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平安城

16、这是个误会，我还能否找回你（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公寓的，梁中宇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满脑子都是蓝杉那句“他能给我想要的安乐”。
　　窗子外面是这所城市繁华的夜景，红红绿绿的霓虹灯扑朔迷离，喧嚣着，咆哮着，低靡而华丽。那棵因为到了深秋而凋零的梧桐孤零零地就那么立着，像极了被这个君王一般的城市抛弃的情人，像极了梁中宇的心。
　　你想要什么样的安乐？我只知道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安乐时光便是跟你在一起朝夕相对，耳鬓厮磨的日子，你可还记得自己那时的笑容？恐怕在你心中那大抵敌不上现在那人给你的一个吻吧。不过我永远记得你那时上扬嘴角的弧度，直到现在，那也是我的全世界。
　　蒋蓉打梁中宇的电话打不通，便直接来到了他的住处。按了半个小时的门铃也没等到开门的人，手机依然只是隔着那道门响个不停，蒋蓉只觉得手脚有些冰凉，那人不会再做出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吧？
　　越想越后怕，直到小区物业替她打开了那门，看清了里面的人只是酩酊大醉地倒在沙发上时，一颗心才稍稍落到了肚子里。
　　又想起他高中毕业聚会的那个晚上，他也是喝得不省人事，抱着家里的衣柜直喊蓝杉。那也是蒋蓉认识梁中宇17年来唯一一次看到梁中宇哭，当时从他的眼神中，蒋蓉只看到了四个字：万念俱灰。
　　这四年来，蒋蓉很清楚梁中宇并不快乐，即使他开始慢慢成长，对着自己以及他并不想要承认的和他法律上是亲人的这一家，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家庭聚餐上扔下筷子一声不响地离开，自己喊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再露出厌恶的眼神，即使他依然不大喜欢自己这一家人。除去刚离开蓝杉的半年，他也再没有表现出对蓝杉的想念，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但是蒋蓉就是能看出他的不快乐，四年来，也不止一次想过这样地逼他们分开到底对不对。可是每一次的答案就是自己不曾后悔那么做，她没有那么伟大只想看着他幸福就好，她想让他的幸福里有自己一份，爱情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可是看到他现在这样蒋蓉却又忍不住心疼。
　　次日中午，梁中宇才醒过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毯，又听到厨房里的声音，忍住宿醉遗留的头疼向厨房走去。蒋蓉在厨房里忙手忙脚，想学小说里男主一醒来就能吃到美味的饭菜这样的桥段，可是多年的大小姐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这一双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竟是连一碗面也不会做，还把装酱油的瓶子打碎了。此时梁中宇正看着她不知所措地用毛巾清理地上的污渍，一时觉得除了头疼胃也开始疼了。
　　“你在干什么？”声音因为酒精遗留作用有些沙哑，若是听得仔细一些，还能听出声音主人的怒气。
　　“算了，叫外卖，你想吃什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怎么进来的？”梁中宇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反应迟钝了，怎么最重要的问题现在才想起来的。
　　“哦，怕你死在家里，就叫了物业来开的门。”蒋蓉嘴上不太在乎地说着内心却有些忐忑，毕竟以他的脾气很有可能把他赶出去。
　　“滚出去，以后不准进来。”果然……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吧，你至于发这么大脾气么？那个蓝杉到底有那点让你惦记了这么多年？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吗？她都不要你了！”
　　已经闭上眼睛等待着梁中宇怒火的蒋蓉等了半天对面的人都没有出声，缓缓睁开眼，发现对方蹲在地上，眼神里有遮不住的悲哀，一种近乎于绝望的悲哀。
　　“喂你，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的，呵呵”，尴尬地笑了两声之后自己也发现并不好笑，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你振作一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当年蓝杉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她拿了你妈的钱”，梁中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是你妈和我演了一场戏，还记得我有一次在商场突然拉你的手吗，那时你妈和蓝杉就在附近看着”
　　蒋蓉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唯有梁中宇还呆在原地，不知要做出何种反应。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圈套，自己就和心爱的人分开了四年之久，而这个圈套竟还是自己全世界最信任的人给自己设下的。原本积存了四年的怨恨，四年的相思在这一刻突然无处寄存。一个多月前想好的无论怎样都原谅她重新开始的想法在此时显得无比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