呼噜呼噜的声音。我疑心它常常要起身是因为呼吸困难，劝他最好不要输液，它心脏之前就有问题，现在更有可能已经出现胸腔积液了。男主人不以为然的说，前阵胸腹都大还硬梆梆的不让碰，喝了老中医的药肚子才下去了。你就给我看看这些药能不能用，药我也都不用花钱。虽然明知道他根本不相信我，我还是诚恳的告诉他，这些药作用不大也不是非得输液，打针口服更适合它目前的情况。看着他失望而去，我忍不住叹气，对于一个急于求医且不放过任何希望的人来说，无药可用的直言相告大概比那种虚言粉饰更残忍，他更愿意用尽各种方法弄来各种药以延缓它不断恶化的病情，就仿佛所有的付出一定能起到这种作用一样，即便没有至少能使自己心安。
　　1月9日又是早上六点多敲门！我火大的拉开窗帘看见喜乐蒂的主人抱着狗一脸阴沉的说要安乐。我问它什么情况，他阴郁的说，输了一次液后它就开始烦躁不安，第二天输液后就喘得更严重，而且不吃不喝，实在看得难受还是送它走吧。我看着侧躺在桌上的狗，它几乎没有明显消瘦，但是眼球下陷，眼睑和前腿都在抽动，神智不清的哼叫着，胸腔剧烈起伏着。大概是输过液的原因，前腿的血管发硬极不明显再加上抽搐，颇费了番周折才扎上。事后男主人默默的仔细将狗包好，然后头也不抬的说，给你点钱吧，虽然不多。我刚想说安乐死本来就不是免费的！他掏出一百递给我，冷淡的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就一百吧。我赶紧说小型犬还一百五呢，您家狗这么大……他抱起狗就走，边走边说，我今天心情很不好，就这样吧！我愣愣的看着他走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之后反复的想了又想，那句心情不好究竟是警告还是托词？心情不好是我造成的吗？从头至尾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他，以至于他一大早上理所当然的拿我撒气？凭什么他心情不好就把应付的药费减半再用施舍的语气给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从头到尾都是一自作多情的白痴，活该人家拿我找平衡，我替他省钱最后还得为他搭钱，我苦口婆心人家不但不信还一句辛苦这么久狗仍旧这样，我真是活该！
　　1月12日宝宝家主人说看到瘸子回家了，我又惊又喜问它怎么样了，宝宝主人说，能走路，但是一着急还是有点磕磕绊绊的，不过正常走路什么的都挺好。听见它有了下落虽然安心了，却不免有些郁闷，那个遗弃它的主人哪里比我好了，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回去了，太让我伤心了！
　　1月16日虽然天很冷，只要有人开门，咪咪总是不失时机的窜出去，我怀疑之前它尾巴烂掉就是这样被门夹的。每次顾客看着它消失的身影都会惊恐的对我喊道，哎，你家猫跑了！然后我就不得不说，没事儿，它自己能回来。遇到过于有责任感的还会不停的问，没事儿吗？不会丢了吧？然后我还要安抚他们说，没事没事儿，它天天这样。这样的次数多了，有时也不免有些不耐烦的说，都跑了还能怎么办！有的顾客就会冷淡的看我一眼一声不吭的走掉。还有些人就会跑出去试图叫猫回来。其实它总是在附近转悠，但是不想回来的时候，一作势抓它就会跑几步再停下，等人走近了又跑，所以我早早放弃了抓它的回来的念头，它想回来的时候自己会在门口蹲着。但是蹲在门口的时候也不是每次开门都会进来，即使开着门它进来了，一见我向门口走就急忙跑出去，我自然快不过它，所以十有八九还是不得不把它关门外，实在解释不清。
　　猫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外面无论什么天气对它永远充满诱惑，家只是吃饭和休息的地方。除了睡觉，它有时也会蹲在一边看我吃饭或做事情，没过多久就会又跑到窗台上或门口玻璃门边向外看，或者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叫，急着出去，明明也不见它和别的猫混在一起。大概就是喜欢自由的感觉吧，我望着门外叹气，我有多久没出门了？连固定休息日都没有，真是有些厌倦了啊！
　　1月18号，越来越讨厌洗大狗，每次都会弄湿袖子，被甩一头一脸的水，然后吹风时再沾上一身的狗毛。今天这只松狮串儿更厉害，小一年没洗澡，毛也不梳。洗的时候不停的往外爬，防不胜防终于被它得逞，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搬回浴缸时，身上蹭了很多水胳膊酸的都抬不起来，想揍它都没力气了。吹风的时候它又跳下来，我简直欲哭无泪，那根固定绳和铁杆显然单薄的保定不了这么大的体积，我再次费力将它抬上美容台，一边拽着它一边吹毛，整一打架一样。随着吹风，大团的黑色绒毛满天飞，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绒毛，已经梳掉一大堆，一吹风还是满屋飞，都不知道吹了多久才看见皮肤，我真是哭都找不到调了。弄完这只狗看着满墙满玻璃的黑毛，我有种腿软的感觉。虽然筋疲力尽我还是冲它主人发了一通脾气，并将其列为拒绝往来户，作为老板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享有的特权了，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1月28号，一个老顾客说她朋友刚买了只金毛想放我家寄养，她们过完年来接，我说可以。那只金毛是抱进屋的，放到地上的时候才看出来有些矮胖，八个月该是很沉的。男主人一头的汗，扶着腰说，这狗一直在笼子里养的，出门根本不走，这一路简直累死我了！我这才注意到，那只金毛的爪子五趾分得很开，显是常年在笼子里待的，后肢走路摇摆的厉害，总夹着尾巴往地上坐。
　　主人是一对年轻情侣，第一次养狗。女孩说这狗刚买和他们还不熟，之前都在笼子里拉屎撒尿从来没遛过，出门也不走，希望我能帮他们训练一下。因为是老顾客介绍的，两人讲话也很客气，我就答应了，一天遛两次怎样也能训出来了。
　　1月30号，过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尤其是又老了一岁，可是渐渐临近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兴奋，莫名的有些期待。我想可能只是期待那段时间可以心安理得的清闲吧。
　　2月7号，这几天洗澡美容的很多，我几乎每天从开门就开始洗狗，饿的时候就趁空吃口面包，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忙，直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能送走顾客，还要清理美容室，累得要死还饿着肚子，却纠结于临到半夜到底洗不洗澡又得现做饭，腿和胳膊累得直打颤，只想直接躺倒。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都忙成这样了，还有人磨叽来磨叽去的，不想付开结费也不愿意梳毛，甘蔗哪有两头甜的呢。居然还振振有词的说你忙是你的事儿，我凭什么额外付你钱！再说那么点儿结梳两下就开了，你收六十也太黑了。拜托这人听话也听不懂，偏还一副理直气壮的能气死人。我又没涨价，额外加的就是开结费，忙不忙都这个价，只不过现在忙，收这个钱我都不愿意做，这几天手指被梳子硌得生疼，还磨破皮了，不想多付钱就自己回家梳通了再来。那老男人还来脾气了拿个梳子就在一边梳上了，还气冲冲的说，不就开结嘛！我一会儿就能给你梳开！我看他那副发狠的样子实在可怜那狗，于是没再刺激他。结果我一只狗都洗完吹干了，他连一半都没梳开。那只泰迪的毛长得有些长，下面几乎都是一团一团的粘连，我用两个小时能梳通都算快的，他那种业余的梳法就更慢了。那人似乎终于意识到六十块钱不是那么容易省的，悻悻的含糊道，我明天再来，明天你不还开门呢嘛。我笑笑说开，看着他抱狗灰溜溜的走掉，心情好了很多。
　　1月8号，过糊涂了，今天是春节啊，所以都没什么人了。早上还不知道，忍着浑身酸疼爬起来，因为如果不早点起来遛狗收拾卫生，等来了活儿就吃不上饭了。一打开房门就闻到臭味，我已经无语了，那只金毛果然又拉在笼子里，黄色的尿从托盘下流出来，已经有些干涸了。按道理讲，喂食后半小时左右它应该会排便，但是吃完带它出去遛一个小时它也不拉，关进笼子没十分钟它就拉了。如果我等二十分钟后带它出去，往往就没等到出门它已经拉在笼子里了。偶尔它也会拉在外面可是很难找到规律，往往高兴劲还没过，就又被它打击。主要是它一天不止拉两次，有时候中午也拉，后半夜也拉，倒霉起来一天得刷四次笼子，想到那几天忙得饭都吃不上还得时不时的给它清理狗屎，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收拾完都十点多了还带它在外面遛了很久，结果还是这样。唯一能对主人交代的就是，它不怕出门了，每次出去都撒欢的跳来蹦去，可惜只顾着玩了，完全不知道遛它是为了解决大小便的。想到开始出门见到人就不走路，躲在我身后往地上趴的可怜样子，现在却完全是拽着我到处走的，也不免有些欣慰。
　　那老男人还真来了，不过进门就说，把毛全剃光，没人有空给它梳。态度也好了很多，我摸了一下，看来回去就放弃了，几乎就没有完全梳开的地方。剃下来的毛还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没成毡子也快了。
　　今天几乎没什么人，下午早早收工，买菜，好好做顿大餐犒劳自己，明天可以睡懒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