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里圈外》鹅毛大雪

35、34生活是把杀猪刀（三）

　　10月12日，那件事虽然过去很几天了心里却一直堵得慌，恹恹的越发打不起精神应对顾客，我甚至对每一个买狗粮的人都没好气的说散粮不退不换！虽然货架子上一直都贴着字条，买过的人自然说知道，没买过的人有的说，那有什么可退的，饿急了什么不都吃。还有些对我的态度很不满直接走掉或者默默的买了再不光临。自己也不是没反省过，这样做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假装没有受伤害，每天仍旧笑脸迎人对我来说太难了。人的确不能跌倒了就躺在坑里不起来，可是面临也许到处都是坑的路面，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仍旧毫不提防大步前行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有阴影了，然后走得小心翼翼……
　　10月16日那个大婶又来了，夏天的时候说她有几只猫要绝育，讲了很久报给她一个团购优惠价，后来又跑来说谁谁介绍的，最终给了她一个流浪猫都没有的低价，然后就杳无音信。前几天跑来说一只猫尿闭要做去势，我建议她先治病再手术，她坚持说手术后病就好了，纠缠了半天同意先给猫吃点消炎药不好再带过来看，接着也没音信了。这次又来说，猫拉稀要不要输液，输液多少钱。我曾经直言不讳的说过，我很讨厌和她说话，因为她总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完全没有听懂或听不懂的正常反应，说话颠三倒四已经讲过的问题还重复的问……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她一直都笑着，没有什么生气或难堪的表现，或者可以说，从头至尾她都一个表情，我曾经还有些懊悔自己的无礼。却一次次发现她依然故我毫无改变而且从来没带猫来过。这一次，我忍不住说，你总是来问，翻来覆去的问完了却一次都没带猫来。她说那只猫死了，这是另外一只。我一时语塞，心里多少有些不忍，缓了语气说，最好还是检查一下，没有确诊的话，光输营养液也解决不了问题。结果耐着性子回答了半天，说回家取猫的人再次没有来。我几乎要以为她其实是寂寞难耐特地消遣我来的……
　　10月26有两个人带来一只两月大的小金毛看病，说是前楼理发店的老板的朋友，狗是店里一个小孩捡的，能吃东西但是鼻涕很多。那狗肚子不正常的大，肋骨却根根分明，鼻孔糊着黄鼻涕，呼吸有些急促。化验是犬瘟，打了血清和消炎针。没多久，捡了狗的那个男孩来了不同意治疗，他们争执了一会儿，先来的两人说已经交了钱，好歹再打两天做一疗程，不行后两天的钱他们也给付了。
　　他们回去不久，那男孩又来了，问我化验结果在哪儿，他有个兽医朋友要求带走，我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给他。不到五分钟，他再次回来，问打的什么针，什么牌子的，要求看瓶并拍照，我一切照办，什么都不想说了……
　　10月29日，正躺在里屋床上玩手机，进来一人边说有人吗边往屋里走，我说等一下急忙穿鞋下地，还没等出里屋门，他已经走到门口向里窥视，我开门要出去，他堵在门口却没有向后退的意思，让我窝了一肚子火，气冲冲的打发了人也不知道气什么。每次听见进店的人喊“有人吗？”，我就想说，没人能不锁门吗！有人直奔虚掩房门的里屋，我就厌恶此人没教养。有人带着泥泞的鞋底踩了满地的脚印还一副悠哉闲逛的架势又没有合意的东西要买，我就特想暴粗口……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完全不是做服务行业的料儿。
　　11月7日，我讨厌有人大中午的来洗澡，更讨厌快中午的时候来剪毛，人家不用吃饭的吗？有人还等不了，来了就要马上弄，你说饭刚好得吃完了再洗，她居然还生气。更有人晚上六七点钟了要剪毛，还振振有词不是你自己的生意吗，有钱还不赚。真不好意思我没那么敬业，一天十二个小时无所事事，下班后点灯熬蜡的给您家狗美容。什么上班没时间，休息起不来的，我再想挣钱也不能24小时候着您，麻烦您也看下营业时间好吗，别拿别人的辛劳当理所应当，谁不用休息，不要自由时间，这样要求别人太过分了吧！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懒，我希望一天工作8小时，剩下时间都是我自由支配的，没有不分白天黑夜的咨询电话和没完没了的咨询微信，没有不分时间段的美容洗澡，完全遵照我的意愿来……说起来自己也觉得有些羞愧，现在完全就是没有愿意洗狗的时候……唉
　　11月9日，一个大姐带了一只后肢瘫痪的狗来看病。那狗很瘦，是只黄色的串狗，腰腹部绷得很紧，侧躺着呈僵直状，据称似乎被车撞了在雪地里不知躺了多久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是个大约五六岁的小母狗，憋了很多尿膀胱鼓鼓的，除了眼睛能转动，只有前腿偶尔还能抖一下，后肢不正常的平伸着呈僵直状，似乎没有知觉。嘴边的口水已经结冰了，好在没有失禁或内出血的征象，决定先给它导尿。导完尿，腰腹部凹陷的更明显，僵直情况有了好转，能趴卧，后肢不能站立，臀位着地，两后肢平伸，无痛觉反应，尾巴也无知觉反应，应该是伤到了后躯脊神经。这种情况目前能做的就是封闭和针灸，但是时间可能会较长也可能根本治不好，护理方面和费用问题就很麻烦，当然选择安乐死也是可以的，毕竟它目前没有主人。最终她留下三百元钱说先住院治疗三天看看情况再决定，无论如何总比冻死在外面要好。
　　11月12日，除了第二天过来看过一次，至此那个善心人士音讯全无，电话不接。经过三天的封闭治疗，它仍旧只能拖着后躯满地爬，好在大小便已经可以自主排泄且食欲良好精神也不错，估计这个烫手山芋是扔不出去了还得倒搭钱，简直欲哭无泪，不得已我仔细翻书研究针灸，每天花二十分钟留针，希望它能站起来，不然就只能安乐它，加油啊，小瘸子！
　　11月20日，忽然发现其实动物和人的境遇是差不多的，纯种猫可以卖到天价，小土猫却送都送不出去。纯种狗脾气坏也有人买，串儿狗，尤其又颜值不高的再听话懂事也没人要领养。。。。。。以上不是牢骚，是这几日的现实状况。店里忽然热闹起来，养了一笼子的小猫帮人找收养者，其实长得都挺可爱，两个月的小奶猫毛绒绒的一团，声音细声细气的，可惜夜里就有些吵，毕竟刚离开母猫叫的歇斯底里。微信朋友圈，网上到处贴，连每天来的顾客都不放过，就是无人要领养，有点儿要崩溃的感觉。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同样是土猫，人家都能卖出去，我无条件的亲切大放送都送不出去，没天理了！
　　还有那只倒霉的瘸子，我觉得自己快成唐僧了，迫于无奈一遍遍地和顾客讲述瘸子的悲惨遭遇却无力改变现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在我不懈的给它针灸和复健了这么久以后，它的左后肢偶尔能支撑一会儿，尾巴偶尔能动动。可悲的是，它明显厌恶每天的针灸时间，一不留神就会自己跳下来，还有它每天精力过剩在笼子里咬成碎屑的棉垫子和屎尿混在一起害我要分类清理还有来人必叫的恶习……神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