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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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将军府，书房内。
蜡烛发出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一方角落。在烛光下可以看见古色古香的屋子中没有太多摆设，看着，便觉着有些空旷。而这书房之中，虽有两人一站一立，却是绝对的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若不去看，定不会发觉这书房之中竟有人。
将寻安静的站在桌前，微微垂下眼帘，等待着命令。
桌前，一位近五十岁的男子看着手中的信件，刚毅的面容看不出究竟是何情绪。而面容上已被岁月刻下了痕迹，却掩饰不了他眼中的锐利，如同苍鹰一般的傲然。
那是苍鹄国大将军将远山，虽已无需在边关镇守，那一抹在边关镇守多年而磨砺出的冷冽凌厉也丝毫不减。虽不似端远王爷那般英勇神武，却也是战功累累，深得圣上信任与重用。
见将远山良久未语，将寻也并没有想太多，她只是安静站着，倾城的面容上是一贯的淡漠。
良久，将远山放下信件，抬起头看着将寻，缓缓道：“今夜子时西街，保护端远王爷。”虽即使将寻不去，端远王爷也断然不会有事，只是身为臣子，既知王爷有危险，他断然不能旁观。
“是。”将寻漠然道，声音清冷，好似没有一丝感情。
见此，将远山锐利的眸子竟有些朦脓，那一向冷冽的眸子中隐约有着些许歉意，不禁轻声开口：“阿寻……”
“将军还有何事？”将寻抬起眼帘，看着将远山道。
看着将寻淡漠到寻不到一丝情绪的眸子，良久，将远山叹息一声，道：“无事，你下去吧……”
“是，将军。”说完，将寻转身离去。
看着被关上的门，将远山不禁轻声叹息。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怎的也见不得她成为这般模样，亦见不得她过着杀手这样黑暗艰辛的日子。只是，那是将寻的决定，他无力改变。就像当初无法阻止她习武一般，对于这个他一直亏欠着的女儿，她的坚持，他断然不会阻拦。
而一个身处黑暗的人，即使重生，也终究无法将黑暗摆脱。
那是命。
……
清冷的月光洒落，为街巷添上一层薄纱。
街上并无什么行人，只剩四位挑着轿子的轿夫挑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周围有五人分别在轿子前后。一行人脚步极轻，一看便知功夫不浅。单看那顶轿子，便知轿中之人定当不凡。
一行人在夜色中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有清冷的微光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箭支。
“保护王爷！”为首的男子沉声道，然后同另外四人阻挡着飞来的箭雨。仅五人，却让密密麻麻的弓箭不得近轿子分毫。四名轿夫已将轿子放下，也不动手，只是站在轿子的四角，保护着轿中之人。
片刻，箭雨停下。
前后方各涌出十余人，皆是刺客打扮，一袭黑衣，面巾遮住容颜，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眸子。那一双双眸子冷漠而麻木，好似没有一丝情感，而他们生存的全部意义，只是为了杀戮。而那周身散发出的决绝而森寒的杀意，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这方五人冷冷盯着飞快掠来的众人，不敢有一丝大意。若是惊扰到需得主子动手，只显得他们太过无能。而他们誓死效忠的主子，他们又岂会让他人伤害哪怕一丝一毫？
然而，不待那十余人靠近，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空气中忽然隐约有无数道细小的寒光闪过，那本就快逼近的黑衣人的动作皆是一顿，然后——轰然倒地。细看，倒在地上的众人的眉心皆中了一枚细小的银针，银针的根出泛黑，想来上面必然有着剧毒。
那五人与轿夫皆是脸色一变，为首之人沉声道：“来者何人。”
不过瞬间，便了结了数人的性命，若是与此人为敌，断然是不好对付的。
闻言，将寻便缓步从黑暗中走出，虽看似缓步，却在眨眼之间到了轿前。没有在意众人防备的神色，将寻在距轿子三丈远的地方，单膝跪下，漠然道：“相思奉将军之命前来保护端远王爷。”
相思，是的，她是相思——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碎影’里排名第一的杀手‘相思’。世人只知碎影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却鲜少有人知道碎影乃归将远山大将军统领。而‘相思’则是将寻在碎影里的代号，相思善暗杀，喜用毒。
将寻，亦是西潇，更是江湖上盛传许久的“毒染倾城”的相思姑娘。她在月归山十年，同不归学的除了轻功、武功，还有制毒与医术。十五岁时她便下了山，明明身为大将军的女儿，可以一生荣华，无忧无虑度过一生，她却偏偏选了一条与前世重叠的道路。
可是明明前世那样累那样累，纵使是死也想要离开那样的世界，如今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还是选择那样的人生？这些，怕是连将寻自己都说不清吧，莫名其妙的就义无反顾走上了这条道路。呵！说不定是那所谓的命运之神存心捉弄她也说不定啊。
而‘相思’作为一个杀手的名字，似乎太过柔情。但是，这个名字虽然无比柔情，但江湖上却无一人胆敢看轻这个有着无比柔情的名字的女子。
只是唤作相思，究竟是在思念什么，怕是没人能解释的清。
“善毒是么？”轿子的帘子被一把精美的折扇缓缓撩开，如瓷器般悦耳的男声便传来，只听得他道：“那么，就这样跟着我……可好？”
月色下，一男子在轿前含笑静静而立，一袭雪色华服灼灼生辉，高贵的不可方物。
闻言，相思微微颦了眉，抬起头，便看见那一双比暗夜更为深沉的眸子。漆黑的眸，如黑曜石一般深邃，令人不禁沉迷其中。只是，杀手注定感觉要比常人敏锐许多，相思可以觉到那双眸子中深深隐藏着的那一抹血腥之气。
看着男子精致却陌生的容颜，那面容清冷的女子的心中却感到一丝相似感。相思蓦地想起那个死在她手中，她却至终也未曾爱过的男子。已经二十年了，她从未想起过沐轩，可是此刻看着眼前那明明没有一丝相似的容颜，而那双眸子却让她觉着甚是熟悉。恍若隔世。
那男子看着相思，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相思垂下眼帘，不去在意那道锐利的眼光。良久，缓缓开口：“好。”她的声音很是清冷，同她的面容一样。
相思可以不答应，可是，她只是觉着，她欠了沐轩太多。看了那双相似的眸子，她无法拒绝。或许，命中注定她选择成为碎影阁的杀手，就是为了这一刻也说不定。
司徒碧安笑着，缓步走至相思身前，伸出手将相思扶起。
相思起身便后退一步，与司徒碧安保持着约三尺的距离——她只是不喜欢离别人太近。
看着低垂着面容的相思，司徒碧安缓缓道：“抬起头来。”
闻言，相思抬起头，虽是听从他人的命令，却让人觉不出一丝屈于人下的感觉。两人，都是这般傲然，也这般淡漠。
司徒碧安虽一直在笑，可是，却能觉出他笑容中的淡漠。笑，才是最决绝的冷酷。对于这样一个立于顶端的男子，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在他幼时他几乎失去一切，被人欺凌却只能选择忍耐呢？
怕是无人敢想，因为他曾经所失去的，都早已以另一种方式讨回。
司徒碧安嘴角含着笑，看着面容清冷的相思，缓缓道：“今日是初七，我便唤你‘初七’，可好？”
“是。”相思漠然道。
名字，也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她，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