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番外——张起灵之注定 ...
-
他，是张起灵，也只能是张起灵。
他一出生便注定要成为张家的最后一任族长，他的真名注定会被更改成为一个代号，他的一生注定会坎坷不平而又漫长无比。
但他无怨亦无悔，只因此生注定。
他明白注定这次背后的晦涩与痛苦，所以他不逃避，只是默默地扛起他应当背负的一切，一步一步，即使万箭穿心，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只是向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于这世界上的目的，只知道自己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完成了，他今生的宿命就终结了。而他，也可以死了。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会没有童年，也注定了他日后的强大。
他是一个强大得犹如神佛般的男人，拥有着如谜般的过去和漂泊的未来。他在危险来临时总是会习惯性地殿后，每次下斗总是伤痕累累地归来。
他的淡漠与隐忍让他注定得背负起更多的责任，他永远都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去守护其他人的生命，这也是他的强大所注定的。
他就如同一个不会痛的傀儡，行走于尘世之间，再美的风景也燃不起他眼中的火花，他那永远淡然如水般的黑眸就如同一道看不见屏障，生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强大与凉薄注定了他的孤独。长年的沉默让他习惯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他往往在思考别人对他的好意时会第一时间想到利益，让他即使受伤了也一声不吭默默地扛起自己应当承受的一切。
只因为当他成为张起灵的那一刻，他便注定了无法享受常人所拥有的一切——家人，朋友，爱人，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是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遥远，如同天上的繁星，可望而不可即。
但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习惯孤独，时间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多余的，就如手中的细沙，握得越紧便流逝得越快。
他曾经也有过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后来，他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成熟接着老去最后走向死亡，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仍然年轻如初可他早已白发苍苍。他跪在他的坟前，轻抚着墓碑上他的照片，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相识的那年，可二人早已天人永隔，生死无话。
他的心随着死亡而不断麻木，他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早已一无所有。所有的人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擦肩而过，来不及辨清相貌，来不及问清姓名，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就如同两道相交的直线，短暂的重合后是越来越冰冷的陌生与疏远。最后，一条变成了线段，另一条仍然向着未知的黑暗前进。
是不是他刚出生便注定了一生的命运？
漫长的岁月注定了他会除了寿命一无所有。
他常常会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他后来发现这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没有答案。
自己仿佛就是为了张家而生，一生注定会为其奔波追逐，最后注定为其而死。
谁又看得见他张起灵的绝望与无奈呢？
他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彷徨和寻找贯穿了他漫长的一辈子，他不知道这是否值得，但他别无选择。
此生注定。
张起灵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吴邪这样的人，他们两个就好像注定会相遇一般，然后彼此纠缠一生。
昏暗路灯下的一瞥，那双墨黑色的眼眸让他脚下一顿。
天真无邪。
他想或许只有这四个字才配得上这双眼睛的主人。
自己也曾这样过吗？他仰头望着天空。
无拘无束的童年？
苦笑着摇摇头，记不清楚了。
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过？
有些惊异自己居然会认真地思考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他甩了甩头，抛去思绪，继续踏上未知的征程。
“你好啊，我叫吴邪，你呢？”睁开眼，那双漂亮的眸子正盯着自己，满是好奇。
吴邪……
吴邪，无邪，天真无邪，倒是挺配他的。
不知为何，突然很想保护他，保护他眼中的那片，自己未曾有过的，天真无邪。
“别动。”
“到我身后去。”
“我和他，走不了了……”
“再见。”
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护在自己身后，握刀的手沾满了鲜血，麒麟纹身在自己左肩悄然浮现。
疼吗？
这是一种习惯。
长年的奔波注定他会伤痕累累。
到最后，他已经疼得麻木了。
“啊，小哥，你受伤了？”那双黑眸里突然溢满了心疼，甚至有一丝责怪。
他有一瞬的恍惚，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了？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还好，你还活着。
还好，死的，是我。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如果我消失了，没有人会发现。”火堆边，他第一次对他人提起自己的宿命。火光飘零，细碎的额发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恍惚望见他紧抿的嘴唇。
“你别这么说，要是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他好看的眉毛拧起，有些生气地瞪着他，眼中满是真诚。
吴邪，你何必要骗我呢？
我，会相信的啊。
“张起灵！”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愣住了。吴邪，为什么要跟来？
吴邪，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就送你一程，明天，我不会再跟着你了。”“朋友一场，明天再走吧。”他的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
可吴邪不知道，那天晚上，张起灵坐在帐篷前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仿佛要把他纹入自己的眼眸，融入血肉，此生不忘。
黎明的曙光照亮了他的眼眸，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他，拾起地上的装备，转身决然地离开，没有回头，“再见。”飘渺的声音犹如雪花般轻轻地落在地上，融化蒸发，独留一片虚无。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仰头望着浩荡的雪峰，物是人非。
“张起灵！！”
是他？
猛的回头，他咬了咬牙，没有片刻停顿，往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毫不犹豫地跳下高达30米的悬崖，最后落地时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断了手腕，他来不及去感受手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向缺了什么似的，疼得厉害。
用另一只手将他从雪里拉起，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声音，他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如果十年后，你还记得我的话，你可以带着这个东西，打开那道青铜门。你可能还会在里面看到我。”
吴邪，请允许我再自私一次。
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他轻轻地笑了，“吴邪，再见。”
吴邪，十年后，记得带我回家。
有些东西，是否注定？
他是不是注定会爱上他，注定会为他抛弃自己追逐半生的回忆，注定会陪他走过平淡的半生，注定会与他相守至白头？
答案是未知的。
他有一丝惶恐。
十年的光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只是这一次，他有些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那个约定……他会遵守吗？
“小哥。”
青铜门开启的那一霎，记忆里已快模糊不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长年未见光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但他仍努力地睁大眼，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看那个逆着光的身影。
心中的疑惑不安恐惧在那一刹那灰飞烟灭，他突然很想哭，几百年来漂泊不定的心仿佛重新找到了归宿，曾经自己所失去的终于再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吴…邪。”许久没有说话了，嗓子涩涩地发出干瘪的声音，但他仍断断续续地叫出了这个他思念了十年的名字。
他似乎愣了一下，清秀的脸上扬起欣慰的微笑，让他又是一阵失神。
“小哥，回家了。”
“嗯。”
他勾起一抹浅笑，吴邪，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等候我十年，只为一个约定。
他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愧疚，只因吴邪眼里冒出的他十年前未曾有过的狠绝凌厉。
紧紧地握住手心里他的手，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吴邪，你注定存在于我的过去和现在，不管你是否会存在于我的将来，我都会紧紧地牵着你的手，好好地活着，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他追逐寻找千百年的真相仿佛在那一刹那间烟消云散了，万物静籁，平淡又何尝不是一种生活？
他是张起灵，他耗费了前半生去寻找一个答案。现在，他燃尽他的后半生去陪一个叫做吴邪的人，相守到白头。
此生注定。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张起灵之注定
