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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洞房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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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牧一个人打几千青帮子弟,必死无疑。
只不过,这场斗殴如果开始,收场就麻烦了。江楚门此时心急如焚,眼角余光扫到四周的宾客,当青帮子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揍安清牧时,其他达官贵人都惨白着脸,尴尬万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江楚门立刻意识到,这场架绝对不能打。
打死一个安清牧事小,造成的影响事大。
上海滩虽然官匪一家亲,但青帮毕竟是青帮,场面上的事,还是要矮人一头。公然打死国民政府的官员,不是万不得已是不能干的。
何况这些贵客怎么办。如果把安清牧打死了,国民政府肯定要派特使来调查,那么这些达官贵人还得做目击证人,他们此后必定疏远江海帮,甚至从此断绝来往。
此时江楚门敏锐的直觉还想到了很奇怪的一点,他发现自从他和安清牧因为桑桑有过节以来,安清牧相当的嚣张;据他所知,安清牧在上海滩并没有靠山,那么难道他的后台就是南京国民政府,甚至就是第一把手□□?
如果真是这样,目前更不能动他了。
关键时刻,江家的管家阿叔从容不迫地走上前来,笑容可掬地为江楚门解围。
“安副局长,”管家阿叔给安清牧行礼,然后慢声细语地说,“桑桑姑娘的老家几年前战乱,她的亲人都没了,户籍证明也丢失了。她从外乡来这里不久,还没来得及办理身份认证。不过,她哥哥在法国,可以让他写信来证明桑桑姑娘是合法国民,不是非法的可疑人物。只要证明信一到,大公子就会和她去政府部门领结婚证。”
管家阿叔果然吃的盐多过愣头青们的饭,立刻想到了法国亲属这条妙计来化解安清牧的发难。
江楚门立刻大大松了口气,转身朝法国大使安德鲁张望。
安德鲁这会儿顺过气来,立刻接茬,“好,只要桑桑小姐的哥哥从法国发来证明信,我大使馆就能为她向中国政府申请成为上海滩的合法公民!”
虽然江楚门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的法国同学商量给他安排个“妹妹”的事,但这条计策的确是眼下能想到的最好的了。
可安清牧看起来并不卖帐,“那你们今天也不能结婚。反正你们今天结婚就是非法的。”
他这副不挨揍不消停的姿态真是没法理喻了。江楚门总算看出来了,安清牧今天就是来闹事的,就是不想让他和桑桑顺顺利利地结婚。这么下去,不管安清牧有理没理,一群宾客都意兴阑珊,不想留下喝喜酒了。
这时,警察局的老付匆匆赶了过来,一把拉住安清牧就往外拖,一边大声说,“南京来电,有急事找你呢,安副局长。还不赶紧跟我回去!”一边和周围的达官贵人赔不是,说安清牧是来闹洞房的,只不过事先在小酒馆喝了点儿有点醉了,于是闹早了点。
老付不管安清牧如何反对,死命把他拉扯到了别墅门口。而等候在那里的其他警察一哄而上把安清牧架了出去,一直塞进警车里,立刻开跑了。
安清牧在警车里挣扎,怒喝,“你们都干什么呢,反了你们了!”
“小爷啊!”老付死死按着他不让放手,“我再不来,你这梁子结大了啊。你真以为你靠着蒋委员长撑腰,就能把上海滩变成你的天下啊。”
“你管我啊!”安清牧赌气。
“小爷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老付说,果然眼神锐利,心思缜密,姜还是老的辣,“你是喜欢江家大媳妇吧,那个叫桑桑的小姐。可人家已经嫁了,还嫁的是上海滩第一青帮。你死了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要不,什么时候去百乐门玩,我请客。”
“滚,我要下车。我早晚要肃清这群地痞!”安清牧还在挣扎。
“别犟了,你太天真了。我可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国舅爷很快就要来上海滩了。”老付说。
“宋子文?”安清牧一愣,“他来干什么?”
老付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据我所知,他可能会拜访上海滩的一些人物,其中就包括一些青帮老大。你还是别和青帮的人闹太僵了,等国舅爷来了再看他意思也不迟。”
安清牧沉吟着,老付的话不无道理。想着想着,他就安静下来了,乖乖地跟着老付回警察局去了。女人再重要,也不能误了江山。
搬走了安清牧这块绊脚石,经过管家和江楚门的再三安抚,达官贵人们总算定下神来,好好地吃喝了一顿,热热闹闹地欣赏了一回娇艳如花的新娘子,直到夕阳西下,才一个个醉醺醺地陆续离开了。管家阿叔早就叫了五百辆黄包车,让车夫就在外面吃流水席,吃完了刚好送贵客们回去。安排从容,有条不紊,让江楚门直竖大拇指夸赞。
而他和桑桑,终于可以入洞房了。
才住了没几天的单人房间,就又要挪进江楚门的大房间了。而且,这次……
桑桑开始紧张起来。跟随着江楚门上了楼,说自己去房间收拾。回了房间,却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可是两个年轻的女佣敲门进来,说是遵照管家吩咐来替她收拾的,并告诉桑桑,这间房间以后还归她使用,等到她生产后就变育儿房。而桑桑来江家时本来就身无分文,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女佣只是拿了两套换洗的睡袍和外套,就站在门外,催促桑桑去新房——也就是江楚门的房间了。
“少夫人,这间房和新房就隔了一个小书房而已。你无论缺什么都可以过来拿,很方便的。或者吩咐一声就可以了,一点不麻烦。少夫人就安心去新房吧。”两个女佣说着,捂嘴窃笑起来。
桑桑双颊绯红,走进了江楚门的房间。房门立刻被两个女佣关紧了,之后门口脚步声立刻离去,四周一切刹那寂静。
江楚门正在卫生间洗澡,哗哗的水声不时传来。桑桑坐在床边上,心情越来越紧张。这样正儿八经的,好像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不敢做了。总觉得整个江家上下都有眼睛或者耳朵在等着他们团圆。
桑桑还在想该怎样放松的时候,江楚门洗完澡出来了,一边擦身,一边看着她。而桑桑的脸上烧得更加热了。
擦完身,江楚门直接走了过来。桑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是什么都不会反抗的吧。她心里想。
她闭了会儿眼睛,江楚门居然也等了那么一会儿,桑桑觉得奇怪,于是又睁开了眼睛。
江楚门弯下腰来,一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你害怕吗?”
桑桑老实地点点头。
“第一次?”
桑桑又点点头,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江楚门笑了,摇头,“我不是。在法国的时候,已经有过一点点经验了。”
“哼!”桑桑嘟起了嘴。
“别这样。”江楚门还是微笑着,“我有一点经验,这样会好一点。”
“好,好吧。”桑桑说,有些结巴了。
可是江楚门还是没动手,凝视着她,抚摸着她的小脸,“但是,如果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可以拒绝。所以,我希望你能自己很乐意地接受我,而不要因为结婚了必须履行义务而被动地接受我。”
桑桑愣了一下。
江楚门继续说,“你知道我们这么快结婚,主要是为了冲喜,让我父亲好起来。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内要完全接受我,我知道有点难度。许多中国女人都是被动地结婚和接受丈夫的,我不要你这样。所以,我可以等。”
“等?”桑桑反问。
江楚门点点头,“我可以继续和你分房睡,等到你愿意放开你的身体和精神,自由自在地接受我,并且享受我给你的一切。”
不等她发问,江楚门就披上了睡衣,把衣柜的门打开了,“从今晚开始,我睡衣柜,你睡床吧,直到你愿意让我上你的床为止——这张床现在是你的了。”
“不,不是的。”桑桑叫住他,“我只是,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我,我只是,我只是需要稍微放松一下,一下下就好。”
江楚门想了想,“喝一杯?”
“好。”桑桑点点头。
于是江楚门去取了一瓶葡萄酒,“法国波尔多地区产的,我最爱的。”
琥珀色的葡萄酒果然醇美。江楚门和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完了。桑桑已有三分醉意。
“给,给我讲讲你在法国,怎么的第一次的。”她口吃着说。
江楚门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好,给你增添些勇气。我嘛,呃,其实第一次,十七岁的时候,在巴黎。你知道,巴黎塞纳河边有很多小酒馆,许多青年学生都经常去那里玩的。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第一个法国女友。她当时已经二十一岁了,快从巴黎高等美术学院毕业了。是个很有才的女孩子。我们认识三天后,就接吻了。然后,她很熟练的……”
江楚门一边讲故事,一边搂住了桑桑,……他很有耐心,不骄不躁地。
而桑桑在他的故事里,逐渐放松了心情……。
江楚门正要开始正戏部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激动得颤栗的叫喊,“老爷能说话啦!老爷能开口说话啦!大公子啊,少夫人,快出来啊!”
江楚门一头栽倒在床上,“爹啊,您老真会挑时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