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千里》小津

5、事件一 2

　　Part 5 事件一 2
　　当两人走向玄关处时，突然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一个四十来岁的清瘦男人缓缓迈入，抬头看到顾千里和叶织桥的瞬间眼神一滞，片刻后有些惊讶的开口：“这不是织桥吗？你怎么在这。”
　　这个人就是袁向南。
　　不认识她的顾千里微微鞠躬示意，袁向南勉强一笑，眼里透着说不出的悲伤与落寞。
　　“袁教授，好久不见。”叶织桥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不再说什么。
　　“看来这次你要查的就是我妻子的案件吧？”袁向南面露苦涩：“没想到我们会在学术讨论以外的情况下见面。”
　　“您来的很凑巧，我刚刚结束现场调查，想请教您几个问题。”叶织桥说的很是自然，完全没有顾及袁向南当下的复杂心情。
　　做事情真是毫不在意别人的想法。顾千里在心里嘟囔着。
　　也许是早就了解叶织桥的性格，袁向南也没有拒绝，很配合和两人在客厅入座。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袁向南语气凉淡，看起来因为妻子的过世受到很大的打击。
　　叶织桥点点头瞥一眼边上呆坐着的顾千里：“接下来的对话一字不露的记下来。”
　　“老板，我觉得记重点就好，不要这么死板啊。”顾千里笑盈盈的回道，但很快就在叶织桥那冷冷的眼神的注视下闭了嘴。
　　回过头，叶织桥稍微缓和了一点神色。
　　“您妻子遭遇不测的时候您在出差对吗？”
　　“是的。一星期前我前往A市参加研讨会，本来需要两个礼拜，但听到薇薇出事了我就急忙跑了回来，和我一起的教授们可以证明这点。”
　　“许薇是你的第二任妻子，结婚前她和周子彦是恋人关系你知道吗？”
　　袁向南的目光看向别处，不再和叶织桥对视：“我不知道，我连薇薇借给他钱我都不知道。”语气虽说平淡但明显有些不满。
　　叶织桥并没有反应，继续询问：“许薇这样的年龄和你结婚你不觉得不现实吗？”
　　这种话亏你问的那么自然！！顾千里盯着叶织桥的侧脸挤眉弄眼，后者却像没看到一样静如处子。
　　袁向南的表情瞬间不太明朗起来。
　　“我相信她是爱我的，年龄差距什么的我不介意。我的原配妻子在五年前出车祸导致瘫痪，在病院里一直躺着，无法说话自己行走，薇薇2年前读完A大本科在我的研究室工作，那期间她总是去看望照顾我妻子，和我结婚后她也没有半点图谋利益的样子，我不认为她有什么坏心。”
　　“可是她隐瞒了周子彦的事情，况且你们才结婚一年，你凭什么完全相信她？”叶织桥直截了当的措辞让气氛降到零点。
　　“她已经没了，我不会再去想这些，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袁向南显然被戳到痛处，不愿再多说。
　　叶织桥还是一副扑克脸，他微微抬眉：“袁教授，你好像忙于研究不怎么回这里，可是却在这栋住宅里安排了一个房间做你的研究室对吗？”
　　“没错。”袁向南点点头“因为有时候我也需要回家进行研究。”
　　“里面有一个藏书柜，您应该非常重视吧？”
　　“你怎么知道……”袁向南掩饰不住惊讶：“的确如此。里面的书籍都是很珍贵的资料，我定期整理，连排列分类上都是非常细致的，但是薇薇不太喜欢里面那些活体标本，所以平常她不会进去。”
　　为什么这种事也能分析出来？正在记录的顾千里心思飘到九霄云外，满脑子都在想叶织桥是不是会读心之类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猜得这么准？
　　“哦，是吗？”叶织桥像是在自问一样：“您最近有拿走其中的书吗？”
　　“没有，去研讨会前我刚整理过，没记错的话里面一本都没缺。”袁向南回答的异常笃定。
　　“好。”叶织桥沉思了一会儿起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袁向南猛然叫住他：“织桥，这案子不是可以了结了吗？周子彦嫌疑最大，你还要调查什么？”
　　“那是警方的说法，我只承认自己看到的。”叶织桥扯扯唇角：“今天是周末。您儿子应该在老房子对吧？”
　　听到“儿子”两个字，袁向南不经意的双肩一抖，他有些紧张的问：“你找袁野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你难道在怀疑他？”
　　“案子没有侦破之前任何关系者都是怀疑对象。”叶织桥丢下一句话，就示意顾千里走人。
　　门关上了。
　　立在原地的袁向南颓然坐下，眉头深锁。

　　“老板，你才调查十分钟不到怎么就可以知道这么多信息？”顾千里扑闪着大眼抓着叶织桥不放，阳光下她白皙的脸上正泛着兴奋的红光，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被她盯得不耐烦的叶织桥加快了脚步：“总之你是想不到的，所以别问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一点都不透露。顾千里鼓着嘴不服气的在后面做鬼脸。
　　这时候叶织桥的手机突然震了一声，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眼，没有预兆的转过头——
　　于是某女很欠扁的吐舌学斗鸡眼的不堪形象就这样被他尽收眼底。
　　然后叶织桥冰山一般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邪恶的淡笑：“事务所规定，背地里顶撞上司，扣工资一百。”
　　顾千里的脸瞬间黑了。

　　简白的短信里称法医从之前提取的许薇的血液里发现了一些药物成分，即类似麻药的东西。
　　也就是说许薇在死前曾经被迫或者无意识下服用了麻药，这种麻药很常见，一些生物实验者常会给小动物食用，很不巧，袁向南家中的那间研究室就有。
　　而且法医的调查出现了漏洞，那就是许薇死的时候怀有1个月的身孕。
　　法医的失误令警局里所有人陷入了疑问，急忙再次盘问周子彦，但他非常坚定地称许薇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而且许薇本人从未提起这件事，有可能许薇自身也不知道。
　　同一时刻，叶织桥和顾千里见到了袁野。
　　袁野17岁，个子高，相貌端正，顾千里见到袁野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少年绝对是那种在年级里让女孩子充满幻想的男生。
　　“你们不是警察，凭什么来询问我？”袁野口气很淡漠，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稚气，反而像是熟稔老成的大人，言语间都透着不可侵犯的势头。
　　顾千里彼时想，碰上对手了。
　　“警察好像完全没有怀疑你。”叶织桥看着整个房间，不经意的说道：“可是在我看来，17岁的少年能做到的事有很多，包括杀人。”
　　“对一个高二学生说这样的话太过……”顾千里话还没说完，一个镇静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的确值得怀疑。”袁野凝视叶织桥，竟然嘴角上扬：“你问吧。”
　　不同于顾千里的惊讶，叶织桥的眉眼里看不到任何想法。
　　“许薇死的那天你在做什么？”
　　“那天我一早就去学校，放学后和同班同学在一起。”袁野自然的玩着手机，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地点？”
　　“就是这里，我们一起看漫画。”
　　叶织桥微微颔首：“你中途离开过吗？”
　　这时的袁野动作略微停滞了一下，然后他玩味一笑：“我离开过，大约一个小时，而且很不凑巧我去的地方是案发现场。”
　　顾千里一愣，忍不住接话：“时间呢？你去做什么？”
　　叶织桥斜了她一眼，貌似对她介入对话有些不满。
　　“我去找书。助手小姐，如果有问题我不会这么直接说出来的，根据尸检报告，许薇的死亡推测时间是晚上6点到8点，可是我5点多就已经回到了住所，这点同学已经向警官证明了，所以我没有作案时间。”袁野处变不惊，毫无破绽。
　　“你不太喜欢这个后妈对吧？”静默许久的叶织桥突然转变话题：“从正常角度思考，你讨厌她是很合理的，你甚至不想和她单独住在一起才搬到这里，不过，你觉得还有别的原因吗？”
　　见袁野不说话，叶织桥更进一步：“许薇死的时候怀有身孕，你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袁野不悦的皱眉，态度急速防备起来。
　　“不想听我就不问了，最后还有一件要确认的事。”叶织桥看了眼袁野的书桌：“你有生物学理论第二册这本书吗？”
　　袁野迟疑了很久才回答：“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一问而已。”叶织桥起身：“对了，你的房里好像没有时钟？明明墙上有那么明显的痕迹，是最近刚拿下来的吗？”
　　“钟坏了。”袁野转过头拿起一本书：“不送，我还要学习。”
　　“打扰了，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叶织桥甩下一句话就和顾千里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